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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1章 呼吸不息,造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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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里是下坪,我们在罗霄山里,你不可能成功的,”彭莹玉的口气舒缓了一点,随即又暴跳如雷,“你这个愚蠢的笨蛋,你在自寻死路。|”

    “是的,”况普天比师父冷静的多,他在动手之前就想明白了,“可是,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做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吗。我们在造反,我在袁州失败,在淮西被官兵驱赶的到处逃跑,可是我们还是要冒险,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在罗霄山里冒险。”

    “你——还真不愧为我的徒弟!”彭莹玉不知该说些什么。

    “师父,”况普天不停的叩头,“我从来就不是个老实人,一个老实人也没办法跟着你奔波造反。我骗过你,许多时候是怕你责罚。这次我本来还想骗你,但既然说到这里,我就不隐瞒了。罗霄山是个好地方,郑晟是个有本事的人,我想雀占鸠巢,但我那两个师侄太不争气,被他吓傻了。事已至此,你把我交给郑晟吧,以平息他的怒火,如何日后师父再在别的地方起兵,还能向他求援。”

    “你啊”彭莹玉一声长叹。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徒弟杀死另一个徒弟,两人都是他造反路上的好帮手。“你就留在我这里,我这就去见郑晟,向他求情,我弥勒教人也是帮过他的,长江水战那场胜利足以换取你的性命。”

    “师父!”况普天流下眼泪来。他是个无耻之人,但也是重情义的人,分对什么人。

    彭莹玉主动去见郑晟,是自贬身份,丢尽颜面,而且郑晟还未必会给他情面。因为他犯下的是江湖中最大的忌讳。但他没有阻止师父,因为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彭莹玉走出草庐,四周被点着火把的义军包围。

    彭怀玉和王中坤都在那里,几十双眼睛同时落在他的身上。他合掌在胸前:“阿弥陀佛,几位堂主,况普天就在这里,他哪里也不会去,贫僧要见郑香主一面,在我走后,求各位不要讲为难他。”

    “祖师爷,你要去香主啊?”王中坤迎上来。

    “能否请王堂主带路?”彭莹玉说话非常客气,不再以弥勒教祖师的身份自居。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明白,罗霄山里的红巾军现在不是他的部众,以后更不可能是他的部众。眼前的这些人,不管他们以前是什么身份,都已经不再是弥勒教信徒。

    王中坤回头朝彭怀玉使了个眼色,还礼道:“请祖师爷随我来。”

    彭怀玉明白他的意思,他不会私自去找况普天的麻烦,做人要知道分寸。

    十几个兵丁举着火把一路照亮道路,王中坤低声吩咐亲信先去香主的府邸通信,自己陪着彭莹玉慢腾腾的走向那里。

    一行人来到香主府邸的门口,大门紧闭,没见到郑晟出来迎接,倒是见到一个人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余人?”王中坤走到近处,侍卫把火把拿近让他看清楚,“余人!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余人抬起头,先是苦笑一声,随即见到跟在他身边的彭莹玉,手忙脚乱的行礼:“见过彭祖师。”

    “你不要叫我彭祖师,”彭莹玉慈善的合掌,“你是一心师父的徒弟,应该是我的师侄。”他们同出自慈化禅寺。因彭莹玉下定决心要造反,为了避免惹祸上门,慈化禅寺故意宣称把他驱逐出门墙。但是,他与慈化禅寺一直在暗中有来往。

    “哦,师叔,”余人窘迫的合掌,“我知道你与郑香主之间发生了点误会,我来劝香主放过弥勒教人,他把我赶出来了,说如果在这里跪倒明天早晨日出,他就听我的劝。”

    “胡闹!”彭莹玉变了脸色,“他要怎样,我弥勒教的人就会束手待擒吗?你不用跪了!”余人的举动让他感动,也让他觉得羞辱。郑晟是故意让他看这一幕的,“你起来,跟我进去!”

