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绝地反击

    为信阳战斗！

    桐柏向妖精举起了剑，与他同在一起的是苏河，是所有正在战斗的勇士。

    只见妖精对着桐柏咆哮几声后，疯狂而迅速地向桐柏扑来。

    桐柏根本不打算闪躲，站在原地等着敌人的进攻，因为他实在太虚弱了，完全是凭一股坚强的信念支撑着自己，如果闪开，一定会消耗更多的体力，而且动作很迟缓，说不定无法躲开攻击，所以倒不如迎面一击。

    苏河专心地面对妖精的扑杀，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将军，心还是隐隐动了一下，毕竟这是一场残酷无比的战斗，而自己的将军已是遍体鳞伤。

    就在这时，妖精已经扑来，那双火红的眼睛怒瞪着苏河。

    苏河的动作明显要比桐柏敏捷更多，在妖精还没有近身之前，苏河快速的迎上去，在遍地火光中，亮出了两把闪闪发亮的匕首。

    很轻巧就躲开了妖精的攻击，苏河将身体闪在一旁，同时轻轻一挥短匕，只见鲜明通亮的血液从被划开的脖子上喷射出来，溅了一地，立刻生出熊熊之火，而原本血红色的眼睛一下失去了光泽，黯淡下去，身体也变成了一片黑色，被如岩浆的的血液燃烧着，还散发着恶臭。

    这时，桐柏突然跑上前，举着剑对苏河直直刺去，同时大声的喊着，“蹲下。”

    苏河反应敏捷，听见将军的喊声，立刻蹲下，只见一剑刺来，刺中了正打算从自己后背偷袭的妖精。

    “我真担心刺到你，但是别无他法，我必须那样做！”

    桐柏拔出剑来，另一只手伸出去，望着苏河说道，“希望你不要怪我。”

    “怎么会呢！我的将军又救了我一次。”

    苏河伸出手，紧紧握住桐柏的手，站起来，望着将军的眼睛。

    忽然听见身后一片嘶喊，才缓缓扭过头去。

    战斗陷入更加疯狂的局面，所有人都忘记了疲惫，与妖精展开疯狂的搏杀。

    奇怪的是，战斗的局面依旧没有多大的改观，桐柏纳闷，为什么会这样？明明看见的都是妖精被杀的场面，而且远处的树林再没有妖精走出，为什么局面依旧没有改观呢？

    这时，又有一只妖精盯上桐柏和苏河，口中喷出鲜亮的唾液，向他们咆哮，向他们扑过来。

    苏河定睛望去，他惊呆了，桐柏也惊呆了，那不是妖精，是个人，穿着一身黑色软甲，软甲还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焦味。

    只见他眼睛通红，浑身也是一片火红，极度张大的嘴已经没有了嘴唇，就像被谁咬去了，弄得鲜血涂满了下巴，生出一团火焰。

    苏河与桐柏相互望了一眼，心中都生出了同一个疑问，这明明是自己的战士，为什么会变成了怪物？

    只见怪物已经扑来，近在咫尺。

    桐柏动了动手指，还是没有举起剑来。

    苏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杀了他吗，他毕竟是自己的战士，可是如果不动手，这个浑身火红的战士已经失去理智，受到威胁的将是自己与将军，而且从战斗中不难看出来，这种自己前所未见状态使那个战士陷入了无限疯狂，与攻城的妖精一样，他的血液如火山岩浆一样炽热，根本无法制服，除非杀了他。

    就在一个闪念间，苏河终于拿定主意，他一下推开桐柏，而自己也借着力量向后跃去。

    始终，苏河还是下不了决心，还是没有勇气去杀死曾经的战士，虽然他现在俨然成了一个怪物。

    一下扑空，那个已经疯狂的战士怒喷着嘴上的火焰，掉过身来，再次向苏河扑来。

    苏河咬紧牙齿，神情犹豫，一团火光在眼睛里越来越亮，而苏河也迷失在这火光中，他下不了手，因为那是曾经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士。

