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暗影重重

    东方少倾与即墨羽司到京城已经是桂花飘香时节了。安王府菊园是一片姹紫嫣红。东方少昰太子位折腾了两个月之后,终于成功移交给了贤王东方珏。众人敢太子册封大典之前到京！

    “如此速换储君之位，真合适吗？”即墨羽司感叹了一声。

    “苏家人蓄势已久，如果不确定一个太子位,他们如何能勃发？”东方少倾不痛不痒地应了一句。这就是为什么他那么顺手地推了一把东方珏原因。

    颜初夏挑开帘子看了看城门，城门上挂着大红灯笼,不少忙碌人还挂红绸。这次东方乾倒真是大张旗鼓！

    储君之位如此轻易替，倒是让群臣喜忧参半，高坐龙椅九五之尊脸上甚至都没看出什么情绪。那些习惯于揣摩皇帝心思朝臣,顿时失去了方向。

    他们原本印象里，东方乾对东方少昰严厉完全符合对未来一国之君培养方针，而这次，他竟然轻易就废黜了太子位，改立前太子东方珏，并且还提升了苏婕妤身份，从三品婕妤提升为二品昭仪，四妃之位近咫尺。

    而外戚苏家沉寂多年之后也活跃起来。苏家因东方珏做太子时很受重用，根基颇深，即便太子被废之时，也没拎出他们多少错处来，可见他们隐藏之深，根系之广。

    而苏家人很聪明，他们做事从来不张扬，大有韬光养晦c蓄势待发之意。甚至有人怀疑，东方少昰就是被他们设计陷害。因为苏家裙带关系中，也有跟随太子赈灾人

    而这一次，东方珏再次撅起，其中一大半都是苏家人背后推波助澜，自然，这次，他们会抓住机会，撑到后。

    东方乾如今已过天命之年，虽然看似身体强健，但宫中小道消息却称，他身体早就被掏空，传位那是迟早事情。如果现还不行动，以后就只能等着谋朝篡位了。

    直到回京，颜初夏才觉味出这一情势凶险。如果当日东方少倾遂了昱贵妃意，跟东方珏正面交锋，陷入皇后势力夹持中，恐怕以昱贵妃那还未启动势力而言，他们多半难以保全。

    连皇后都蛰伏不动，昱贵妃闹腾也只是给自己惹麻烦。显然，这个女人很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得知东方少倾心意之后，她也跟着沉寂下来。

    礼部选定良辰吉日举行太子册封大典，又是举国欢庆。

    那日一大早，东方少倾便拎着颜初夏起床，穿上了礼服，这大典礼服还是之前为皇家各种大型庆典准备，颜初夏也是第一次穿。凤冠霞帔一上身，冠玉珠钗一点缀，安王再帮她轻轻挑了一下远山眉，顿时人就亮堂庄严起来。

    东方少倾叹了口气，“还是常服有女人味儿！”东方少倾突然想起什么，命人去倚风阁取了一幅卷轴。

    颜初夏看得莫名其妙，直到那幅卷轴面前打开，她瞬间愣住。

    “这是”

    “难道连你自己都记不起来了？”

    颜初夏脸白了白，干脆“哦”了一声当做应付。

    东方少倾有些不甘，拿着画卷啧啧出声，“你说胖就罢了，为什么会将自己画成这样？我记得咱们成亲时候你都没有化妆？你是故意吧？”

    故意将两年前那选妃用画卷弄成那样不堪入目，又故意成亲那么庄重日子里不化妆，你到底是有多无视我呀？

    颜初夏砸吧了一下嘴，“难道我们非得翻旧账吗？那之前你逼迫我姐姐算怎么一回事？没有你那样骄横，我会离开颜家？”

    东方少倾心里微微一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随即他一边卷画轴一边不动声色地问道：“你跟岳母离开颜家后去了哪里？”

    “我跟我娘”颜初夏声音一顿，猛然抬头，看向东方少倾，那家伙表情相当诡异。

    “王爷c王妃，到进宫时辰了！”翠姨门外提醒道。

    颜初夏没有说下去意思，口气一改，“王爷，我们还是早点进宫吧。”

