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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 再遇扁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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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第4卷]

    第104节102再遇扁鹊

    “小夕,原来路上行人所说的神医就在这个驿馆中坐诊啊!此时不宜进馆惊扰他们,不若我们与兵士们一样在毡帐中夜宿?”

    云夕闻言打开车窗向外望去:那挂着‘义诊堂’牌匾的禚地驿馆门口人声嘈杂,病患的呻吟声c家眷们的安抚声和牛马的哞叫声混在一起;虽然馆中院落较大,但此时此景实在不是个适宜使团人马休整的地方。

    “好啊,在毡篷里点个火盆也很暖和,夜里饿了就烤只白鼠当宵夜,嘿嘿”

    “吱吱——”小白松鼠立时惊恐地尾巴直立起来,准备好逃跑的起势。

    风霖安抚地拍拍小松鼠的脑袋,随后走下马车c指着不远处的一弯结着薄冰的溪潭对侍从们吩咐,“就在那溪边的空地上安帐c埋灶吧。”

    侍从们领命去后面马车上卸下必用的物品来,随护的王宫侍卫们自觉地下马捡柴生火;云夕到馆驿门口张望了一番,看那院中排队就医的乡人甚多,便回来与风霖静坐在马车避着寒风,等待侍卫们扎好毡帐再下马车。

    副使臣石虎大夫的马车中隐隐传来女子的歌声;云夕已然见怪不怪:出使他国与征战不同,不需要保存最佳的体力和高度紧张的状态;携歌姬同行也不算什么忤逆之事,风霖公子不也再带着女眷同车么?(虽然她身着男装,但是同行的官兵都已知道她是女子之身。)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衣衫啊绿衣衫,绿色外衣黄色的衬里。我的心愁肠百转心有千千结,何时这种忧愁才能停止?!)

    那女子清泠泠的歌声散在呜呜作响的寒风之中,更添了几分凄凉。

    随后一个颤颤的男声和了起来,“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衣衫啊绿衣衫,她最爱穿嫩绿的上衣c淡黄的长裙。我的心愁肠百转心有千结,到何时才能将她忘记!)

    云夕耐心听了一阵,忍不住扯扯风霖的衣袖,“高大人的妻子故去了?”

    风霖从书简上抬起脸来,似笑非笑地扬起浓眉,“高大人的正妻是郑国女公子,呃,就是公子昭的姨母;我们出城时高夫人还携子到城门前相送,何言‘故去’?”

    “我听师傅说过,这首‘绿衣’就是男子悼念亡妻之作,高大人若没死夫人,为何唱得如此哀怨?你——方才说他夫人是公子昭的姨母?”

    “对,公子昭之母郑夫人乃是郑王嫡女公子,十几年前嫁到齐宫为妃,郑夫人伴嫁的庶妹之一被义父赐给高大夫为妻。小夕,你怎地对这些事感兴趣了?是不是打算以后久居齐王城”

    风霖的眼睛亮晶晶地逼向云夕,正在偷偷啃竹简的小白鼠也立刻跳到风霖肩上,瞪大眼睛盯着云夕。

    云夕方才听到公子昭的名字,心中一动,似是想到什么;现在被这一大一小两双眼睛盯着,一下子把方才的念头抛到九宵云外。

    “齐王城有什么好的?等你到了昆仑知道何为人间仙境了看你的书吧!等会啊,和我一起去驿馆看看里面坐诊的疫医,是不是去年我和长桑大哥结识的那个秦越人。”

    听云夕说到回昆仑,风霖立时放下竹简,斟酌了一番才说,“小夕,假若你遇到我时,我不是现在的身份,而是一个靠打渔为生的村野少年或者是可以继承王位的世子;你,会更喜欢哪一个?”

    云夕把小白鼠拨到一边,伸手围住风霖的颈子,“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霖哥哥。”

    “一定要你选呢?”

    “嗯打渔的少年吧,总好过你将来做齐国君主。”

    风霖面色微变,“为什么?你是一国公主,难道不希望你未来的夫君与你身份相配?”

    云夕嘻嘻笑,“嫁给侯王有什么好?得和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那就不如嫁与一心一意待我好的乡野少年了。”

    “呃,我若为王也是一心一意待你的,即便是身边女子众多,我心里也只爱你一个——”

    “哥哥?”云夕侧目而视,“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么?你若是敢娶姜惜桐或是别的女子,我就找二十个美少年做我的情宠!”

    “那你后来也说过那是玩笑话的”风霖讪讪地分辩道。

    “也是噢。”云夕挠挠顶发,“我是说过了那你随便娶好了,反正你敢娶别的女子,我就敢用鬼面蛊把她们一个个变成山猪头!然后然后我再躲到天涯海角再也不见你,让你一辈子得不到解药!”

    风霖打了个哆嗦,他倒不是想到族兄风柳中了鬼面蛊的可怕模样,而是因为那句‘躲到天涯海角再也不见你’!

