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95.生死决（五）

    走在幽静的街道上，几乎能够听到更夫打更的声音，在小巷子里显得格外的空旷c寂寥。

    从出了王府之后，男人就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像是担心她走丢一样，那微冷的手掌，握着她的手，心头忽然涌现出了一股难言的异样。

    像是有一股寒气，从背脊缓缓升起，蔓延至全身。

    她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一个惊悚的念头，这双手

    突然，她挣脱了他的手：“其实不用牵得这么紧，我是不会逃走的。”

    独孤长风扫了她一眼，没有重新握紧她的手，而是缓缓回忆道：“以前，你喜欢喊我长风，喜欢动不动就抱着我，而且，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握着我的手，女子的手总归是纤细小巧了些，于是，握不住我的整只手掌，就紧紧地握着我的一个指头！那时候的我们，是多么的快乐啊！”

    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浓浓的怅惋，依旧一丝显而易见的忧伤。像是在怀念着什么早已失去的东西。

    她安安静静的听着，心里却什么感觉都没有，那些记忆，无论多么的美好，多么的值得追念，然，那些都不属于她，或者说，那些记忆，是独属于那个在冷宫中的女子，属于那个疯疯癫癫的女子。

    不是她，他说的这些，不属于她。

    她只能面无表情的听着，可是男人扫了她一眼，误会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的一切，我早就知道了，你以为，我还认为你是苏锦歌的属下，为了帮苏锦歌报仇而将我的璇玑藏起来的人么？”

    他淡淡地说着这些早就被知晓的事实，面色无波，可是就是这一句句波澜不惊的话，听在她的耳朵里，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原来，算计好了一切，终究是算漏了一步。

    “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平淡的问，并不继续伪装下去。

    独孤长风看着她，也并不隐瞒：“那天，你和大祭司在桃林里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原来，她伪装的小心翼翼，到了如今，只是一个笑话，原来，这个男人才是最高深的那一个，隐藏的那么深，几乎让她以为，他根本就不知道。

    “呵呵，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放任我在你身边待着，伺机报仇！这样的游戏，很好玩么？”

    她低声笑着，无比的嘲讽，无比的落寞。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原来是这样诠释的，她终于明白了。

    “不！”

    在这样寂寥黑暗的夜色之中，男人的神色却是无比的坚定的，而且，还带着些许的痛苦。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即使知道，你带着苏锦歌的全部恨意，但是，我依旧有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也许，灵魂融合了以后，你还带着那么一点点旋即心中残留的对我的爱呢！即使等等，也没有关系！”那么长的时间，他都已经等过去了，再等久一点，也无所谓了。

    她垂在身侧的指尖轻轻颤动着，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她也曾爱过这个男人，可是，上天却告诉她，这是一个玩笑，而身侧的这个男人也近乎冷漠的告诉她：你爱错人了。

    忽然，寂静的夜色中，又想起了女人的笑声，带着深深的凄凉。

    此刻看向独孤长风的时候，她的一双凤眸里面，已经满是冷漠了，她说：“你错了，即使两个灵魂融合了那又怎么样，我对你的恨，却是一分都是不会少的，况且，那个痴儿，你确定她爱你么？你确定，她懂爱么？”

    要不然，她的恨也只增不减，如果那个痴儿懂爱的话，那么，她对身侧这个男人的恨也会减少那么一点点。

    黑暗之中，男人温柔的假面忽然崩裂了。

    许久，才听见他近乎低沉暗哑的声音：“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不恨我呢？”

    她沉默着，忽然笑了：“怎么样才不恨你？除非你自刎在我的面前，然后命人将你的头颅挂在临安城的城门上雨淋日晒三天三夜，也许，那样我的恨意就会慢慢消失也说不定呢！”

    呵呵，不管怎么样，爹爹都不可能活过来了，那么至少，她会让伤害爹爹的人，承受相同的痛苦。

    君不死，恨难消。

    凤眸里，渐渐染上了嗜血的光芒，以及覆灭一切的疯狂恨意。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越来越紧绷，几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裂开。

    他忽然问：“如果你的父亲没有死呢？你会不会原谅我？”

    她顿了顿：“不可能！”爹爹死的消息，是苍澜亲口告诉她的，而且，那日的她，也只是一抹游魂而已，苍澜没有必要骗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如果说是骗她的话，她更加相信那是真情流露。

    独孤长风的双眸，更加黯淡了。

    之后，两人就都没有说话了，难得的沉默，在他们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如漆黑的深夜一样深沉。

    曾经亲昵的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曾经并肩而走的两人，如今，只要靠近一点就会遭到厌恶甚至是仇恨的两人，终究是时光的罅隙中渐行渐远，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止住那渐行渐远的脚步。

    然后，微微扬起的手，终极是无力的垂落了。

    如今，连听到一句违心的话，也是奢望了，嘴角扯开的笑容，有些苦涩。

    良久，终于到了郊外。

    而在西郊，有一座院子，在这样荒凉的郊外，显得格外的突兀。

    他指着哪座院子说：“这座院子在很早之前，我就命人秘密修建了，那时候，我才五岁，北离百姓中的天才幼童，早就开始为自己筹谋了。”

    “走吧！”他又拉着她的手，像是担心她误会一样，急急的解释着，“别介意，这个院子表面上和其他普通的院子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实际上，这座院子方圆十里的，已经埋下了隐秘的机关。所以，你要紧紧的跟着我。”

    果然是心思缜密c手段阴狠的男人。

    她点了点头，终究是没有甩开那双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