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二太太目露寒光。

    哪厢云姝吩咐木槿早些下去歇着，今晚该谷雨守夜，木槿也没推辞，屈膝福了福就退下。她一走谷雨就忙去把门关了，走到云姝跟前，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道：“姑娘什么都告诉木槿真的行么？她才来没几日。”

    这两天谷雨一直闷闷不乐，云姝也知道她心里在担心什么，笑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木槿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看得出来。”

    她看人一向很准，做事都通过了深思熟虑，否则她前世也不会在三十岁之前就坐上了总公司副经理的位子上。

    谷雨一直很信赖云姝，觉得她说什么都是对的，这一次也没有过多的怀疑。想到木槿来了之后，府里很多下人都待云姝态度好了很多，而且，木槿也不像以前二太太派过来的其他丫鬟，趾高气昂完全不把云姝放在眼里。

    木槿，从一开始就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云姝才会相信她。

    谷雨心思单纯，自觉想通之后，就把顾虑抛开了：“既然这样，不如让木槿想法子把苏妈妈保护的那个匣子找回来。”

    云姝摇头：“这件事恐怕木槿半点都不知情。”

    匣子里会有些什么东西，云姝也猜到了。二太太亲眼看过之后，更不可能叫人轻易就拿到，现在让木槿去办这件事，就等于把木槿往死路上送。

    “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即便要入手，也不能从二太太那边。”云姝慎重地叮嘱谷雨，“这件事你也不要再和其他人说，绝对不能。木槿哪里也一样。”

    倒不是因为不信任木槿，而是怕木槿铤而走险。那匣子被拿走的时候，邱嬷嬷扬言说是苏妈妈私藏财物。

    木槿去拿，很有可能会用同样的罪名将木槿置于死地。牺牲一个木槿，在二太太眼里和以往那些丫鬟并没有多少不同。

    这却是云姝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以前就罢了，从她在这个世界醒来后，弄明白自己的处境那一刻，她就决定，不但自己要活的好，也要让跟着她的人都过得好。只有这样，才会团结一致。

    无论古今，独立的一个人很多事都是没办法办到的。

    隔天早上，云姝比以往要早些起身，梳洗妥当天还没完全亮起来，等她主仆三人赶到二太太院子里时，二太太正屋屋檐下的灯笼还亮着。

    院子里早就聚集了不少人，大伙有秩序地在正屋进进出出。

    云姝被海棠请进了抱夏：“请表姑娘略等等，太太这会子正忙着，等得闲奴婢就去替表姑娘通报。”

    见云姝点头，便朝木槿道：“我还有事，表姑娘这里就劳烦木槿服侍了。”

    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主子命令下人。

    木槿轻轻咬了咬嘴唇，面上无异样，淡淡道：“服侍表姑娘本来就是我的本分。”

    海棠挑了挑眉不屑地轻哼一声便退出去，木槿就察觉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温暖又让人安心。

    “你没事吧？”

    木槿对云姝抿嘴笑了笑，摇头道：“和海棠认识好些年了，她的性子我哪里不明白？我没事。”

    海棠那样的性子，就算真去了王府，也蹦跶不了多久。

    云姝这里才吃了一口茶，邱嬷嬷就进来了，笑眯眯地给云姝行了礼，道：“木槿从前管着太太屋里的衣物首饰，忽然有几样一时不知道搁在什么地方，只怕要借木槿用一用。”

    分明是借口，谷雨警惕地看了木槿一眼。正好落入邱嬷嬷眼里，她眼底的笑意不由加深了几分。

    云姝笑道：“去吧，既然是二舅妈的事，就不能耽搁。”

    木槿便随着邱嬷嬷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才回来，邱嬷嬷也跟着一块来：“太太忙完了，请表姑娘去正屋说话。”

    云姝这才让谷雨把盒子拿出来，邱嬷嬷不免多看了一眼，发现是昨天装着红宝石的盒子，面露诧异：“表姑娘这么早来，是为什么事？”

    为了什么还看不出来么？云姝笑道：“这枚红宝石太贵重了，我年纪小若是弄丢了，反而辜负了王妃的美意。想来想去，这样的东西我还真用不着，就拿来”

    和木槿刚才说的一模一样，看来表姑娘还是从前那个胆小懦弱，没有半点主见的性子。

    说话间到了二太太屋里，云姝上前朝二太太行了礼，二太太忙吩咐一旁的丫鬟搬了杌凳让云姝坐下，一脸关怀道：“大清早的，怎么跑来我这里？有什么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云姝就把刚才对邱嬷嬷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二太太愣了愣：“你这孩子，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别听蓉丫头混说，那孩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云姝还是坚持让谷雨呈上去，歉然道：“昨儿是我不懂事，二舅妈不怪我，我就安心了。”

    二太太又婉拒了一番，最后半推半就让邱嬷嬷收起来，并吩咐道：“我记得我哪里还有一套珍珠头面，拿出来给姝丫头吧。那珍珠是粉色的，还带点儿荧光，颜色嫩正好适合姝丫头佩戴。”

    用红宝石换来一套珍珠头面，在云姝预料之外。

    这位孙二太太，难怪能得孙老夫人喜欢，为人处世倒是有些手段的。虽然是一点儿甜头，但也是甜头。

    云姝也学着她婉拒一番，最后半推半就收下了。

    更意外的是，二太太竟然主动提到云姝母亲的祭日：“你们姐弟不能回去，已视为不孝，去庙里上柱香，做场法事万万免去不了。到了那日，给先生告个假，你和峰哥都去。还有姑老爷，你因生病错过了，这一次也一道补上吧。”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云姝便同二太太一块赶去寿嬉堂。她们一到就引来众人的目光。

    因姑娘们还在读书，又是长身体的年纪，孙怀芩早晚也不必去嫡母二太太屋里请安，况且早上又是二太太太最忙的时候。

    孙怀蓉看了一眼云姝，低声和孙怀芩道：“表姐什么时候这么殷勤了？竟然和二伯母一块来，只怕要不了多久，在二伯母心里就没三姐姐的地位了。”

    即使是沉稳的孙怀芩，听到孙怀蓉的话，心里也涌起一股焦躁。再看二太太和云姝，她们似乎突然间变得格外亲昵。

    不知不觉，孙怀芩落到云姝身上的眼神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