    他直直地盯着云夕的脸,无法再言语,车厢时只余下两人(一鼠)细细的呼吸声;风霖胸口荡开一缕苦涩,他开始怀疑自己对齐王的承诺是不是太过草率。

    直到天色将黑c馆外的医患散去,云夕才得以扯着风霖走进驿馆。

    “秦大哥!果然是你!”

    正在嘱咐着两个童子收拾药方的秦越人愕然抬起头来,借着黄昏残余的日光仔细打量着门口的两位少年,终于想起云夕就是去年夏日以医典相赠的那位‘老人’的孙儿!

    他一揖到地,“小郎请受在下一拜!”

    云夕和风霖急忙闪身到一边,“秦大哥,您这是做什么?”

    “在下的医术能有大成,全赖风老伯相赠的那两本珍奇医典,请小郎向风老传讯:若风老不嫌弃越人愚笨,越人想登门向风老跪拜c行拜师大礼!”

    云夕对风霖嘻嘻笑道,“他说的风老就是长桑大哥!”风霖了然地点点头,“在下风霖,请神医先生到馆外的帐房一叙如何?”

    秦越人见这位少年气度轩昂c言行有礼c又与云夕同行,便欣然道,“在下打扰了。”

    侍卫已在风霖的毡帐里摆好晚膳,风霖请秦越人坐下一同用膳,秦越人忙碌了一天,也确实饿了,推让之后便举箸同食。

    “说实话,”风霖见秦越人停了筷子才开口,“秦先生,去年夏时长桑大哥与云夕易容成祖孙c路经此地回齐国老家,实在是因为大哥不愿面见故人;他年龄略长你几岁,还当不得风老之称。”

    秦越人怔了怔随即释然,“齐国风氏,你们可是姑棼风族中人?”

    风霖点点头,秦越人大喜,“那我岂不是圣族门下?明日越人便启程去姑棼拜见恩师长桑君!”

    “先生不畏严寒,在此荒僻之地为乡人义诊,实在是当世良医,不负上古神医之名。”

    秦越人想到‘扁鹊’之称,连连摆手,“那就是乡人淳朴,在下哪里当得起神医扁鹊之号,若非长桑恩师相赠的那两本医典,在下还是当初那个技艺平常的三等疫医!”

    “长桑大哥说,那两本行医方剂手录,是她母亲——”云夕没说完便被风霖踩了一下脚,她嘴角一抽才想到风长桑的真实身份不能示人,立时改口道,“是长桑大哥的母亲珍藏的呢。”

    “噢?云少爷可知这医典是何人所书?”

    “文姜夫人啊。”

    云夕说完又被风霖狠瞪了一眼。

    “果真如此!”秦越人一脸狂喜地喃喃道,“越人出生时母亲难产,就是在这个义诊堂,文姜夫人救了我们母子两个的性命,当时我母亲便立誓令越人长大后成为姜夫人那般的济世良医天意啊天意!”

    见秦越人喜极而泣的模样,云夕与风霖相视而笑;“秦先生?”风霖想到一事,“你可否先到临缁城一行?”

    “师叔有何吩咐?”秦越人自觉已是一家人,称呼瞬间也改了。

    “齐王城的管相国自年前从燕地北征归国之后,便缠绵病榻,你既有神医之名,可否去相国府为他老人家诊治?呃,就说是风霖公子向相国大人举荐的良医,相国大人府中的执事自会带你去见他。”

    “师叔有此吩咐,学生哪敢不从?”秦越人对自己的医术倒是极为自信。

    两下里谈妥,秦越人也不再打扰风霖和云夕安置,酉时刚过(晚上7点)就回诊堂了。

    云夕拉过自己的披风抖了抖,把躲在里面取暖的松鼠小霖甩出来;(她坚持给小白鼠改成这个名字,风霖巴不得她再也不提姜惜桐,也就随她乱叫了。)风霖见她系披风,不由得奇道,“快入夜了,天冷得紧,你又要去哪里?”

    “驿馆后面那处院落就是鲁国夫人的行宫,你注意到没有?上次来我就想进去看看,长桑大哥不许今晚可是个好机会。”

    “鲁国一位先君夫人的行宫,兴许早已荒废了,有什么可看的?”

    “是长桑大哥的生母——文姜夫人住过的呀,听说这个义诊堂也是她最早开设的,你就不好奇她的事情么?”

    风霖闻言一震,齐王的话犹在耳边:‘你是寡人的大哥和二姐的亲生骨肉!’那么,这位文姜夫人就是自己的生母?齐王殿下还猜测她与父王尚在人间,这处行宫可否还能探得她们的踪迹?

    这样想着,风霖的心也怦怦剧跳起来,他整了整袍子c随云夕悄声出了帐篷,如两缕轻烟一般向驿馆后的行宫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