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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4章 相逢一笑救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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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青衣迷迷糊糊地走下堤坝,手里的篮子有些沉重。因为她提供了金不换的消息,王贵又赏了她一百两银子。

    前前后后,何青衣就得了三百零三十两银子的赏钱。要是在开封被包围之前,这么多银子,足以让她成为一个富婆了。

    可是现在,这些银子也只是多买上几升粮食而已。由此可见,对一个国家来说,粮食要比黄金白银更加重要啊。

    只不过聊胜于无,何青衣只是觉得命运弄人,没想到老老实实的金不换,竟然有一个了不得的兄长。那个什么西城商会在开封府的主事人,怪不得第一眼看到这人的时候,觉得有些面善呢,原来他是金不换的哥哥,长相多少有些相似。

    这下子金家算是有救了,就凭西城商会的势力,就算不能出城,他们家也肯定饿不着了。说不定看在街坊邻居的份上,便宜卖点粮食给自己,那也等于多一条出路了。

    到了西关下,惠兰早就等得心急,两人不敢挨得太近,远远地眉目示意。一人走一边,向城门方向回去。何青衣忍不住要将这消息告诉惠兰,低声说:“你家里的哥哥找到了。”

    “啊,什么?”惠兰一惊,“不换的哥哥么?”

    “嗯,惠兰呀,这下子好了,你们家要走运了。”何青衣不无羡慕地说,“你家里的那位兄长,是个大人物。现在也在开封城里,是西城商会的主事人,城里的军粮,都是向他买的。”

    “啊?”惠兰不由得震惊了。原先金不换写信给他哥哥,还说他的兄长是走江湖卖艺的呢,难道是开玩笑骗自己的?

    “你回去就知道了。”何青衣说着,已经快到城门下了,就不再说话。

    惠兰走在前边,何青衣走在后边。城门口有许多兵勇,凶神恶煞般地站成两行,正在盘问和搜查回城的人。惠兰很害怕,腿有些发软。何青衣一面故意慢走一步,一面在后面轻声说道:

    “莫怕,快走!”

    惠兰咬紧牙关,在几个兵勇查过篮子之后,快步进城。回头就看见一个武官正在盘问何青衣:”你篮子里藏的什么东西?“

    何青衣的脸色一变,马上答道:“野菜。”

    “搜!翻开来!”

    随即有个兵勇一把夺过何青衣的篮子,就势一倒,野菜撒了一地,露出来一包银子。武官当即命令把惠兰等几个走在何青衣前面的妇女都拦了回来,然后向何青衣喝问道:

    “你的同伴是谁?“

    “我孤身一人出城,没有同伴。“

    那武官用手向惠兰和几个女子一指,问:“她们是你的同伴么?“

    何青衣摆头,说:“不认识,刚才在进城门时遇到的。“

    武官挥手,兵勇们已将何青衣已被五花大绑,又听那个武官问道:

    “你家住何处?”

    “我孤身一人,没有家。”

    “不想皮肉受苦,就说实话!”

    何青衣知道必然无幸,把心一横,冷笑道:“我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要杀就杀,休想问出我住在何处。”

    惠兰不敢再听,低着头快步进城。只觉得心跳得利害,已经逃出很远,还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脸色灰白,腿发软,想起何青衣被五花大绑的样子,想哭,又不敢哭。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回到了家,惠兰推开而入,跌跌撞撞,险些扑到金不换身上。金不换奇道:“怎么了,丢了魂似的。”

    “快把大门关好”惠兰靠在门前,快要支撑不住了。

    金不换问:“何大婶不在后边?”

    惠兰说:“她出事儿了,真吓死人。你快快关门!”

    金不换给惠兰倒了一杯水,她喝个干净,喘了一阵,这才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只不过,什么找到兄长的事,却一时忘了说。

    从这天起,惠兰不敢再出门,而且城门也关闭了,不再放人出去采青。

    金不换出门去打听何青衣的事,很快有了消息。

    官府已经给她定了罪,罪名是拐卖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妇女,得了几百两银子。这几天城上天天有兵勇在望风,清清楚楚地看见她领着那个年轻貌美的妇女翻过大堤,过了很久一阵,她独自回来,那个女的却没有再露面。这些情形都被站在城上暸望的兵勇看清了,所以进城的时候,不查别人,偏偏就查她的篮子,看到两百两银子,这才把她拿下。

    何青衣什么都不肯招,受了酷刑。被打得死去两次,都被冷水喷醒。后来一想:反正画是死,不画也是死,不如画了,死得快一点,免得活受罪。这样,她就在纸上画个“十”字。如今是非常时期,因此叛了剐刑,明天午时行刑。

    惠兰听了,登时放声痛哭。金不换一时无语,叹道:“这个世道,活着也是受罪,死就死吧,一了百了。”

    “对了,我这两天慌了神,忘了一件事。”惠兰猛地醒悟,忙道:“我听何婶子说的,说是你的哥哥也在开封城中,他是来找你的,却遇上闯军围城,也被困在城里了。”

    “啊,这下可怎么办啊?”金不换听了,登时捶胸顿足,恨道:“难道老天要灭我金家?都怪我,写什么家书,害得兄长也被困城中!”