    东方少倾噎下一口气，来日方长，他有是机会将小丫头心房撬开。放下画轴，扶起颜初夏，“爱妃，今日大典可能会比较累。我可能也没空闲照顾你，你自己要小心。宫里不比王府，慕寒不能随意走动。”

    颜初夏点点头，担忧压喉咙却说不出口。皇宫对他们而言就是龙潭虎穴，谁也不知道那里会有些什么等着他们。

    东方少倾握起她手捏了捏，“如果应付不了，就找借口离开。翠姨会跟你一起去，她对宫中熟悉。有事情可以差人来找我，明白吗？别跟那些妃嫔命妇动气”

    越听颜初夏脸越白，难道她像那么意气用事人吗？还有你那叮嘱小孩子语气算怎么回事？

    这次大典，百官咸来，命妇自然也都来了。凡是还能动弹，是不能错过如此盛事。

    但惟独看不到是前太子东方少昰与前太子妃颜丹墨。颜初夏看着如今站原本应该属于他们位置上贤王与贤王妃，心里微微泛起寒意。

    天子诏谕，册封，各种礼节，足足用了两个时辰，幸好秋高气爽，就是四肢僵硬了一点，颜初夏第一次同情那些朝臣，每日上朝也能让他们这样恭恭敬敬地站上一两个时辰吧。

    册封大典结束，男女分开，各自进入偏殿休息。

    颜初夏这边刚要往偏殿走，就见一群命妇给如今太子妃段绯贺喜，而另一面，东方珏也一边接受群臣恭贺一边往偏殿而去。

    颜初夏想了一下，还是上前表示了一下。场面上东西，必须做到，才能免除人诟病。但这段绯微抬下巴，斜睨了她一眼，又跟诰命夫人冯培源说了两句话，才搭理她。

    “这位就是安王妃吧？也是前太子妃妹妹。”段绯后面一句加得十分之喜气。

    颜初夏面色不动，重将恭贺话说了一遍，礼仪上绝对不让这群妇人挑出一点偏差来！

    段绯瞟了她一眼，顿觉无趣，不痛不痒地应了两声，这才扯了广袖长袍步向偏殿。

    颜初夏吐出一口气，刚一抬头，便看见万俟蕙兰一脸菜色。而她身边正是儿媳妇昭阳公主。这位公主母亲是九嫔末一个，说起来比之前苏婕妤位份还要高上一等，所以她这个公主身份也是颇受重视。连段绯都必须得给她几分薄面，而今，身份却倒转，苏婕妤一举成为苏昭仪，位居九嫔之首，而段绯再被册封太子妃，这就是天差地别了。

    当年，东方珏被废，当了个无所事事贤王，为了遏制苏家势力，其母才从九嫔之位降格为婕妤。这么多年过去了，竟也有让她翻身机会。

    昭阳公主自是不屑。

    “三皇兄真是害苦了我！”昭阳嘟囔了一句，万俟蕙兰除了安慰也别无它法。对于这个身份尊贵儿媳妇，她可比自己女儿太子妃面前要小心谨慎得多。

    颜初夏听耳里，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对这位颜家主母打个招呼，而是径直往偏殿走去。

    “那个是颜初夏吧？”昭阳这边气还没消呢，又看到这个无视她这个嫂子存庶出小姑，心里是窝气。她看段绯脸色也就罢了，凭什么看你一个庶出小姑差点被安王拒之门外无用王妃？

    “这位不是四嫂吗？”昭阳阴阳怪气地拦住了颜初夏去路，万俟蕙兰脸冷了冷，却没说话。

    “公主贵安。”颜初夏脸上连个愤怒表情都没摆一个，既没有显得太热络也没有显得太冷淡。她们这种关系有点难理，互为嫂子互为小姑，偏偏自己跟哥哥都不合。但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所以颜初夏自然也不打算为了无谓义气得罪这个公主。

    “本公主身体好得很，多谢你挂记。听说，前些日子你跟我四哥去了一趟辽川，我哥对你可好？”

    句句不离“我哥”，深怕颜初夏不知道她如今身份都是东方少倾给，而那个男人是她血脉相连哥哥。

    “王爷事务繁忙，妾身只是随行而已，哪里敢叨扰王爷。”

    听见这话，昭阳像是出了一口气，眼神里得意了几分。

    “听说，他还随行带了一个侍妾，扔下你先走了，你可不要怪他，他无拘无束惯了。”

