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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章 郎骑竹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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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是这样的,刚刚那宋怀雪走路撞到了他妹妹,可是却不道歉,他一时不快便喝了她一声,她还是不说话,一脸委屈地看着他,他当时就说了她一句——道个歉都不会,你是哑巴啊!结果,她还真的是个哑巴,眼泪就一直哗啦啦地往下掉个不停。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求求你你不要再哭了,你再哭我都要哭了!”颜多多急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了,他也就那么随口一说,谁知道会给他说中了呢。

    “宋妹妹,”颜如玉来到她跟前,抓起她的小手柔声道,“我五哥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很疼我,所以才会”

    “切!就你有哥哥疼不成?”宋怀玉一脸不爽讽道,“小雪也有我们疼着!你们家五个了不起啊!”

    “二弟!”宋怀远沉声喝了一声,宋怀玉冷着脸,扭过头去不再说话了。宋怀远上前一步,对颜家兄妹温声道:“此事便到此为止吧,先前舍妹若有冲撞,宋某在此和夫人陪个不是。”

    “宋公子言重了。”颜如玉福了福身,温婉大方。

    宋怀远回了个拱手礼,转身对宋怀雪柔声道:“小雪,颜公子性子直率,也是无心之过,无恶意者无需介怀。”

    宋怀雪抬起头来,眨巴着掉了两颗金豆子,吸了吸鼻子,做了几个手势。

    叶如蒙看得心中一讶,莫非这宋家姑娘,是不能言语?如此一来,便能解释刚刚贺明玉提起她时的遮掩了。

    宋怀远微笑道:“乖。时辰不早了,我们快回去,莫让母亲担心。”

    宋怀雪乖巧地点了点头,眼泪总算止住了。

    “大哥,你先带小妹回家吧,我还约了贺兄。”宋怀玉手一扬,转身就走,走之前又揉了揉宋怀雪的头,“乖乖和大哥回去,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你,二哥一定帮你揍他!”说着还瞪了颜多多一眼,一脸不爽快。这个颜家五公子,他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是他文不与武斗!

    宋怀玉一出亭子,便看到了叶如蒙,叶如蒙低了低头,有些心虚,宋怀玉冷瞄了她一眼便走了。这斜斜一瞄,还颇有女气,不过刚刚在替自家小妹撑腰的时候,倒是颇显几分阳刚之气了。

    颜氏兄妹一出来,也看到了叶如蒙,颜多多一下子脸涨得通红,直挠后脑勺,“叶姑娘,刚刚让你看笑话了。”自己出了这么大的糗,怎么正好就让她碰到了呢,真是丢人!

    说来也怪,那日他回府后,府上似乎遭贼了,可是哪个贼敢来大将军府呀,他也没见着人。而且府上什么东西都没丢,独独丢了她给他的那东拼西凑的十两银子,也不是丢,就是给人换成了一锭十两的银子,他说出来,家中没一个人信。后来他还在想,这个姑娘该不会是狐仙吧,偷偷来他那儿,换了一锭银子。

    可是今日又见着了她人,还知了她是哪个府上的,她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他心中实在欢喜得很,不曾想,这会儿却在她面前丢了大脸,也不知她心中会作何感想。

    叶如蒙冲他浅浅一笑,知道他是又闯祸了。颜多多忍不住开口解释道:“其实我c我也不是故意的,我虽然爱打架,但从来没有欺负过小姑娘,这还是第一次”不对,这样说,不就是说他真的欺负了人家小姑娘吗?

    他这番解释,倒让叶如蒙有些不好意思,他无端端对她解释这个做什么呀?颜如玉见自己五哥说多错多,忙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颜多多这才闭了口。

    叶如蒙见了他身后的颜如玉,笑微微有些不自然,那颜如玉见了她,倒是很坦然地笑了笑,“叶姑娘,我们先告辞了。五哥,娘亲还在等我们呢!”

    “这个”颜多多还想说些什么,叶如蒙便先开了口,“二位慢走。”

    叶如蒙实在不想再看这颜如玉一眼了,而且颜多多与她这般关系要好,她见了心中很是不快,甚至有些怨起了颜多多。可再转念一想,这颜多多将来要是知道了事情真相,最难过的应该还是他吧,一下子又有些同情起他来。

    颜氏兄妹走后,宋怀远也带着宋怀雪步出了亭子。

    宋怀远见了叶如蒙,冲她温文一笑,从袖中掏出香包递给妹妹,“小雪,先前多亏这位姑娘拾到了你的香包。”

    叶如蒙微微一笑。

    “宋某在此替家妹谢过姑娘。”他代为道谢,并没有让宋怀雪开口。

    宋怀雪接过香包,抬眸看了叶如蒙一眼,咬唇低了低头,犹豫了一瞬,对她笑了一笑,伸出右手握成拳,拇指弯了两弯。

    宋怀远微讶,若是平时,自家妹妹定会感激一笑,并不会手语致谢,暴露自己不能言语的短处。

    他不由得多看了叶如蒙一眼,想来小妹是对她有些好感的吧。他莞尔道:“小雪和你说谢谢。”

    叶如蒙唇角弯弯一笑,“小雪姑娘客气了。”又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贺明玉,笑道,“明玉,你陪小雪姑娘走一会儿吧,我和妹妹就先回去了。”

    贺明玉应了,待她们姐妹二人走远后,贺明玉才小声和宋怀雪介绍道:“刚刚那位大眼睛的是叶国公府的叶四姑娘,后面那位是她妹妹叶六姑娘。她们是我前不久才认识的朋友,不过人都很不错。那位叶六姑娘煮茶可利害了,那位叶四姑娘说话好是风趣,而且她的爹爹便是‘城北叶公’呢。”

    宋怀远听了,微微吃了一惊,城北叶公——那便是叶长风叶伯父了。那刚刚的叶四姑娘,是小蒙蒙?