    余人本来心情挺好,郑晟让他跪一晚就跪一晚,这没什么难的,他从未想过郑晟在骗他。从两人在慈化禅寺结识以来,他一直在被郑晟欺负,但郑晟还从来没有欺骗过他。见到彭莹玉愤怒,他担心他进去与郑晟见面后吵起来,急忙劝道:“师叔,不碍事的,我从前在寺庙里礼佛的时候,经常跪一整晚,你不用管我,进去见到郑晟不要急躁。他是个顺毛驴,今天他确实很生气,但只要好好说话,他也不是不讲理。”

    彭莹玉见他啰嗦的来劝起自己来,又好气又好笑。他伸手拉扯余人,但余人就像一滩烂泥在地上挣扎,怎么也不愿起来。

    王中坤在旁边看不过去了,道:“彭祖师,余人要跪就让他跪在这里吧,他与香主关系很好,不妨事的。”

    彭莹玉费力气折腾了半天,眼看自己拿这小子死皮赖脸,自己没有办法,无奈的松手。

    一群人站在大门前折腾这一会,十几个侍卫举着一溜火从院子里走出来,分别站立在门槛两边,把门口这方圆之地照的通明。郑晟和于凤聪并肩从里面走出来,他站在台阶上行礼:“拜见师父。”

    彭莹玉转过头,“不敢当!”他指向余人,“不知香主能否给我一个情面,让他不要跪在这里了。”

    “嗯”郑晟思考片刻,“师父,在罗霄山犯了错误都要受到惩罚,我让他在这里跪一夜,可以免除他受军纪的处罚。”

    隔了一天,师徒两人生分了许多。彭莹玉不再把郑晟当做弟子,郑晟也不再把彭莹玉当做师父。

    这是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只有王中坤知道余人犯了什么错误。他私自藏匿况普天,罚跪一晚很轻了,如同儿戏。每一个细节都隐藏了许多信息,王中坤立刻重新评价余人在郑晟心里的地位。

    郑晟示意彭莹玉向院子里抬手:“师父来下坪半个月,从未到过徒弟家,让徒弟一直没机会尽孝道,师父里面请。”

    彭莹玉再次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余人,抬腿走向这座戒备森严的院子。

    这场师徒之间的密谈持续到很晚,东方的天空现出启明星时,彭莹玉才在侍卫的护送下走出来。走出大门时,余人还跪在那里,精神很好,看上去没有一点困意。

    彭莹玉看了他一眼,没有像来的时候那样尝试拉他起来。侍卫手里的火把散发出浓密的黑烟,他头也不回的往自己居住的草庐走去。

    除了这师徒两人,没人知道他们在这个夜晚谈论了什么。许多年后,郑晟已经老了,当他的记忆力慢慢衰退的时候,彭祖师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人。他永远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在一个矮小幽暗的书房里,他与彭莹玉的争论从平和到激烈,最后双方都撸起袖子,恨不得互殴一通。

    然后,他们各自带着对彼此的无奈分道扬镳。

    在后面如火如荼的红巾军起义浪潮中,他们师徒各自奋战在一方。他们明争暗斗,他们也互利合作。但是,直到彭莹玉战死沙场,圣教红巾军与后来的弥勒教红巾军没有发生一次战争。

    朝阳升起之前,彭莹玉身披破旧袈裟,杵着随身携带了好几年的木棍,领着况普天回到这里。

    再过一会太阳起山,余人就可以起来了,他跪了一夜,稍微觉得有点疲倦,没有其他不适,也没有在心里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彭莹玉指向余人,吩咐况普天:“你骗了他,他在这里跪了一夜为你求情,现在郑香主答应放过你,但你欠郑香主一个人情,也欠他一个人情。”

    况普天上前在侧面朝余人跪下,“余人兄弟,一切都是我胡编的,是我想陷害香主,我罪无可赦,香主仁慈绕我一条性命,让我去战场杀鞑子,请余人兄弟不要再怪我。”

    余人连忙转变方向,与况普天面对面跪着,迷惑道:“你说什么呢。”他想不明白这一幕幕诡异的事件里藏着多么可怕的阴谋。差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罗霄山里就要血流成河。

    彭莹玉走过来,“余人,你是个好孩子,郑香主对你如亲兄弟,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郑香主。”他话里意味深长。余人在慈化禅寺里过了十几年,生性仁慈,造反之路对这样的人是一种折磨。

    “好的,师叔,”余人忙不迭又转了个方向。东边的天空一片橙红色,太阳就要露脸了。他牢牢记住昨日郑晟说过的话,跪到太阳起山就放过弥勒教人。就差一刻了,他不会在最后的时刻放弃,虽然他已经隐隐觉得跪在这里其实改变不了什么。

    郑晟让他跪在这里,是想通过他的嘴告诉彭莹玉,虽然发生了许多不快,红巾军不会与弥勒教为敌。

    “师叔,你要走了啊?”余人很快发现了异常。况普天背后背着一个大包袱。

    彭莹玉道:“是的,我们要走了,鞑子还坐在大都的龙庭上,我们南人还是第四等人,我呼吸不息,造反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