    颜初夏一一领受了对方冷嘲热讽，这些无伤要害话，对此刻她而言，根本不具杀伤力。

    昭阳奚落了好半晌，像是够了，这才摇着三寸金莲去偏殿歇息。

    万俟蕙兰经过颜初夏时，量不让自己视线落她身上。她们隔阂已经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了。颜初夏自然也只当是没看见。偏偏那厢欧阳璟款步而来，牵起小姑子手，冲颜初夏十分礼貌地一笑，正好将两人拉了个正眼，两人都被这突变弄得一愣，没反应过来。

    昭阳公主回头看了一眼，只是哼了一声，便离开了，她这金枝玉叶，可没打算跟这些臣妇们拉家常。

    “初夏，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欧阳璟对人事向来比较冷淡，她对颜初夏拉拢，万俟蕙兰看来是极难得，但就此刻而言，那也是极为正常。

    万俟竑边疆一直未归，太子事情虽然他有上书，但事关储君之位，又算是皇家事，他身份若过于激烈就有要挟天听意思，可一平淡，东方乾就可以选择性无视，只不痛不痒地回复了几句。

    万俟蕙兰对其兄为人还是了解一二，他所有出发点都会是万俟家终利益为考量，她甚至丝毫不怀疑万俟竑会东方少昰再无希望情况下倒戈。而万俟竑东方珏第一次做太子时，跟苏家关系就不错。并且一直没有断干净，现要恢复，还真不是太难！

    欧阳璟自然早就看出了万俟蕙兰是想拉拢安王来帮扶东方少昰，昱贵妃跟皇后争斗姑且不谈，至少此刻，她们是可以结成同盟，齐心协力铲除东方珏，那两个女人翻脸跟翻书一样，要敌对只需要片刻，要结盟同样也只需要片刻。唯一障碍就是颜初夏。而颜初夏症结就万俟蕙兰身上。如果万俟蕙兰抹不开这个面子，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东方少倾偏向东方少昰几率就会小很多。

    颜初夏没有拒绝欧阳璟那显得过于亲昵称呼。只不过心底不由得滑过一股恶寒。这个女人她记忆里就是毒蛇，各种各样毒蛇。连毒蛇都惧怕女人，自然是可怕。

    “万俟夫人，颜夫人。”颜初夏十分平淡地称呼了两人。

    “丹墨马上就要临盆了”这是万俟蕙兰唯一能找到她们之间共同语言。颜初夏对颜韫文c颜研甚至她恨是万分明显，但惟独对姐姐颜丹墨却情谊未断。

    欧阳璟握了握万俟蕙兰手，托事走开，临末还不忘来一句，“你们母女慢聊”。

    颜初夏眼角跳了一下。

    万俟蕙兰甚至脸微微红了一下。

    “姐姐大概是什么时候？”

    万俟蕙兰心跳稍微平稳了一下，这才说道：“多再十天。”

    “我一定会准备好礼物，亲自上门道贺。”

    “可是，现丹墨正跟太子你姐夫府里禁足”

    都说到这份上了，颜初夏能不明白她用意吗？这又不由得将万俟蕙兰多看了一眼。无论再强势厉害女人，一旦面对儿女灾劫都会不顾身份不顾尊严地为他们寻找救赎之路吧？

    虽然万俟蕙兰态度令她很不自，但是她从来不是一个会随便怜悯他人人。

    “颜夫人，禁足只是皇上一道口谕而已。如果姐姐真诞下龙孙，这一切就可以迎刃而解！”她丝毫不怀疑东方乾就等这个机会给太子封王。

    “可是你姐夫事情到现都还没查清楚”

    “这就不是我们这些妇人可以管了！”颜初夏打断了万俟蕙兰。她不喜欢这种样子，即便她真恨这个女人，可面对她眼神中祈求，她觉得她已经失去了自己报复资格了。但即便如此，她也没办法去原谅她。

    颜初夏断然拒绝终于激起了万俟蕙兰傲气，“是因为你娘？这件事情难道怪我？我并不知道她真实身份！”

    既然你敢摊开来说，那咱们就不必避忌，“颜夫人如此聪明之人，应该有过怀疑吧？”颜初夏嘴角溢出一抹冷笑，“如果你想明白我恨你理由，你可以去问问你兄长万俟竑，或许他能给你一个满意答案。”

    万俟蕙兰愣了一下，“这关他什么事儿？”

    “林家庄灭门惨案，他应该还记得!”