    他想起了一个故事，那是一个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夜晚，他带领着七个和自己一样的战士组成一个小队，举着火把，继续追杀在一场杀妖战斗中逃脱的三只妖精，当时他们来到一个峡谷里，所有人都因为赶路而疲惫不堪，深夜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他们的脸，他们实在走不动了，就靠着岩壁休息一下。

    突然，一丝鬼祟的声音在万籁俱静的深夜响起。

    所有人立刻警觉起来，但是已经太迟了，只听见黑暗中呼啸着唆唆之声，同时四面的山壁上响起妖精的呐喊，如暴风雨的冷箭朝着苏离他们袭来。

    苏离立刻伸手拔出后背长剑，但实在阻挡不了如暴风雨的冷箭射向自己，长剑一动，虽然把大量的冷箭挡下，但双腿早已被射中，跪了下去。

    眼看下一支箭就要射穿苏河的胸膛，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与苏河随行的七个队友在箭雨中把苏河围起来，双手紧紧抱住旁边的手臂，围成了一圈密不透风的肉墙，任箭雨狂暴射来，再也伤害不了苏河分毫。

    苏河大哭，战士的鲜血洒下来，他却只能大哭，坐在肉墙里，眼睛望着黑夜天空上的明星，把握在手心的木筒举高，当凄美的光芒冲向天际，苏河悲伤地嘶喊着。

    战士的鲜血打湿了苏河的脸，苏河的眼睛模糊一片，直到猎妖战士的喊声侵吞了整个山谷，直到有人将肉墙抬开，苏河才站起来，看着那七个战士，他们手臂缠绕着手臂，无法分开，他们的脸插满了箭，模样都认不出来了

    所以，一直以来，在苏河的心中，对跟着自己的战士死去总是怀有一份愧欠，尽管眼前的战士已经变成了和妖精一样的怪物。

    他越来越近。

    桐柏大声地喊着苏河，苏河没有听见，神情恍惚。

    就在这时，妖精一下扑倒了苏河，他的两只火热的手掌焦烤着苏河的软甲，苏河的匕首已经掉在远处

    紧接着，妖精张开了嘴，对着苏河的脖子咬下去。

    一滴血从身体里流出来，灼烧着那黑色的软甲，燃烧的疼痛立刻使苏河回过神来，只见妖精的身体压下来。

    苏河忙推开那火热的身体，在地上打了个滚，扑灭胸前软甲的火焰，定定神望去，一个信阳城的士兵呆呆站着，他看上去才是个刚长大的孩子，手中的剑还留有火红的血液，顺着剑锋滴落下来。

    原来正在那时，一个信阳士兵从后面一剑刺杀了发疯的战士。

    苏河双手撑地，想站起来对士兵说声感谢的话。

    却突然，一个火影将士兵扑倒在地。

    士兵拼命挣扎，慌乱手推脚踢，都无法将被火烧着的妖精推开，反而被妖精连连扒下了兵甲和衣服，光溜溜的身体被妖精的手掌按着，被火烤着。

    然后妖精张开嘴，对着士兵的左肩咬了下去。

    苏河立刻站起来，跑过去。

    妖精发现了苏河，立刻松开口，窜进了战火的火光中。

    桐柏也冲了过来，看着苏河弯下腰去，拾起士兵的衣服走到士兵面前，赶紧用衣服裹住了他的身体，同时观察了一眼伤口。

    伤口很小，只有浅浅的齿印，甚至都没有流血。

    不过，桐柏立刻拉开了苏河，因为他看见士兵的眼神突然起了变化，一丝鲜红在士兵眼里越来越亮，白色的肌肤也渐渐变成一片土灰色，士兵不停地哆嗦着身子，似乎在周围都被大火烧烤的战场上还觉得寒冷，然后他倒在地上一阵痉挛，皮肤开始从土灰色变成火红色，就如同在树林所见，不到片刻，士兵站起来，对着苏河和桐柏疯狂咆哮。

    苏河和桐柏相互对视了一下，看来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站战斗还没有结束，两人同时举高了剑和匕首，眼睛噙着眼泪，无奈地对着变异的战士挥下凶器。

