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古代农家子的野望 三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沈念在这个小私塾已经静静读了三年的圣贤书。

    这期间，系统一直安静如鸡，并没有再发布其他的任务。

    沈念想着，估计在童子试这关过了之前，系统不会再给发布任务了。

    这几年，沈念凭着自己抽奖获来的"过目不忘"技能，成功在一众师兄弟前展露头角。但是，沈念并不是一个有点能力就沾沾自喜的人。

    虽然过目不忘的确很逆天，可天下读书人只要是能中秀才c考举人c甚至是荣登进士的，哪个又不是有过人的天分呢？

    无能之辈在童子试就被早早地刷下去了。

    顾举人非常看重沈念，因此投在他身上的精力自然就多了。

    中午午休时间和下午下学之后，顾举人总爱抓着沈念，私下给他教导。沈念自是不敢让先生失望，恨不得把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利用起来读书。

    这天顾举人看着又在埋头苦读的沈念，一边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一边却也忍不住出声劝了句：

    "以你现在的年纪，能将四书五经吃的这般透彻，已实属不易，不必在给自己增加太大压力。"

    虽说顾举人最开始教导沈念的时候，是起了点私心，想要培养一个神童成全自己未能及第的遗憾。

    但随着同沈念一日一日的相处和观望，顾举人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

    年纪轻轻却颇有天赋的人，他也见过不少。但能不以自己的天赋为傲，且沉稳大气，不骄不躁，始终如一的用心苦读的人却凤毛麟角。

    按理说五六岁的孩子正是贪玩调皮的年纪，能如沈念一般静心下来读书的孩子便是天生读书的好料子。

    "先生教训的是。"沈念并未出声辩驳。

    他有任务压在身上，自是一日都不敢懈怠。

    虽说系统并未给出任务失败的惩罚，可他不想在这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中迷失自我，失去目标。能真实经历不同的生活，体验各色人生，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运气。

    顾举人看到他这样的态度，很是满意，轻声道：

    "我观你现在的水平，足以和你那些师兄们一起下场了。离县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你自己好好准备。我这里给你准备了一些县官大人往年的出题题目，你可私下里自己多揣摩揣摩。"

    沈念赶紧朝着顾举人深深鞠了一躬，感激的说道：

    "多谢先生，学生必将耐心研读，不敢辜负先生的厚爱。"

    每个考官都有自己喜爱的文风立意，能在考试之前了解考官的喜好，着实是个帮助。尤其是县试，取不取中基本是由县官说了算的。

    二月初八那天，沈念告别了爷奶爹娘，和两个堂哥一起去县里参加县试。

    "孝哥儿，顺哥儿，好好考啊，考试的时候千万别紧张！"

    离多远还能听到王玉兰殷切的嘱咐声。

    "三个孩子都去考试，你怎么就顾着你家的两个儿子，还有念哥儿呢？"

    听到婆婆的怒骂，王玉兰又有点怂了。

    小声的嘟囔着："你也说了我的两个儿子，念哥儿又不是从我肚子里出的，我凭啥念叨他？"

    其实也不能怪王玉兰，以前婆婆眼里只有自家两个儿子，哪会想到沈念。

    只是随着沈念读书开始，顾举人高赞其为读书的好料子，家里的两个老人也对沈念越发重视。

    这回三兄弟一同赴考，沈家的一大家子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只盼着能有好消息传回来。

    本次的考场设在离县上集市不远的一处，许是临时搭建的考棚，看着还有些新。

    考棚外围了一圈子衙役，颇有些威风凛凛的气势。考场外已排了长长的一队考生。沈念原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不想却已经有这么多人在排队等候了。

    随着皂吏一声"入考场"，队伍前头开始了检查。

    沈念耐心等候着。终于轮到自己了。

    一名衙役衙役检查他随身带着的行李和证明，另外一名衙役检查他身上衣服鞋子之类的有没有夹带。衙役们都检查的非常小心，因为万一要是有个考生被发现带小抄作弊了，可是要追究他们的连带责任的。

    沈念顺利通过检查进入考场，往前刚走两步，便有一皂吏来核实沈念的身份履历。

    等了小一会也没听见他喊通过，沈念有些奇怪。

    这是本县一朱姓廪生开的保结，且自己祖上三代皆为农户，身份上应该不会又什么问题才对。

    "这履历上写你今年不过八岁年纪，为何看上去并不像八岁的模样？"李大看着面前这个长身玉面的少年，看上去足有十二三岁的样子。

    还不待沈念解释，旁边便有一师爷模样打扮的男人，过来同他说道；"这便是顾举人的关门弟子，我在他的私塾里见过几次。"

