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 信任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等待是一生最痛的煎熬。

    董飞雪一直在等待着石虎的动作，可是石虎一直都没有动作。这倒好，给了董飞雪一个陪冉操的时间，她很喜欢孩子，虽然自己还没有孩子，却将冉操当成了心头宝。

    这次回来，冉操没有如李改说的那般受虐待，想来是冉闵的态度让石虎重视了。一连等待了十余天，石虎都没有来，董飞雪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殊不知，她在府中的一举一动，都在石虎的监视之中。在第十五天的时候，石虎终于发话了：董氏贤良，石闵忠贞，命冉操与董氏同赴北疆，以享天伦。

    内心不断狐疑，这石虎莫非了人老了，心散了？怎的放冉操和自己离去，难道他就真的不怕冉闵会反？

    石虎的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觉得，冉闵既然能够将新婚妻子弄回邺城，就足以证明他没有反心。而且还有李农等人在一旁敲边鼓，石虎最终还是下决心，让董飞雪携冉操离去。如果冉闵真的要反，也不是一个冉操能够控制得住的。

    燕代之地，冉闵连续几天心神不宁，邺城没有传回丝毫消息，他真的担心董飞雪会出什么意外。当初石虎看郭香雨的眼神，让他至今都记得。而石虎杀害了郭香雨，这个仇，他也一直都记在心里。

    李改王猛将他的行为看在眼中，却不知如何劝谏。所有重情重义的人，不管在冷静的时候多么有智谋，在他们不冷静的时候，都只是一头疯牛。

    终于，苦苦煎熬了一个半月之后，邺城终于传回了消息，董飞雪无事，已经启程返回。而且，石虎还让董飞雪将冉操带上，也就是说，现在冉闵，已经没有任何亲人被石虎掌控了。

    对于石虎的行为，几个儿子都不是很理解。他们觉得冉闵就是一头恶狼，慕容鲜卑战神慕容恪何等威风，却还是在冉闵手下吃过瘪，当时的冉闵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可是石虎死活都不肯听儿子们的劝告，甚至因为冉闵的事情，还将几个儿子禁足。

    他是个独断专行刚愎自用的人，他的决定，容不得任何人来反驳，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论智谋，石虎可能不是最厉害的，但是论好强，在这个时代，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董飞雪携冉操离去的那天，石虎高举酒杯，心中慨叹“棘奴啊棘奴，如今你家人尽皆放还。希望，你不要让爷爷失望。”不知道为什么，年纪越来越大，石虎就越来越期盼能够有一份亲情。

    对自己的儿子，他是十分清楚的，他们都在等着自己死，然后好堂堂正正地坐上他那个位置。而手下的那些人里面，他唯一一个拿不准的，就是干孙子石棘奴，其他人要么全忠，要么半忠不奸。

    乌鸦带着的三百铁卫依然跟随，石虎对这三百铁卫并没有表现出太多不满，只是中途派过一个人来看过。冉操从小就表现得天赋异禀，在走的前一天，石虎将这孩子叫进宫中。说了些什么，董飞雪和乌鸦都不是太清楚。

    不过冉操回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着的，一看就知道哭过。一代枭雄石虎，竟然在宫中抱着冉操痛哭流涕，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恐怕会笑掉大牙。

    抛开他做的那些恶事，实际上，他只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马车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一路上也还算平安。就算是有什么不开眼的想打董飞雪的主意，也得看三百铁卫答不答应。这些铁卫都是特地选出来的，从三万人中选一千人，其中还有一些是直接从特训营里进去的。

    石赵朝廷每年给燕代驻军的军费有限，冉闵之所以能够养活手下的诸多士兵，还能为他们配备精良的装备，完全是拜丁零夫余两个小部落所赐。

    燕代之地物产丰富，丁零夫余两个部落，常年居住在燕代之地，手上有不少好东西。但是要换成金钱，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冉闵不过是让士兵每年将这些货物弄到自己手上，然后通过商队的形式，交给流落在外的探子们。

    这么多年的积累，有很多探子都已经有了一定地位。别说是给冉闵销货，就是现在冉闵下令将他们卧底对象杀掉。恐怕不只是石赵，就连慕容鲜卑和晋庭都会大乱。

    从焦急的情绪下抽离出来，整个人变得冷静。冉闵这才将目光瞄准一直在不断打仗的丁零夫余两部。这两只会下金鸡蛋的土财主，现在是时候收拾掉了。这样不只是可以拿下他们的财物，还可以用两部的人去创造属于自己的利益。

    燕代驻地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么多金钱来维持了，因为那些探子每个月都会源源不断地往这边运送财物。运送的方式基本上都是冉闵派军士去提取货物或者金钱，而货物根本就不需要付钱。

    丁零夫余丝毫没有意识到冉闵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们头上，还在那里打得不可开交，慕容鲜卑和宇文逸豆归那边已经陷入了胶着。宇文别部本身势力就不弱，虽然还没有到立国的地步，但是民风彪悍，远远不是已经受儒家文化侵蚀了数十年的慕容鲜卑能够比拟的。之所以陷入胶着，完全是寡不敌众，慕容鲜卑人海战术，而且还有很多被他们用长枪逼着上战场的汉人。

    宇文逸豆归曾经派人求援，冉闵当下问计于王猛，王猛坚决反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是今日助他，他日这等贼子定会以怨报德。”

    外族人不能相信的原理，冉闵还是十分清楚的。他鼓励民族融合，却不鼓励铁与血的民族融合。手下的胡人士兵，如果看上了什么汉家女子，除非那个女子同意，不然这些士兵就只能干看着。若是有人敢霸王硬上弓，那就不好意思了，军法伺候。

    以前的想法还是太过幼稚，民族融合的趋势刻不容缓。想要将所有有胡人血脉的人驱逐出去，那是非常不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