    “别急,听何婶说,兄长是个大人物,不会有事的。”惠兰犹豫了一下,这样说道。

    “什么?大人物,哈,真是好笑”

    正说着话,忽然隔壁屋子传来哭号之声,极是凄厉。

    金不换感到身子不断颤抖,只不过他还是找来梯子,搭在墙边,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隔壁人家的小院里,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五六个兵勇,正在搜粮。一个兵勇把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扭住两只胳膊,另外一个兵拿着一把纳底子的长针往小孩的皮肉里面刺,已经刺进几根。他的父母和祖父母都跪在旁边哭着求饶。但兵士们毫不心软,根本不听。那个拿针的兵丁嚷着:

    “你们说不说?粮食到底藏在哪里?你们不说,我就再刺一根。”

    于是一根钢针又刺进小孩的皮肉里。小孩放声哭叫,惨不忍闻。大人们拼命磕头,为孩子哀求饶命。

    金不换只瞥了一眼,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正想着怎么藏起来才好,院门便被人一脚踢开。几个兵勇走了进来,金不换回头一看,登时慌了神,从梯子上摔了下来。惠兰忙上前扶起,幸好摔得不重。

    “官府有令,从即日起粮食统一分配,不得私藏!快交出粮食,免得皮肉受苦!”兵勇们喝骂着,开始在四处搜粮。

    金不换的幼儿宝来,只有三岁,本来在屋中睡着,很快被兵勇抱了出来,拿着长针,作势欲扎。惠兰哭倒在地,不住磕头。金不换瘫倒在地,发呆不语,眼中尽是泪水。

    “果然是兵不如匪,嘿嘿,这世道,连我都看不下去了!”院里正闹得慌呢,却传来这么一句话。那几个兵勇登进炸了窝,喝道:“敢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定是反贼,来啊,杀贼立功拿赏钱啊”

    但随后就像被人突然捏住脖子一样,再发不出一点声来。

    原来院子里忽然进来了七八个人,每人手里一根火铳,对准这几个兵勇。显然,进来的可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贵,在开封城中有这样武力的,除了周王府,就是抚台衙门,也不知出现在这座小院的,是何方神圣了。

    那些人当中,却有一个胖老头,锦衣宽袍,富贵逼人,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八字步,一步一摇地走进来,然后走到抱着小孩的兵勇面前,一脚踢出。那兵勇不敢躲避,硬挨了一脚,然后假作抵受不住,向后跌了出去。至于手里的小孩,早就被那老头的护卫抱走了。

    “不换贤弟,为兄来迟了啊,呜呜呜”那老头儿念白叫唱都快出来了,双手一张,向着金不换便抱!

    “你你是谁?”金不换吓了一跳,想说我不是断袖!死不也做啊。

    “我我是你的兄长金世遇啊!”

    “啊!”金不换惊得呆了。

    惠兰却是又惊又喜,没想到何青衣说的没错,家里的兄长真是一个大人物!

    金不换却是不敢相信,问:“你是我哥哥,你叫金世遇?”

    “我是啊,我会拉胡琴,还会唱曲!”

    “哥哥!”“贤弟啊!”“呜呜呜”

    于是兄弟相逢,抱头痛哭,上演了一出悲喜大戏!

    “来人啊,咱们兄弟相逢,要痛饮一番。这几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有些碍眼,给我扔出去!”金世遇忽见那几个兵勇低头不语地站在那里,登时发起飚来。

    “是!”几个护卫提着短铳,抓起那几个兵勇,直接就扔出院门去。

    “多谢,多谢,都是咱们有眼无珠,多有得罪!”那几个兵勇就像倒地葫芦般滚了一地,却不怒反喜,言谢而去!

    金不换如在梦中,惠兰从一个护卫手中接过孩儿,悲喜交集。

    “这里非久留之地,贤弟,你和弟妹收拾一下,跟我走吧。”金世遇看了一眼这破旧小院,摇了摇头,又吩咐道:“旁边屋子太吵,叫他们别闹了。”

    几个护卫答应了,便去驱散了隔壁的兵勇。

    很快,许多街坊邻居都过来了,跪了一地,向金老爷拜谢救命之恩。

    金世遇很是得意,大手一挥:“小事,小事,不足挂齿”

    众邻居看着金不换的眼神,充满了惊讶,羡慕,种种不一而足。

    只不过金不换忙着收东西搬家,也顾不得享受一下这种人前显摆的快意了。告别了邻里,金不换夫妇抱着孩子,跟金世遇回到了西城商会在开封的会所。

    谁也想不到,这座会所里面,足足有五百名西城火枪兵守卫!当然,除了张奇或是岳举,只不过张奇也想不起来了。反正金世遇当初押粮进城,岳举是知情的,就派了五百人手护卫。要知道这可是号称西城的金国丈啊,岂同寻常。

    当晚,西城商会开封会所,大设宴筵,庆祝哥俩平安相逢。两人都忘了,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开封城中,现在每天都饿死上百人啊。

    还好的是,金世遇总算是穷苦出身,说了句人话,那就是让人传话,说是叫姑爷想想办法,别让城里的老百姓都饿死了。

    所以,后世的人读史至此,也没话好说。毕竟人家也说了,要救民于水火的。

    人家兄弟相逢,喝上几壶的,也不算个事!

