正文 8.第五章 碎片降临

    肖柠满眼都是凌熙劭那张熟悉又带着些微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这张脸在末世后他见过许多次，特别是他遇到危机九死一生的时候，这人总会出现救他于危难之际；陌生是这张脸的颜色与表情不再灰败僵硬，带着有血有肉的活力。

    原来没成为三系丧尸皇之前，他是这幅样子呀！

    随着对方渐渐靠近，肖柠隐约觉察有什么地方不对，只是他目光痴迷的锁在那人脸上，一时间还没想明白。

    站在肖柠身边的小老头眼中满是不屑与鄙夷，真不知道凌熙劭是什么眼光。那么多的大家闺秀不喜欢，偏去喜欢个男的，还是个肤浅看脸又爱钱的家伙。

    终是看不过去肖柠的样子，小老头轻咳了几声提醒。

    可惜肖柠满眼都是凌熙劭，没分半点儿关注留意身边。

    小老头大为不满，深觉带这种半点家教都没有的人过来，自己都跟着丢脸，抬手就扯了下肖柠防晒服的下摆。

    因为心里鄙视肖柠，连带手劲儿也大了许多，肖柠一时不察，加上此时小身板儿远不及末世多年拼杀，竟被他拉了个趔趄。

    凌熙劭当即皱眉：“奇叔！”

    肖柠终于回神，却没理会一旁再次微微躬身垂首的小老头，心中无数念头闪过。

    他就说为什么感觉怪怪的，原来凌熙劭不是走过来，而是滑动过来的。

    这人之所以比印象中略高了一些，就是因为他腿上系着的古怪装置，正是那东西下面的滑轮，将他一路平缓的送了过来。

    凌熙劭随着肖柠的目光垂头看向自己的双腿，心中叹了口气，面上还是微笑着解释：“六年前一场车祸好在肌肉总算没萎缩。有了这个肢体辅助器，也不用一直坐轮椅。”

    肖柠脑中猛然划过一些碎片，在那间闷热地牢中，那些人对变成三系丧尸皇的凌熙劭的称呼。还有自己被放血时，戚锦说的那番话，双拳瞬间握紧。

    他现在就能确定，凌熙劭被感染成为丧尸前，绝对是个实力相当强悍的异能者。否则一个双腿有残疾依靠轮椅代步的人，即使变成丧尸也不可能站起来，更别说行走c跑动。

    肖柠之所以肯定凌熙劭是异能者，是因为最初的丧尸没有自愈能力。直到末世后两年，个别的丧尸才进化出复原的能力。但是也仅限于简单的皮肤复原，缺胳膊少腿的丧尸仍旧缺胳膊少腿。

    肖柠就曾经接到过搜集药品的任务，也见过些半瘫痪的丧尸，他们攻击力很弱，只能趴在地上爬行，有些甚至连爬行都做不到，就那么瘫在病床上翕动嘴巴。

    而他第一次见到凌熙劭的时候，末世爆发不足半年，这人不仅动作敏捷远胜其他丧尸，更是统领了不少丧尸。

    肖柠敢肯定，凌熙劭一定是在转变成异能者后才感染的病毒。而他在地牢里被戚锦等人放血的时候，戚锦曾说过‘如果动手的是我，他连变成丧尸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一定是有人害了凌熙劭！

    肖柠的眼神骤然凌厉，却在触及凌熙劭略带紧张的目光时忽然放软，缓缓松开紧握的手。他想起这可能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扯出个笑容道：“你c你好，我叫肖柠。”

    凌熙劭很想说他知道，因为暗恋了几年，这名字已在他心里回味千万遍。面上却微笑道：“我是凌熙劭，很荣幸能跟你共进午餐。”

    边说凌熙劭边引着肖柠移向中间乳白色的狭长餐桌，同时一名保镖低声对通讯器道：“可以上菜了。”

    两人刚坐下，凌熙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没接只是皱眉看了眼便挂断了电话。

    一名保镖低声道：“说好了回去，直升机还在上面等着，要不还是给夫人回个话吧。”

    凌熙劭想着微微点头：“那一会儿你跟夫人说下，我暂时不回京城了。”

    肖柠隐约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忍不住猜想。如果今天自己没有赴约，是不是凌熙劭就会带着人离开。

    从江余市去京城，飞行路线有近一半儿在海上。就算自己不来赴约，凌熙劭能提早出发离开，病毒爆发的时候他也到不了京城。

    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人时是在京城近郊，那凌熙劭到底是在去往京城的途中被害，还是到达京城后发生了什么。

    转念肖柠又想到保镖说的那个‘夫人’，想问对方到底是谁，跟凌熙劭是什么关系。可是眼下自己的身份根本没有立场问这些。脑子纠结一团，却只能无言看着凌熙劭。

    凌熙劭对于那位夫人似乎不想多提，只是对肖柠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身侧的保镖。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为了避免等待中的尴尬，凌熙劭示意保镖开启一侧占了大半墙面的显示屏。一个长发飘飘的华国美女记者，正在大洋彼岸追踪报道着麦尔坎国的这次行动。

    肖柠收回目光，该来的终究要来。他只是个小人物，即使莫名重生，也无法阻挡末世的脚步，还是老老实实享受这盛世太平下的最后一餐，至于以后走一步算一步吧。

    小老头看着两人默默凝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轻咳了两声走过去站到了凌熙劭身边。

    随着一道道精致菜肴被放置在餐桌上，麦尔坎的武器‘上帝之手’也进入了最后三分钟的发射倒计时。

    凌熙劭亲手将琥珀色的液体注入茶盅大小的玉碗，刚要递给肖柠，却被小老头抢先一步端起了那玉碗，他边将碗放在肖柠那边，边道：“您行动不便，还是让我来吧。”

