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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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里讲，死者柳香琪死于重疾，死后家人立刻处理了她的后事，但她的妹妹却对姐姐的死心存疑点，因此报了警，认为这是一起凶杀案，而杀人凶手正是姐姐的丈夫胡峰，然而警方在经过一系列调查以及柳香琪的医疗记录之后，确认其为因病死亡，认为柳香琪的妹妹只是因为舍不得姐姐去世悲伤过度才会胡言乱语，在柳香琪下葬后，警方便了结了此案。

    贺远之写过无数次相关结案报告，这里面字里行间的蹊跷他一眼就看出了破绽，不难想象写报告的这位同行当时一定内心十分犹豫且挣扎。

    “联系上负责这个案件的警察了吗？”他问。

    小白摇摇头：“说是当时负责完这个案件没多久就调去别的地方了，之后又被外派，很难联系。”

    贺远之点了点头，不过能不能联系上这位同事并不紧要，他相信有人能给他答案。

    “诶？老大你去哪里？”小白不明就里地看着贺远之像阵风似的消失在眼前，憋着的一句话对着空气慢悠悠地说出来，“要不要请秦记者来问话？”

    自然没有人回应他。

    贺远之驱车前往上回秦菁留给她的住址，然而家里并没有人，电话无法接通，他思来想去，拨了电话给聂甄，没想到那头对他一顿揶揄，最后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楼梯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贺远之所站的位置正对门口，他蹙着眉过去推开了门，冷不丁与正急匆匆跑上来的秦菁对个正着，两个人都愣住了，秦菁大约是没想到他会找上门，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又把柳香琪藏起来了？”他望着气喘吁吁的她调侃，“不过你这是在锻炼身体？”

    “贺队怎么又来了？这回是来问话还是抓人？”秦菁从他身边经过，额上刘海被汗水濡湿，脸色通红。

    贺远之笑眯眯地跟她进了屋，将一份旧报纸拍到茶几上，盯着她的表情说：“原来一年前秦记者还是社会版记者？”

    秦菁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水，等气顺了些才说：“贺队真是很关心我，这么久的事情都翻出来了。”

    “柳香琪的妹妹叫什么名字？她既然不是柳香琪，这么喊着也不是办法。”

    她见到贺远之时就做好了坦白的所有准备，可贺远之像是与老友聊天似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以前长听负责刑事新闻的同事提起过他，说他这个人虽然能力强，但是很难接近，脾气又差，但几次接触下来，他并不是同事口中的这个画风。

    “你既然看了这篇报道，有什么想法？”她指了指报纸，像在等待他的答案。

    “你们来来回回，不就是为了一年前这起案件？警方当时认定只是重病死亡，你们都认为这是一起凶杀案。但你们微弱的力量不足以抗衡警方，所以才想到了这个方法？不，如果没有两起凶杀案，你们也没有机会用这个方法掀开一年前的案件，你藏着的那个女人，的确杀了人，是吗？”贺远之接过她递来的水，笑眯眯地看她。

    屋内的气氛有一瞬间令她觉得窒息，可这些原本就是她已经遇见的情况。

    “贺队说这些话，看来已经带来了十足的证据？既然如此，为何不动手抓人？”

    “第一位死者刘强，他的脑部有严重磕碰痕迹，身上几处受伤，说明在死前曾与人颤抖过，从他的尸体呈现情况来看，与他颤抖的应当是一位与他相当的男人，因为女人不可能做到与他颤抖还旗鼓相当，他们之间发生了严重摩擦，或者说，本就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人，于是在颤抖过程中那人占了上风，而刘强不小心磕到了脑袋导致死亡，他在死后被挖走了心脏，我猜凶手对他的心脏并不感兴趣，只是想加深警方破案的难度而已，不过刘强的死应该是个意外，他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为人老实，平时也没有得罪过任何人，除了……”贺远之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双眼直视着秦菁，“他这样的老实人，想激怒他难也不难，我想，他和胡峰之间的确值得玩味，是吗？”

    秦菁面色如常，甚至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转身自顾自在开放式厨房煮起咖啡来，像是对他的分析毫不关心，但贺远之知道，她在认真地听他讲每一个字。

    “男人之间的冲突多数因为女人，胡峰与柳小姐的恩怨由来已久，刘强又因为柳小姐与胡峰争执不休，难免出现矛盾，那天夜里，他们是背着柳小姐约的吧？”

    话已至此，贺远之也改口称呼为柳小姐，而不再称柳香琪，柳香琪已死，世上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贺队，你们办案全凭猜测吗？”秦菁笑着回头，身上有股渐渐冷下来的气质。

    贺远之和顾庭深深交多年，对于心理战早已得心应手，也能凭借动作揣摩人心，对于秦菁方才的表情动作他很满意，至少从侧面印证了她并非一个完全冷静的人。

    “是在西河桥对吗？”

    西河桥，也就是第一起命案的第一案发现场，当初发现刘强的尸体后，贺远之就叫人将方圆十公里内可能成为案发现场的地方都查一查，最后将目标锁定在西河桥。西河桥距离抛尸的地点大约有三公里，一个人若要负重前行，这是一段刚刚好的距离，再者，那里是唯一一个能从芦苇荡穿梭到抛尸地点的地方，桥段连着下面的芦苇荡，再加上深夜天黑，很难看清下面有人，这个季节芦苇荡已经长得比人还高了，正好成了最佳的遮蔽空间。

    “晚间的西河桥，几乎不会有人自那里经过，桥墩底下有巨大的空间，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即便发生些什么也不可能第一时间被人发现，真是个作案的绝佳位置。”

    秦菁盯着贺远之看，渐渐地，手指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