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约

    邱嬷嬷闻言，将手里的活计暂且交给其他人，挪到二太太身边。在脑海里认真想了想表姑娘前后的模样，慎重地道：“木槿从前在太太屋里，与表姑娘接触不多，想必表姑娘从前的模样，她也不大清楚。再说，表面看起来，表姑娘变化并不大。”

    只是以前四姑娘挤兑，她从来不还嘴。现在反倒会利用四姑娘那个蠢货了！

    今儿傍晚在孙老夫人屋里，四姑娘没说那愚笨的话，又怎么会让云姝得了那两样东西？一想到她勉为其难收下两样贵重首饰的模样，二太太就气得胃疼。

    “蓉丫头是越长越回去了！”

    邱嬷嬷见二太太动了肝火，忙劝道：“太太别气，四姑娘到底年纪小，您气坏身子岂不是正好叫别人如愿？”

    二太太叹了一声，吩咐邱嬷嬷道：“明儿一早你寻个由头把木槿叫回来，有些话我倒不好说，你仔细问问她，看看她的光景，是不是心已经不在我这儿了。”

    邱嬷嬷大惊：“您怀疑木槿？”

    二太太吃了一口茶，缓缓道：“你也觉得姝丫头变了吧？虽不大明显，但也像是彻彻底底变了个人。如今，我反倒有些看不透她，谁知道她会不会背着咱们笼络木槿。住的地方那么偏僻，院子里两个粗使婆子又不顶用，没有眼睛盯着，我总不放心。”

    深思片刻，仰起头朝邱嬷嬷道：“不如给木槿透个风声，如果她愿意，趁着兰儿回来让她跟着兰儿去王府。”

    邱嬷嬷更是吃惊，身为二太太的心腹，她知道二太太之前的确是打算在木槿和海棠两人中选一个送去王府。但通过观察深思后，已经把木槿剔除，选了模样还没木槿出挑的海棠。

    木槿稳重聪慧，怕她到了王府争取到一席之地，反而会背叛孙怀兰。可海棠不一样，海棠的心思要简单很多，这样的人很容易利用。

    若不然，几天前也不会把木槿送去表姑娘云姝哪儿。

    “这话一提，若木槿应了可如何是好？”邱嬷嬷分析道，“今儿海棠还给木槿脸色瞧，木槿虽稳重，年纪却不大，气的脸都绿了。您一旦提出来，她应了您又不答应，岂不是弄巧成拙？”

    出尔反尔，就等于把木槿推向云姝。虽然只是个奴婢下人，可木槿也是二太太费了心培养出来的，怎么能这么便宜了云姝。

    “所以我才让你去和她说，又不是我亲口答应了什么。”二太太眉宇舒展开眼，意味深长地缓缓笑道，“不过是让你去试探试探。再者说，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只有一次。”

    邱嬷嬷心里一动，随即笑着奉承道：“难怪太太要特意放出这样的风声。”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王府那样富贵尊贵的地方，谁不会动心？当年二姑娘出嫁，府里的下人们为了争取到陪嫁或陪房的资格，斗得乌烟瘴气。而身为二太太心腹的邱嬷嬷，不但从中得了不少好处，还看了一场好戏。

    只要说得木槿动了心，她为了这个本来就不存在的机会，一定会替二太太好好办事。要说得她动心，一点儿也不难，二太太已经制造了很好的条件。

    邱嬷嬷十拿九稳地道：“奴婢一定将这事办妥。”

    主仆两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邱嬷嬷忽然想起一事来，道：“今儿有自称何家的嬷嬷上门递帖子。”

    二太太蹙眉：“咱们家有何姓亲戚？”

    邱嬷嬷笑着摇头：“大少奶奶娘家那边也没有，三太太倒是有房远亲姓何，不过那帖子是递给老夫人的。”

    “递给老夫人？”大少奶奶娘家姓黄，三太太姓陶，孙老夫人娘家姓吴，好像也没有何姓亲戚。如果真是三太太那边的亲戚，又怎么会递给老夫人？

    邱嬷嬷见二太太一时没想到，提醒道：“太太您忘了，苏妈妈拼死护住的那个匣子”

    那填漆绘彩匣子并不起眼，只有巴掌大小，里面却满满当当装了不少物件，一份文书，两份红贴纸写了生辰八字，还有一枚小小的如意柄。

    邱嬷嬷这么一提醒，二太太立即想起来，那匣子如今就静静地躺在二太太橱子里的某个角落。

    二太太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云家也不过如此，那何家又能好到哪里去？竟然把帖子往老夫人屋里递，真当自个儿多有脸面？”

    云姝c峰哥的母亲当年虽是侯府姑娘，但却是庶出，还是老夫人痛恨的一个庶女，能嫁给云家的嫡子，就可见云家的根基如何了。

    “不是有句俗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云家是没有根基，可当年下的聘礼只怕京城也没多少人家能拿得出来。据说何家与云家发迹相似，甚至更甚一筹。奴婢找了门上接待的婆子打听，说何家的少爷考了解元，有了底气，所以才上门来的。”

    二太太愣住，解元在京城这些权贵人家眼里也算不了什么。但也的确不能叫人小瞧了去，二太太神色一凛：“老夫人那边接了帖子没有？”

    “老夫人已经很久不见客了，门上的人只是把帖子接了，通报了老夫人一声，老夫人说等下次来的时候直接回绝了。”邱嬷嬷端详着二太太的神色，询问道，“太太您看，您要不要见一见？老夫人那边可能还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何家是和表姑娘云姝有婚约的。

    二太太点头，沉吟道：“这件事不急，何家虽递了帖子，咱们却不知道何家如今在什么地方，木槿那边的事却要加把劲了。以我对姝丫头母亲的了解，这件事恐怕姝丫头还不知道。”

    她又低声慎重地叮嘱邱嬷嬷：“这件事暂且也别让木槿知道，最好连老夫人那边也瞒着。总而言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果何家一般就罢了，如果不是，她就必须早作打算！

    她绝对不能，不能让云姝或者峰哥有出头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