    酒席上,开封城西城商会的人,轮番敬酒之后,这才退去。

    金氏兄弟却是把酒言欢,直喝得酩酊大醉。

    “哥哥,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来,咱们胡同里饿死多少人哪”金不换摇摇晃晃地说。

    金世遇也瞪着眼道:“你还不晓得,做生意的也一样苦啊,卖米的崔家,崔应星的叔伯兄弟崔应朝一家人昨天就被绑走了,理由是囤货居奇。倒是开封城里的大士绅,有权有势,虽然也受苦,也出粮,人还不至于遭殃。至于那些非官非宦的殷实之家,就不好了。从前说‘米珠薪桂’,如今粮食就是命。前天我亲眼看见卖珠宝的一家子,夫妻俩去买米。他们掏出来整把的银子和珍珠c玛瑙,买到的不足二升米。有几颗米掉在地下,夫妻俩抢着去捡,可是一颗珍珠掉在地下滚动,他们连看也不看。把米捡完后,赶紧逃走,惟恐被别人抢去。”

    “这世道,怎么得了?”金不换长叹一声,想起何青衣的事,不由得唏嘘不已。

    金世遇提着壶只顾倒酒,忽然想起一件稀奇事,又说:

    “不换啊,有件古怪事儿,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第二个人;万一走漏出去,是要杀头的。”

    金不换神色紧张,吃吃地道:“大哥,你说吧,我对谁都不说。”

    “嘿嘿,这件事啊,还真十分奇怪。”

    金不换抬着杯子,喝了一口,眯着眼问:“何事令你奇怪?”

    金世遇笑道:“听说,城里好些大官们,暗中吩咐他家中的奴仆伙计们秘密造船。好端端的在城里造什么船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金不换大惊:“怎么会有这样的话?这是怎么回事儿?”

    金世遇说:“我是官府的大粮商,自然有消息。”

    金不换喝不下去了:“城里造船,难道开封城会被水淹?”

    “管他淹不淹的,反正到时咱兄弟都回西城了,管不着这事”说着,金世遇伏在桌上,鼾声大作,居然睡着了。

    金不换却睡不着了,他虽不是本地人,也在这里生活了好些年了,也知道一些本土的风水,心想:“这太怪了。目前正是天旱,黄河水并不大啊。既然如此,不可能发生水灾,好端端的,开封城里造什么船?”

    正自胡思乱想,忽然酒席外面传来惠兰的声音:“不换,不换,你也喝醉了吗?”

    “啊,我我没醉。”

    “何婶婶的事,你说了没有?”

    “唉呀,我忘了说了。”金不换一惊,不顾一切地去摇金世遇,很快就把他摇醒了。

    惠兰也不再避嫌,走到一旁坐下,和金不换一起,向金世遇说起何青衣的事来。

    “啊,这个妇人出事了,唉,你们也不早说。”金世遇听了,酒也醒了一半。

    他得知金不换的下落,还得多亏了何青衣,于他们兄弟有恩。除了何青衣,王贵在城中还有眼线,这才将消息送进城中。金世遇得了信,及时赶到,救了侄儿。要不然,被那些兵勇逼起粮来,如果被钉上几针,小孩也有性命之忧。

    “好了,贤弟,还有弟妹,你们不用着急。别说何青衣是被人诬陷的,就算真的杀官造反,我也保她无事。”金世遇还是底气十足的样子。心想,要是官面上救不了人,老子就发兵灭了他丫的!

    当着金不换夫妻的面,金世遇叫人进来,吩咐一番,意思就是无论如何,也要保何青衣无事,不然的话,直接就占了开封城,谁也别过了!

    金不换夫妇见兄长话都说到这个份了,也没其他法子,只能选择相信。

    当晚无话,各自去睡。

    次日一大早,西城商会的人一起出动,各走各的路子,从抚台到典史,甚至王府中也不放过,许下大批粮草银两,天下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

    很快,何青衣就被无罪释放。

    金不换夫妇带着小孩,亲自去牢门口接了她。

    何青衣因为受了刑,身体很虚弱。于是雇了辆板车,将她送到家。这一下,又惊动街坊邻居,大伙儿都惊呆了。

    没想到一个原来被官府定为十恶不敕的罪犯,金不换都能直接从死牢里把人弄出来,这可了不得了。这得多大的能耐啊。

    于是,投身为奴者,送女求荣者,举家投靠者,蜂拥而至。金不换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惠兰扯着耳朵,逃离了这座大杂院,又回到西城会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