    说罢，颜初夏拂袖而去，留下一脸苍白万俟蕙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顾虑？即便万俟竑此刻带着千军万马杀过来，她也不怕，她已经没有什么好顾虑会失去了！

    一想到段绯以及昭阳公主态度，颜初夏迈向偏殿脚转了一个弯儿，直接绕到偏殿后方花园。此时正是桂花盛开之际，满园芬芳，十分浓郁，微风一吹，消淡一瞬。

    “王妃如此清闲，何不陪老身对上一局？”

    循声望去，只见那位硕果仅存一品诰命夫人正桂花树下下棋，不，准确地说，那不是棋，而是排兵布阵游戏。

    “两年前，安王送了一副大给我，我就命人照着他做样子制了一副小。”那是冯培源大寿时候，颜初夏还记得几分。

    颜初夏冯培源对面坐下，看了看几米外随从，“夫人好兴致。可是这个晚辈不会。”

    “那日安王也说不会，但却生生与老身打成平手！”冯培源笑道。她如今态度可比两年前对林夏和蔼可亲多了。果然身份不一样，别人眼里分量自然也是不一样，即便是原封不动那个人。

    颜初夏耐心地听了规则，开始排兵布阵。她没学过兵法，自然手一动，冯培源就看出她是真不会。但冯培源只是笑了笑，毫不犹豫地吃掉她一个小分队，不过盏茶功夫，便打得颜初夏全军覆没。

    “果然，你是真不会！不过，这次我们来赌一把。”

    “赌什么？”

    “这一次，你姐姐生男还是生女？”

    颜初夏眉头跳了跳。

    “老身赌她生男。”冯培源抬眼看颜初夏。

    颜初夏则不明所以，“难道夫人会看胎相？”

    冯培源摇头，“只是现太子虽然立妃六七载，却只得两个女儿。”如果颜丹墨一举得男，东方乾说不定还可以名正言顺地找个机会把太子位还给东方少昰。这位皇帝无常，根本无人能揣测，但也无事不可能，如果他真属意东方少昰坐这个皇位话。

    但，生男生女并不是个人意愿能决定。还是说从谋略上来说，颜丹墨必须生儿子？颜初夏不太明白冯培源想法。

    “二十二年前，也是一个秋天，先皇宫中举办秋菊宴饮，所有皇子皇孙都来参加。其中引人注目是焱王与平王，当时，他们是储君热门人选。恰巧他们王妃都有孕身。焱王正妃即如今司马皇后和侧妃即如今昱贵妃身孕只差一个月，而平王妃与昱贵妃正好即将临盆，跟现你姐姐情况差不多。”

    焱就是东方乾做太子前封号，其父被封为太子后，不久便过失。平王则是他小一个叔叔，也是就是先皇小儿子。这两人年龄相差无几，娶妻纳妾也比较接近，但东方乾却比东方平先有了两位子嗣，是以有人传言东方平不能人道。颜初夏也还记得，万俟竑曾经想要将万俟延延许配正是平王。只是没想到，这位王爷原来是应该有子嗣。

    “但那天发生了一件事情，焱王侧妃湖边闲坐时与平王妃起了争执，被湖边礁石绊到，两人双双掉落湖里”冯培源停手，端起凉茶灌了一口。

    “焱王正妃受了惊吓，三个女人就这样同时临盆”

    颜初夏已经听出不对劲。可没人说安王还有一个同胞哥哥呀？即便是夭折，这个哥哥也应该有排位，但是，没有，就像这个胎儿从来未存过一样。

    “那这些孩子”

    冯培源却突然顿住，别有深意地看着颜初夏，“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结果，三个孩子没了一个，你能猜到是谁吗？”

    安王没有哥哥，平王没有子嗣，为什么会是只没了一个？除了东方少昰，到底谁还？

    “如果王妃想知道答案，不妨空闲时到姚府吧。”说罢，冯培源起身，招来媳妇安玉娆，离开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