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

    依旧和平常的时辰一样去了孙老夫人屋里，王妃人还没回来，礼物却先送回来了。

    “郑贵妃凤体渐好下个月十八是二姐生日，王府宴客，咱们家的人都要去做客。”云姝一到，就被孙怀芩拉住说话，“这些都是二姐打发人送回来了，除了衣料还有首饰，都是宫里郑贵妃赏下来的。”

    云姝顺着孙怀芩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正堂屋的大圆桌上堆满了各色盒子，孙怀蓉正带着自己的丫鬟在旁边挑选。

    秦王妃孙怀兰从来不会厚此薄彼，自云姝来了京城后，只要送府里其他姊妹礼物，都不会落下云姝。只是，大多时候礼物都是其他姊妹先挑了之后，剩下的才会送到云姝哪儿。更有时候，到了她哪儿还会被二太太以前派来的丫鬟拿了去，她只能看一眼。

    像今儿这样，让云姝自己去选还是头一回。难道，这一次王府宴客，二太太打算让她也跟着去？

    “表妹喜欢什么？”孙怀芩见云姝只是盯着桌上东西，却不打开瞧一瞧，少不得热心地问了一句。

    陪着孙老夫人说话二太太听见，扭头和颜悦色朝姑娘们笑道：“这是你们二姐的心，叫你们姊妹几个平分了。”

    云姝笑道：“让四妹妹c五妹妹她们先选吧，她们年纪小。”

    “四妹妹已经选了半天了，样样都喜欢的不得了。”

    孙怀蓉的目光舍不得移开一刻，听见孙怀芩的玩笑话，嗔怪道：“三姐就别只打趣我，刚才还不是站在这里选了半天？”

    孙怀芩笑着摇摇头，也没责怪孙怀蓉的意思，只是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桌上的东西样样精致，都非凡品。只是，孙家这般有根基的侯门大户家的姑娘，还不至于像孙怀蓉那样，好像八辈子没见过似的，小气吧啦登不了台面。

    孙怀蓉压根没察觉到孙怀芩的眼神，云姝却看了个分明。不由在心里冷笑，孙怀芩和孙怀蓉年纪相近，平常瞧着姊妹关系很亲近，原来也不过如此。

    轮到云姝的时候，云姝没客气。她本来是不大识货的，可原主貌似对这方面很有研究，她就凭着原主的眼力，专门挑选那些昂贵的。

    现如今她屋里那些趾高气昂的丫鬟已经不在了，她不信二太太有那么厚的脸皮把送出去的东西又要回去。

    选了两样首饰，孙怀芩就诧异地看了云姝一眼。二太太的目光也落到了这边，三太太见孙怀蓉只挑选那些徒有其表瞧着漂亮的，不免暗暗着急。

    云姝把满屋子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在心里偷着乐。

    “表妹就选这两样？”孙怀芩问。

    一样是鸽子血红宝石，一样是羊脂玉手镯。云姝点头：“这两样颜色好看。”

    这两样都是装在小盒子里，孙怀蓉暗暗后悔。她一个人总不能把所有盒子都打开一一看过，只看比较大的盒子就眼花缭乱，却没想到放过了好东西。

    “表姐认得这是什么吗？”孙怀蓉紧紧盯着云姝手里的红宝石问，“这东西只怕表姐要不起呢！”

    云姝狐疑地看了看众人：“难道这里面的东西并非是给咱们姊妹的？”

    那之前二太太说的话，岂不是不作数？

    二太太说的话当然不能不算数，云姝伸手递到孙怀蓉跟前：“四妹妹喜欢，就让给四妹妹好了。”

    可孙怀蓉双手都是东西，身边两个丫鬟也没有手空着，她足足选了七八样，还有两匹上等苏绣，沉甸甸的让其中一位丫鬟都站不直腰了。

    就算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接了过去。更何况，她这么一开口，大伙的目光纷纷落在她身上，都发现她实在选的太多了。

    “我哪里是想要这个？这东西金贵着呢！你虽比我年长，到底年纪也不大，哪里用得着这种金贵的物件？”

    因为金贵就不能选，那为什么都放在这里叫大伙选呢？

    孙怀芩暗暗瞪了孙怀蓉一眼：还真是个蠢货！

    云姝大惊，果断将红宝石放下，讪讪道：“我不知道”

    “得了，本来就是你们二姐送回来给你们的，姝丫头喜欢就拿去吧。”二太太依旧和颜悦色，可语气里还是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心疼。

    孙怀兰也忒大意了，送回来的东西竟然连单子也没有一份，如果早知道里面有这么值钱的东西，就该事先拿出来。

    云姝哪里还敢要，孙怀蓉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当然也不敢继续上前去挑选，万一又选了不合规矩的咋办呢？

    其他姑娘都选好了，那颗红宝石没人敢要。最后二太太秉承了她一贯贤良的作风，剩下的都给了云姝，也包括那枚红宝石。

    云姝在惶恐不安，忐忐忑忑中，“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夜里回到屋里，谷雨阴霾一扫而空，忍不住把当时的景象当做笑话说：“三太太眼睛都绿了呢！”

    身为庶出的三老爷虽然在做官，不过没分家之前，俸禄都进了孙家总账房，三房的日子其实过得很拮据。

    毕竟，孙老夫人和二太太还是在打压三房。

    “不知道这枚红宝石能值多少钱？”谷雨欢喜地拿起来对着灯光看了又看。

    木槿却担心：“姑娘这般锋芒毕露，只怕二太太那边”

    这样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以前她胆小懦弱，要拿捏她无需用太高明的手段。如今她锋芒毕露，就会让二太太警惕。对付的她的手段，就会越来越高明，越来越难应付。

    “警惕些也不完全都是坏处。”知道她不是好惹的，做什么总要三思而后行。

    云姝可没打算继续叫人小瞧了去！

    再说，她真的没时间继续韬光养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