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回忆人两端

    自从在战场上偶然遇到公孙离之后，百里守约便变得魂不守舍起来。

    魔族跨过了空间门离开了鬼界回到了暗世，百里守约现在正跟随魔族大军在魔界飞行，他们要赶到魔主的那边去，因为那里有更大的战场正在开启，魔主需要他们。

    百里守约一直精神恍惚，他的脑海里装满了对公孙离的回忆，偶尔注意力从脑海里转到现实，他才有空看看周围的情形。

    魔界，一片白芒！强大到极致的暗物质宇宙生成的巨引源，发出了强烈光线几乎照亮了整个暗物质宇宙，在这片白芒里可以看到一个个繁多的黑洞，那些便是暗物质组成的星球了。暗物质宇宙的一切正好和物质宇宙的情形相反，就连魔族回到了这片世界，也是以虚幻的能量体样式见人，只有他们之间才能相互看见对方。

    百里守约看了看自己身边结伴飞行的百里玄策，他正无聊的飞行，然后一直用小拇指扣着自己的鼻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妈蛋！肮脏的鬼界，害得我鼻子里都是污垢，真是难受死了！”

    百里守约又看了看在自己前面飞行的吕布和鬼谷子他们，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事情，深情严肃。

    又看了看天启骑士关羽，他正驾马腾云，大刀横在马背上，样子真是酷毙了。

    剩下的，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魔族大军了，他们跟在魔将身后，在这无尽的白芒里飞行。

    在百里守约的面前，一个月盘大小的黑色光球在白芒里若隐若现，它就是暗黑世界的巨引源了，一个体型大到不可想象的，引力也是大到极致的，由无数暗物质聚集转变而成的物质黑洞。在这片白芒之中，它就像索隆之眼，只靠它的威视便能控制着这片宇宙中的一切。

    真是无聊的行军，要想到达魔主那边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赶路。路边的风景也没有什么好看的，百里守约的眼前不由自主又浮现出了公孙离的脸庞，随之而来的便是对往事的深刻回忆，他又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那段往事距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

    “有几千年了吧！”百里守约心里想道，随后他的意识又被这个回忆带入了深渊。

    一个美好的秋天，傍晚的红日将它的余光挥散到长安城市郊一片火红的枫树林里。微风轻抚，吹得枫叶沙沙作响，无数干枯变黄的枫叶从树枝上脱落，如雪花一样在空中纷纷飞舞。眨眼望去，枫叶红黄两种颜色在这漫天的飞舞中来回交替变幻，就连树林地上都铺着厚厚的红黄相间的枫叶，简直美极了！

    树林里，年少的百里守约正牵着同样年少的公孙离在这枫叶的世界里自由漫步。落日的阳光透过密集的树林，一道道的光线照到树林里就如梦幻里的世界，阳光映红了这片树林也照射到他们身上，这种光影效果就如同活动在艺术照片里。

    落日红霞，将整个长安城都映得通红。远处的镇国寺里传来了阵阵钟声，似乎在告诉人们晚秋的美色即将落幕。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或许，这首诗便是对此景的最好描写吧！

    微风吹拂在公孙离脸上，几缕发丝轻柔的在她脸颊上摇摆，更显动人。而在他们身后便是官府的净衣坊，也是他们年幼做事的地方。

    “阿离妹妹，天已经变凉了，你的手每天都泡在冷水里，在净衣坊给那些达官贵人洗衣服，一定很冷吧，看看，你手上的皮肤都变得粗皱干涩了”

    年幼的百里守约捧起公孙离牵着的手心痛的说道。

    “我知道你心痛我，但是没事的，哥哥！在净衣坊里做事，比起那些流浪街头的孩童还是好多了，起码不用担心缺衣少食，而且每天我都能看到许多漂亮名贵的衣服，这让我心里很高兴，尤其是那些漂亮的舞衣，一看到它们我就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会穿上它们到舞台上起舞，哥哥，你说我能实现这个愿望吗？”

    公孙离抬起自己稚嫩的俊脸，用她那水灵的大眼睛看着百里守约，俏生生的说道。

    百里守约被阿离灵光闪动的眼睛所着迷，他也直直的看着阿离，眼中满是温柔。

    “会的！我家阿离天生丽质，绰约多姿，生来便是美丽舞者的胚子，只是现在你还年幼，等你再长大一些一定会被舞妓府的阿嬷看中，选你当官职舞者的”

    百里守约捧起阿离稚嫩的小脸，对她轻轻说道。

    “哥哥说的话真好听，倒是哥哥你成天在染坊干一些苦重的活儿，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免得阿妹担心，”阿离抬头看着百里守约，娇羞的说道。

    然后阿离把头轻轻靠在百里守约的胸前，俏生生的对百里守约说道:“有哥哥在身边守护着我，真好！起码让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哥哥一个亲人关心着我我也会一直陪在哥哥身边，我们要一起长大哦”

    “会的！哥哥会一直陪伴着你！守护着你！直到我死去”百里守约也伸手摸着阿离的头对她轻轻说道。

    阿离听到之后，在百里守约怀里心满意足的轻笑出了声。

    “我会一直守护你！不让你伤心，不让你困楚，我会遵守我的诺言，因为你在我心目中是最重要的人！”百里守约用双臂环住了阿离娇柔的肩膀，心里悄悄说道。

    直到百里守约从回忆里醒过神来，他的心中也在默念着这句话。

    “哎！”想到这里，百里守约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叹息。

    而在鬼界，死神宫殿的一处后花园里，也有着一片一样金色的枫树林。

    死神大人知道他的小女儿喜欢枫树，所以特意在后花园里僻静的一处地方种植了一片从人界引进的枫树，并且用魔法维持着枫树林的生长，不同的是，这片枫树始终保持着它最美丽时的金黄，漫天的枫叶纷纷飞舞便是这里一成不变的景象。

