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过云姝并不知道邱嬷嬷还威胁了孙怀芩。

    云姝回到南偏院洗了澡便睡了，孙怀芩屋里却灯火通明，因为洗澡水不够，秀芝正和外头去打水的粗使婆子理论。

    那粗使婆子态度倒还好，又提着桶去了一趟，结果被告知：“太太今儿一早吩咐了，天儿慢慢热起来，深夜用火不妥当，以后过了二更就没热水了。”

    夜短昼长，这会子刚敲了二更的梆子。

    蔡姨娘也没洗澡，她让屋里的丫鬟把自个儿热水送过来，只留了一点擦身子。

    孙怀芩满脑子都是邱嬷嬷的话，纷纷杂杂的，无论如何都甩不开。热水不多，但温度却是够得，她泡在水里，脑海里邱嬷嬷的话挥之不去：“家里这么多姊妹，王妃最喜欢还是三姑娘，觉得三姑娘待人好，举止端庄，性情温和，蕙质兰心。那日王妃回来和太太说话，还说想接了三姑娘去王府作伴呢。”

    邱嬷嬷的言语明明带着笑，却似魔音般让她周身发冷。

    她知道邱嬷嬷其实是在告诫她，二太太并没有这样的打算，可她还是忍不住害怕。王府，那绝对是一条死路。

    相对来说，云姝和何家的婚约得到准确的答案，她一点儿都不吃惊。

    可接下来该怎么办？邱嬷嬷虽然只是说说，说不定在二太太心里，她又成了送去王府的人选。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才是有婚约的那个人。她已经十五岁了，有婚约很快就能摆脱孙家，可她没有。

    孙怀芩屏住呼吸，把脸埋在膝间。生活在孙家，就像人活在这水里，会窒息。她只是想早点摆脱而已。

    第二天，在二太太带领下比徐婉相约早了半个时辰抵达大光寺。大光寺的知客僧和二太太很熟，直接把她们引领去了后面专门供女香客歇脚的院子。

    孙怀芩以前来过，她目不斜视乖巧地跟在二太太身边。云姝是第一次来，一开始颇觉新鲜，后来觉得和妙观寺没甚差别，不过更为宽广，建筑有了些年月，多了几分庄重和岁月沉淀下来的宁静。等到了厢房内，她就兴趣缺缺了。

    问了大光寺的知客僧，得知徐家昨儿的确打发人来说了，不过还没到。二太太一行人来得早，略歇歇就去拜佛了。

    从大雄宝殿出来，徐婉才到。与她一块儿是一位年纪与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叫二太太深感失望的是，徐家竟然没有长辈跟来！

    跟在徐婉和那位陌生姑娘身后只有两个丫鬟，还有几个粗使婆子，不过进来之后就被徐婉支开了：“我们是来游玩的，你们跟着还有什么趣儿？！”

    当然，徐婉也没想到她约了云姝，结果她不喜欢的孙怀芩来了，怎么连孙二太太也来了？

    惊讶在徐婉和二太太眼里闪过，徐婉规规矩矩地朝二太太行礼：“夫人好。”

    二太太很快恢复过来，笑着点头，有些话她不好问，邱嬷嬷就替她问了：“怎么只有两位姑娘？大光寺虽离城里不远，姑娘家也要小心些才好。”

    徐婉很奇怪地看了邱嬷嬷一眼，她这样出门自己家里长辈都没说什么，还轮到孙家一个下人过问了？

    邱嬷嬷自知失言，只好不说了。云姝看了看二太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想笑。二太太很想就此和徐家说上话，无论哪一位夫人都好，偏偏徐家一位年纪稍大的少奶奶也没跟来。

    她忙给徐婉使了眼色，徐婉会意，朝笑着朝二太太介绍她身边的姑娘：“甄姐姐一直在燕北，这一次还是头回回来小住。这位是永昌侯府二夫人。”

    大伙的目光便落到那甄姑娘身上，甄姑娘举止略显僵硬地给二太太行了礼，倒不会叫人觉得失礼，只是觉得她大概不惯做这些事。她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气，肌肤也不似一般闺秀白皙娇嫩，自然就少了几分清秀。不过，她模样生的好，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身高比一般姑娘略高，浑身透着一个英姿飒爽。明明穿着寻常姑娘家的衣服，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竟能给人一种女将军的错觉，不由得叫人多看了她几眼。

    二太太已在脑海里琢磨着燕北甄姓人家，能与徐家这般亲密的，大概也只有一户，燕北总督甄家。

    只是不知道这位甄姑娘是甄家那一房，二太太想着便亲昵地和甄姑娘说起话来：“甄姑娘是一人进京么？”

    甄姑娘似乎不爱说话，闻言微微蹙眉，还是答道：“和家母一道。”

    二太太看出甄姑娘寡言，便不多问，只笑道：“车马劳顿，今儿时辰还早，先去歇歇再逛吧。”

    徐婉本能地想拒绝说没事，她和甄姑娘都是练过的，要不是家里长辈要求，她们会骑马来。不过，徐婉也不知道云姝什么时候来，觉得她虽行事说话老成，年纪比两人都小，看起来也弱不禁风，便改了主意点头。

    二太太就笑着吩咐邱嬷嬷：“两位姑娘也去我们那院子吧，大家一块彼此也好照应。”

    这是好意，徐婉依旧没拒绝，不过跟着一块去的路上，她抓着云姝的手臂低声嘀咕：“早知道还不如让家里长辈来呢，这样我们反而自在些。”

    虽然才接触第二次，不过云姝知道她是不惯和人应酬的，抿嘴笑了笑。

    邱嬷嬷也不单单是去通知徐家的下人，等她回来，二太太便体贴地叫大伙下去先歇歇把人打发了，邱嬷嬷立即上前把打听的消息说给二太太听：“这位甄姑娘是甄总督的嫡亲长孙女，自小当男儿养大，已满了十五岁，与徐家定了亲事。”

    徐家目前只有徐四爷的年纪符合，她是徐四爷的未婚妻。二太太不禁失望c眼红，徐家和长公主做了亲家，眼下又要与燕北最大的势力甄家结亲。

    “徐家也不怕吃不了撑死！”二太太不满归不满，但想着徐婉的年纪，她又有些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