    看着鲜红的血液喷洒出来，桐柏闭上眼睛，举高将军之剑，以声为令，“撤退！”

    所有人纷纷向后撤回，有些人撤回来了，但有些人却消失在了火光中。

    妖精像洪水一样涌来。

    太近了，而且他们速度很快，如果要保证所有人都能撤回城里，那么城门一定没有时间关上，所以一定要有人来守住城门，保证所有人能进入城里，并把城门关上，虽然这样做那个人必死，而且城门迟早要被攻破，但能拖一会就拖一会吧！桐柏和苏河又对视了一下眼神，这既是桐柏所想，也是苏河所思。

    但在桐柏的眼中，苏河还有未来，他应该活下去。

    而苏河所想，桐柏是自己的将军，是信阳的将军，是那个把自己从妖精的手中救下的恩人，并把自己养大成人，所以无论如何，自己愿意牺牲一切。

    当两个人的眼睛又对视了一下，彼此心照不宣，微笑起来。府龙心里清楚，自己说服不了自己的爱将，苏河也明白，将军并不希望如此，既然这样，何不痛痛快快的大杀一场，哪怕拼到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奋勇杀敌，如果真的无法再战，就引颈自刎，决不变成那样的怪物。

    可是当桐柏回头一望，几千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他们就站在身后，没有进城。

    “全给我进城去！”

    桐柏朝着所有人吼着。

    奇怪的是，没有人动一下身体，也许猎妖战士不听从桐柏的命令，可是就连信阳的士兵也没有动动身体，每个人都只是静静站在桐柏身后，将城门保护起来，形成一个半圆的阵型。

    桐柏生气了，想转过身去踢一下那些不听话的兵，但是正在疯狂跑来的妖精没有给他这么多的时间，他自己没有过多的力气，又看着苏河闪烁的眼睛，叹了口气，突然抬起头来高呼着，“好吧！既然你们不肯走，就与我一起去杀敌吧！”

    同时，桐柏举起了剑。

    身后立刻传出一片怒喊。

    桐柏摇摇头，一声叹气，在火光中，嘴角挂起了笑容，眼睛却流出了晶莹的泪珠。

    但这个时候不是感慨的时刻，桐柏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他再次举高头，勇敢无惧的眼睛冷冷扫视眼前，举高的手不会放下，将迎来敌人再次疯狂般的攻击，但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站着几千勇士，同自己一样，无畏死亡。

    黑暗，侵吞了生命，却无法湮没一颗无畏的心灵。

    桐柏响起了家父，想起了家父口中讲述的那个传奇。

    三百年前，一只军队遇见了被迫撤退的魔军，面对那些浑身魔鳞的战士，所有的士兵在先祖的带领下勇敢战斗，场面从一开始就极为惨烈，但自将军以下，没有人选择退缩，没有人选择放弃，为了守护家人，为了捍卫作为一个士兵的荣誉，所有人都选择了战斗，就像现在，为了身后的百姓，为了信阳的名誉，也为了活着，就要战斗。

    奇怪的是，就在眼前的妖精突然停下了进攻，听见一声怒吼之后，所有妖精纷纷掉头，躲进地上的火光里，清理正在挣扎的凡人，将齿痕烙在凡人的皮肤上，然后集结成堆，准备再一次攻击信阳。

    同时，城里隐隐传来木轮滚动的声音，一支动人的箫曲同时响起。

    苏河认真听着，突然笑了起来，对他来说，那声音是多么熟悉。

    再抬头一望，明月之下，城墙之上，出现了很多影子，他们的穿着与苏河一样。

    城门之内，涌来一队人马，拉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木车冲出城来，而在第一辆木车之上，有一个身形魁梧的人悠闲坐着，嘴里叼着一根毛草，眺望远处，笑出声来。

    对于苏河来说，那人是不陌生的，他身形高大魁梧，虎背熊腰，眉峰高跷，脸上肌肉结实，双眼炯炯有神，冷静的眼神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也是一身轻装软甲，但腰间并非藏着匕首，而是两个长长的木筒，十几只羽箭置于其内，背上背着半丈大弓。