    小蒙蒙?这个名字忽然横空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就像是一副尘封已久的画卷,突然滚落在地,画卷展开,画面毫无遮挡地铺陈在了他的面前。

    “宋哥哥!”一个梳着花苞髻的小女娃,年纪不过三四岁,迈着小短腿朝他跑了过来。可是很快,便“扑通”一声摔倒在草地上了。

    他连忙跑过去将她抱了起来,此时的宋怀远,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生得米分雕玉琢。

    小女娃爬起来,哭得满脸是泪,“宋哥哥,你要走了吗?”

    他抿唇,看着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哭得像水淋过一样雾蒙蒙的,心中不舍,“是,我爹爹要带我去求学。”

    “你回来吗?”小女娃声音稚嫩稚嫩的。

    “还回的,不过,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了。我到时会回来看你的。”

    “那你还给我带糖吗?”

    “带的。”他张开手心,手心里静静躺着一颗紫色糖纸包着的糖果。

    她立即破涕为笑,拿起了他手心的糖果,开心地塞入口中。糖果拿起后,他手心空空如也,一颗显眼的朱砂痣在阳光下明媚如初。

    小女娃伸出手指,调皮地用指尖戳了戳他掌心的朱砂痣,又在上面划着圈圈。他掌心痒痒的,忍不住冲着她开口笑,不慎露出少了一颗门牙的的牙齿。小女娃一见,咯咯直笑,睫羽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他连忙掩了口,恢复小大人的模样,一脸正经。

    宋怀远愉悦地将画卷收卷了起来,唇角忍不住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原来是她,小蒙蒙。当年那个调皮可爱的小妹妹,他怎么就忘了呢?

    可是一想起来,却同时也唤醒了一连串的记忆——

    “娘亲,我喜欢小蒙蒙,我们可以把她带回家吗?”

    “你呀,如果你长大后还喜欢她,那就可以把她带回家了呀。”

    当时的他,似懂非懂地点了头,只盼望着快快长大。如今思来,不过童言无忌,他浅笑着摇了摇头。

    次日一早,叶如蒙一觉醒来,便看到自己梳妆台上放着一大束洁白的满天星,新鲜得还沾染着晶莹的晨露。

    叶如蒙吃了一惊,揉了揉眼睛,“哪来的呀?”这么早,爹爹不可能出门带回来吧?而且,就算爹爹得了花,也不会放到她闺房来呀。

    叶如蒙抱起花儿,轻嗅了一口,鼻间便充盈满了淡淡的青草香。不得不说,一早醒来看到新鲜的花儿,心情可以愉快一整天呢。

    “姑娘,”紫衣端着鱼戏莲花铜面盆进来,浅笑道,“这是主子送的。”

    “主子?”叶如蒙一听,忽然想起那个杀手前晚的轻薄,顿时觉得怀中的花儿有些扎手,一脸嫌弃地放了回去,“他送这个做什么?”哪c哪有给姑娘家送花儿的,他是想干什么?叶如蒙突然红了脸,“丢出去!”

    紫衣听了,低低应了一声,抱起花儿便走,又问道:“姑娘,丢哪呀?”

    叶如蒙想了想,“丢门口吧。”

    紫衣跨出了门,叶如蒙的心忽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忍不住从窗口眺望了出去,见紫衣正抱着圣洁的花儿经过垂柳依依的井边,很快便出垂花门。叶如蒙一时心软,觉得花儿有些无辜。

    接下来,叶如蒙每日早上醒来,都能在梳妆台上看到一大束新鲜的花儿,各色的玫瑰c紫色的桔梗c蓝色的勿忘我c白色的茉莉c紫红的绣球,十来日过去了,每日都不重复。

    这日晚上,叶长风晚膳后忍不住开了口,“这阵子,也不知道是谁整日将新鲜的花儿丢到咱们家门口,我让福伯找人猫了几日,也没见到是何人所为,你们这几日出门注意些,若有人送东西来,不要轻易接收。”

    叶如蒙有些心虚,想着以后让紫衣把花丢远一点。

    “对了,”叶长风拉起林氏的手笑道,“后日便仲秋了,母亲说让咱们一起回去。”

    林氏听了,有些欢喜,手抚上了微微隆起的小腹,浅笑着点了点头。

    “到时让忘忧也一起去,回府一切注意。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必忍让,一切有我担着。”

    “嗯。”

    “蒙蒙,你也注意些。”叶长风提醒道。

    “爹爹放心,我还会看好娘亲呢!”

    “嗯,”叶长风点了点头,对林氏道,“走吧。”这是夫妻俩的习惯,饭后都会去院子里散步消消食。

    “夫君,妾身去做一些枣泥月饼吧。”枣泥月饼,是老夫人很喜欢吃的。

    叶长风拧了拧眉,“明晚再做吧,我们明日还要早起。”明日八月十四,正好是叶如蒙外祖父的忌日,他们一家子都要去郊外祭拜的,得起个大早。

    林氏摇了摇头,“明日回来,你定又会说累了一日,算了。”

    叶长风笑道:“那就后日早上再做,来得及,还新鲜些。”叶长风依近了些,“后日为夫和你一起下厨。”

    林氏低笑。

    翌日,叶如蒙醒来的时候,室内的烛盏刚灭不久,还燃着袅袅余烟。此时东边初露鱼肚白,窗外还不甚明亮。叶如蒙趿了睡鞋跑到梳妆台一看,见台上空空如也,心中竟隐隐有几分失落。

    叶如蒙在一旁鼓凳上坐下,抱着手臂守株待兔。果然,一会儿后窗梢便被人从窗外悄悄撬了开来,来人动作很是熟练,轻轻推开了窗,没有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