    公孙离殿下此时正一个人独自坐在这片枫树林里，她的膝下便是由枫叶铺成的软床。

    每当她心情不好或者一人惆怅之时，她就会来到这里养神。她喜欢这里，也喜欢这枫叶飘落的景象。

    刚刚在大殿里，她受够了对芈月的嫉妒，也受够了父王对自己的训斥，她伤心，她难过，所以她又一个人跑到了这里。

    “如果哥哥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安慰我，鼓励我，不让我伤心落泪可如今，茫茫世界，芸芸众生，这都过去多么悠久的历史了，哥哥与我也早已天人永隔，不复相见，哥哥！你去了哪里？还有妈妈，你们都离我远去，剩下我一人在此暗自嗟叹”

    公孙离想到这里，不由伤心的落下了一滴眼泪，何曾父王还如此训斥过自己，自己又何曾受过如此委屈，都怪那个芈月

    外面是一片无尽的灰暗，衬印着这金黄的枫树林，正如落日时分曾经长安城郊的那片枫林。只不过，公孙离再也听不到镇国寺那悠长的钟声，传来的却是一曲乐声。

    远处的一只海魅正在吹奏着一首人类的乐曲“故乡的原风景”，这是她曾在人世间生活时学会的。在这不得不佩服那时人类文明的多彩多姿，即使人类灭绝之后的几百年，他们的文化也能辐射到异界。

    远处悠扬顿挫的乐曲声传到了公孙离的一对兔耳朵里，空灵的旋律让她痴迷，勾得伤痛的心灵愈发迷醉，此声此景便如诗情一般的梦幻，很自然的把她的思绪带回了对前世蹉跎的回忆

    对故乡的回忆！

    时间回到古代中国时的盛世唐朝，那时的长安城曾是世界上最为繁华的大都市，公孙离和他的哥哥从小就生活在这里。

    不过长安城的繁荣并不属于他们，因为他们都是孤儿，被父母遗弃然后被官府收容，在官办孤儿院长大的孤儿。

    公孙离和他的哥哥百里守约一直相依为命，他们在孤儿院长大后便被送到了净衣坊做事，每每黄昏闲来无事之时，他们俩就会来到净衣坊外的枫树林里散步，那时冷秋叶霜的枫树林正如现在公孙离眼前的枫树林一样。

    “哥哥说要永远守护我，爱护我，他也践行了他的诺言，而我也向哥哥说出了自己想成为一名舞者的想法，我要成为全长安城最为耀眼的舞者！哥哥非但没有取笑我，反而鼓励我他是我那时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的鼓励自然给了我莫大的动力！”

    公孙离对前世深刻的记忆，以至于转世到了鬼界成为了死神的女儿，也难以放下心中那份眷恋，那份情愫，还有那份心冤！

    “正如哥哥所说的那样，等我再长大了一些，我便被舞妓府的嬷嬷看中，选我做了一名舞者，我只记得她在选中我之后说的一句话:‘妖道的女孩儿果然天姿妖媚，我会好好教你舞技，让你将来成为全长安城最好的舞者’”。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只能有这种命运，漂亮一些的女孩子会被官府选中，有的入宫做宫女，有的则进到乐府学习声乐舞蹈；而那些相貌一般的女孩子便会留在净衣坊做事，或者被送往寺院做尼姑道婆。男孩子呢，强壮一些的会被送入宫廷守卫队当兵，剩余的便是安排到各处官衙府内谋差，做一些下人做的活。

    “我们根本就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不过在这些人当中，我和哥哥又是幸运的，我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一名舞者，而哥哥百里守约也被选入皇宫做上了人人羡慕的宫廷守卫。

    我只想好好的学习舞蹈，我发誓我要成为全长安城最负盛名的舞者，于是我每天都勤加练习，又不忘在世人面前尽力展现自己优美婀娜的身姿，很快我便在舞妓府内脱颖而出。哥哥每次完差都会来看我，给我鼓励，给我安慰，他的守护给了我无尽的力量。即使在我习舞期间最为辛苦的日子里，每每想到哥哥，我便觉得这些付出都是最快乐的。

    那时的哥哥真的好帅，他本来就成长的英俊的相貌体态，再穿上华丽的宫廷锦衣，一度成为我心目中的偶像。”

    公孙离想到这里，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而身在魔界的百里守约，也同样因为回忆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有想到，渐渐长大又学会舞蹈的公孙离会变得那么美丽。那时的公孙离真的很美，每次看到她时，就如看到了黑夜之中的一颗亮星，光彩夺目。她是那么的窈窕标致，翩若惊鸿，以至于每次我看不到她时，都会对她充满思念。我发过誓，我会一直陪伴着她，守护着她，直到我死去！这样的女子，值得我去这样做！因为，我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每次想到这里百里守约都会不自觉的微笑。

    “阿离，你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有来生，你还会叫我一声哥哥，可是现在，你我分手两界，你还会像过去那样对待我吗？”

    百里守约的思绪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微笑的脸庞一下又变得黯然。

    “会的，哥哥！你一直是我心目中最要紧的亲人，如果今生还能相见，我还会叫你一声哥哥，然后弥补我过去犯下的错误，可是，你现在又在哪里？”

    公孙离的思绪陷入了痛苦，对哥哥的思念让她不想再回忆过去的事情，她抬起了头，又看向了这片让人迷醉的枫树林，耳边海魅吹奏的乐曲还在枫树林里回荡，它还是这么的凄美，这么的令人心驰神往，正如记忆里长安城里的那片枫树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