    "那行，你赶紧过去入座吧。"

    沈念朝着李大和赵师爷作了一揖，便走了过去。

    "沈家村人沈念，由朱清明廪生做保。"一皂吏高声唱道。

    说完便来了一小吏将试卷交与他并将他领到座位坐下。

    拿着手中这份试卷，沈念突然间便没了紧张的念头。

    苦读三年，再加上有系统的金手指过目不忘技能，这般情况下，若还不能考过这童子试，那只能说自己也太愚笨了。

    县试共有五场考试，乡试和会试为三场。

    县试五场考试初场试《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即为七篇八股文。

    想要在一天之内完成七篇八股文，除了得有真才实学外，还得有一副好身体。不然这天寒地冻的，一天考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还是连考五天。

    幸好沈念早早地便做足了准备，自明白自己要走科举之路时，便读书强身两手抓，有了一副强健的身体。

    远远看上去倒不像是一个柔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反而有几分武生的风采。

    二月的天气，还是有点冷的，尽管身上穿了里一层外一层的衣服，沈念还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哆嗦。

    第一次在古代位面正式参加考试，沈念不免有点紧张。

    "8848，你给我加个油吧。"不知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沈念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系统。

    "加油，宿主。"

    没了？？说加油就加油，系统果然还是那个系统。

    深吸一口气，沈念仔细的看起试卷上的题目：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这句话出自论语·颜渊篇：哀公问于有若曰："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对曰：「盍彻乎？"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对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沈念细细的思索着该如何破题。

    这属于常规题目，并非"截搭题"。

    所谓截搭题，便是有的考官会将《四书》和《五经》中的字句进行组合，这是为了防止考题出现重复。

    因为毕竟四书五经中就那么多的句子，常年累月考下去，题目总不可避免出现重复。县试中一般很少会碰到这样的截搭题，毕竟才是最低一级的考试。

    "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沈念终于开始落笔破题，写在草稿纸上。

    "圣人"指孔子，"能"指颜回。"行藏之宜"，指恰到好处的"行藏"。"微示"二字不仅体现孔颜的师生关系，也突出了颜回的悟性，响鼓不用重槌敲。

    "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

    "故特谓之曰：毕生阅历，只一二途以听人分取焉，而求可以不穷于其际者，往往而鲜也。迨于有可以自信之矣，而或独得而无与共，独处而无与言。此意其托之寤歌自适也耶？而吾今幸有以语尔也。"

    沈念写着写着便文思如泉涌，仿佛如有神助搬，下笔即成文章。

    待到沈念放下笔时，一篇八股文已出炉。

    他一字一字的检查草稿上的字是否语义不畅，是否有错字。

    检查完之后，沈念逐字逐句的将篇文章誊写到试卷上。因着时间还早，沈念便用漂亮的台阁体慢慢的誊抄。

    为了练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他没少下功夫。台阁体要求用笔流畅圆转,潇洒秀逸且结体婉丽飘逸,雍容有度。

    这对腕力要求很高。顾举人曾教导沈念说，要想在考试中名次靠前，一手漂亮的台阁体却是必不可少的。

    一沈念勾了勾唇角，对自己的第一篇应试之作很满意。

    开了一个好头，沈念对接下来的试题愈发有信心，便耐心的继续答题。

    待到酉时刚至，沈念便从考棚中走出。两个堂哥还在考场上苦苦答题。

    刚出门便看见父亲正在外焦急地等待着。

    "你第一次来考试，你娘实在有些不放心，便嘱咐我过来看看。"

    沈大岩有些担心的看着沈念。其实不止林招娣放心不下，他更是揪着心。连手里的木匠活都没来得及做完，便急匆匆跑来了县里。

    沈念很是感动的说道：

    "爹娘不用担心，这次试题并不是很难。"

    为让沈大岩缓解些紧张的心情，沈念便跟他说自己考试时的破题思路。

    沈念知道沈大岩根本听不懂，但是看着儿子有条不紊的说着答题情况，沈大岩慢慢的便松了心神。

    沈念很珍惜这种珍贵的亲情。

    对他来说，每一世的经历都是值得珍惜的，尤其是这种难能可贵的感情。

    沈念和父亲在考场不远处找了个茶棚，一边喝茶叙话一边等着两个堂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