    肖柠嘴角扔带着笑意，看向小老头的眼神却格外的冷沉。这人看上去似乎很关心凌熙劭，却在刻意强调他的双腿残疾。

    总被人这么提醒，怕是再如何豁达c意志坚定，心里也会难过，久而久之势必消沉。

    果然凌熙劭空闲的左手下意识摸了摸那双绵软无力的腿，只是对上肖柠关切的目光，他又扯出个笑容，这才扭头对微微躬身的小老头道：“奇叔，您年纪也不小了，我这边有人照顾，您先下去休息吧。”

    小老头还想坚持，却被一旁的高壮保镖客气的请了出去。

    凌熙劭修长的指尖摸索过玉碗的边沿，喃喃道：“奇叔是我外公的养子，我也算是奇叔一手带大的”

    那时这人敦厚老实，对他也算是真心真意。可惜他出车祸不久外公又过世，这位奇叔也渐渐变了，又或者奇叔原本就是这幅样子。

    凌熙劭手略微收紧，奇叔啊奇叔念着过往的情分，你那些小算计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希望你能适可而止，别逼我狠心。

    对上肖柠的目光，凌熙劭掩下心中情绪，端起玉碗道：“这酒是我外公在世时亲手酿的，我很喜欢，也想你尝尝。”

    肖柠举起碗，可‘生日快乐’这句话他实在说不出口。祝福再如何美好，也马上会被残忍的现实戳破。

    咬了咬嘴唇肖柠轻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凌熙劭举着玉碗的手微抖了抖，或许对方说的只是今天，可他却莫名听出了相守一生的意境。

    肖柠说完一口饮尽，凌熙劭微愣后跟着也仰头将碗里的酒喝了个一滴不剩。

    凌熙劭很少这样喝外公留下的酒，总是细细品尝带着莫可名状哀伤思念；可今天却只觉的痛快，仿佛要抛下往日所有的沉重。

    天际终究现出了那抹带来灭顶之灾的‘烟花’，肖柠腹中被酒暖出的热度也化作了满满无法言说的感叹。

    入喉的酒香郁醇厚，肖柠略作回味就大快朵颐起来。

    凌熙劭被他那豪迈却不显粗鲁的吃相感染，顿觉菜肴美味不少，又或者是对面坐着那人更秀色可餐。

    显示器里美女记者提高了音量，正在播报着轰炸过后麦尔坎国邀牛市的盛大庆祝游/行。虽然已是深夜，灯火却映的宛如白昼。

    在麦尔坎的官民看来，‘上帝之手’不仅阻止了一场空前的灾难，拯救了他们国家甚至是整个地球，更彰显了麦尔坎的武力。

    特别是那些不看好这次行动的国家，不仅多次抗议他们的保卫行动，还借由网络危言耸听。

    麦尔坎国的官民更要在事后表现给全世界，让所有人都看看麦尔坎国没受到任何不良影响，网络上的都是虚假传闻，只有麦尔坎专家的说法才是正确的。

    有些麦尔坎民众甚至挤到摄影机前，大声指责嘲笑反对者。那位播报的长发美女一时间双拳难敌四手，被抢了话筒不说，还被挤的远离摄影机，几乎淹没在游/行的人海里。

    肖柠此时的注意力都在满桌的美食上，压根儿没去理会麦尔坎的什么游/行。

    反正事实会打烂他们的脸，可惜不是谁都有命在末世里为自己的愚蠢忏悔。

    肖柠末世里挣扎求存那么多年，在安全区的时候还好些，外出哪次不是饥一顿饱一顿。找不到略稳妥的栖身地，很多人都不敢分心吃东西。

    特别是后来，那些丧尸c怪物越来越灵活诡异，谁也不知道在分神的时候它们会不会从没注意的角落c阴影c视觉死角冲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要是倒霉遇到丧尸群，可能会是几天几夜的疯狂奔逃，别说吃饭了，能活下来都是万幸。

    所以通常能吃东西的时候，肖柠吃的都很快。节省下来的时间要么休息尽快恢复体能，以应对有可能的危机；要么就提升身体素质c异能，争取活的更长久。

    这餐美食肖柠已经尽可能的放慢速度多吃一些，可惜他现在的小身板儿还没修炼出后来堪比骆驼般的属性。

    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排骨肉，肖柠小小的打了个饱嗝，实在吃不下了。

    凌熙劭看他嘴角微微沾着酱汁，满眼不舍又吃不下的小模样就觉可爱。刚想让人去弄点助消化的汤给他喝，就听到显示器里传来了惊声尖叫。

    那尖叫声太过庞大惨烈，很显然不是一两个人能发出的，一时间几乎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屏幕。

    此时的画面对着天空，漆黑的夜幕里无数‘流星’洒向大地。人群开始骚乱尖叫，画面晃动中扫到了推搡的人流，还有摄影师粗壮的手臂。他努力拉扯着女记者，攀爬到了一处高台上。

    一晃而过的女记者被吓的惨白着脸，声音微微颤抖却扔坚持播报，配合着摄影师将消息如实传回国内。

    摄影画面再次恢复清晰，远处接连传来爆炸，坠落的‘流星’带起大片的火光，宛如某些宗教传说里带来灭世的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