    一看见苏河身影，不急不忙从木车上跳下来，快步而神情悠闲地走到苏河旁边，双手作辑，单腿跪地，神态悠闲，笑着说道，“首领，大良来迟。”

    同时，城墙之上，明亮火光，黑影中出现一个白影，她是一个女子，纤纤身形，身穿白色软甲，长发束腰，手中拿着一支长萧，俯视城下，望见苏河，身体跃起，从城墙之上跳下，竟能正落苏河身旁，要知苏河与城门距离不止百米之远，而白影却轻松无事，像大良一样，长萧插腰，单腿跪地，双手抱拳，神态恭敬地说，“首领，白节来迟，请恕罪！”

    苏河扶起两人，拍拍肩膀，但没有时间闲话多说，因为群妖集结成一个三角队形，开始疯狂朝着信阳跑来。

    只见眼前一片火红，就如火山岩浆倾泻一般而来。

    穿着白装软甲的白节一望阵势，立刻请命除妖。

    苏河拒绝了，显然刚才的画面已经让苏河明白，再多人去战斗，只会被咬变成妖精，这样反而不能除掉这些妖精。

    倒是一旁的大良笑了，喊出他粗犷的嗓音，“把木车推上来，要战斗了！”

    十几个黑衣战士得令，紧随大良的背影冲上前去。

    “他太不恭敬了，完全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望着大良的背影，白节愤愤言道，“当初大家拥立你为领主，就是为了在成千上万的猎妖战士中找到方向，您有高高在上的地位，虽然我们的猎妖战士的誓言中，所有人亲如兄弟姐妹，但是您该被尊重的。”。

    苏河几乎没有听见白节的话，他忧心忡忡望着大良的背影，大声地喊着，“大良，快带着所有战士回来！”

    大良听见了，回头一笑，拿出嘴里的叼着的那根毛草，转眼间湮没在地上的火光中。

    苏河无奈叹了口气，望着十几个战士也消失在火光的后面。

    可是战争还没有结束，苏河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几千人，突然扭过头对着桐柏说道，“将军，现在局势不一样了，我们不必再让所有的士兵去送死，所以请您下令，让所有人撤回城里。”

    局势不一样了？桐柏一脸疑惑的样子，难道就是因为援兵来了吗？但是这些妖精血如熔浆，遇木生火，就算死守城门，也会如刚才一样。可是桐柏没有问出来，从苏河的眼中，桐柏看见了闪闪的光亮，那是身为一个将领对胜利的自信心，十年未见的爱将，如今已经换了一个人。

    桐柏长吸了口气，猜想苏离心中有了一个胜利的盘算，想到如此，桐柏放下了剑，命令所有的士兵立刻退回城里。

    城门关闭。

    城外是一片火海，熊熊的火光照着信阳城下，十几辆木车一字排开，十几个士兵立刻跳上车去，苏河也跳上其中一辆木车。

    桐柏没有回到城里，站在苏河的车旁，被白节守在身边。

    “这是什么？”

    桐柏对木车感到好奇，仔细地观察着木车，那是四个木轮的木车，全身是一个巨大呈椭圆形的木壳，前面的木板上整齐的排列着细孔，四周都是光滑的木壁。

    难道这东西就是苏河说局势改变的工具？

    “这叫万箭车，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发明的，战斗结束后我会向将军说明详细，只是如今大战在即，我就不多解释了。”

    苏河站在木车里面，探出头来，看着自己的将军，又望着白节说道，“阿节，照顾好我的将军。”

    白节点点头，守护在桐柏身边。

    妖精洪涌来到城下，望见苏河站在木车里，更加疯狂奔来。

    苏河神态淡定，举高了手，感受着黑暗的冷风吹来，提高嗓子高吼着猎妖战士的口号，“大地无妖！”

    所有站在城墙上的猎妖战士立刻响应他们的首领，高呼出来，“大地无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