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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大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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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远出身贫寒,从小参加的街头斗殴也不知多少次了,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家常便饭。向来以悍勇出名,从来没有畏惧过战斗。

    但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就像是全身的细胞都在战栗,是根源于生命本质的对于危险的警告,以及对危险的直觉。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绝不惮于杀人。

    有一个声音在不断警告他:“快逃!”

    同样的感觉,也清晰地出现在了林锐身上。

    他低声对安然说:“这人是来找我的,你自己走!”

    和聂远对望了一眼,低声说:“五师兄,谢了,但这事,是我自己的了。”忽然一咬牙,拔脚就跑!

    这人既然提到那本书,就一定是跟那个来自西罗的刺蜥有关。可不像这些流氓混混一样,只是为了求财而已。

    当初那生死交关的冲击,血光四射的震撼,从老人胸口陡然穿出的血手,至今在心底留下了深刻的烙印,那是一直压在他心底的梦噩。

    跑!只有跑,才能活下去!

    黄发男子莫名地呵呵一笑,也没见他如何动作,林锐感到地面似乎传来微微的震动,仿佛有某种活物正在地底潜游,忽然心中警兆大起,临时足底发力,身形一歪一扭,避开了原有的路径。

    他原本踏足的地面上忽然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如锥般钻出来,扑的一声,将坚硬的石板撞出一个深深的裂口,形成龟裂的纹路!

    还好他及时避开了冲击,否则脚踝必定是筋断骨折的下场。

    黄发男子见他居然避开了这一击,也有些意外:“情报里没说这小子练过武技啊?刚才这几下,身手还挺灵敏的,短短几个月,他就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但他对林锐是志在必得,也是此次东来的主要目标,其余在场的人,都不放在他的眼里。随即长身而起,向林锐追去。

    聂远咬紧牙关:“妈的!”默运真气,身形也如鹤般拔起,向那道身影截去:“想走?给我留一会!”

    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在下意识里,他已经把自己放在了“阻截”的位置,而根本放弃了战胜对方或者击倒对方的念头。

    黄发男子斜眼一瞅,怒喝道:“滚开!”左脚先缩回,随即在空中陡然重重踢出,挑出一道残影!

    速度至少是聂远的两倍!

    聂远空中拧身,堪堪避过这一脚的正面,但躲不过随即而来的下撩,大腿上重重受了这一击,只觉一阵剧痛,一股劲力如同钢针一般透过筋肉,直达骨髓,自己的真气在这股劲力面前如一层薄纸一般,完全没法起到护体的作用。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骨骼的哀鸣。但最终还是挺过去了。

    他双腿先后落地,但随即大腿一软,无法用力,差点跪倒在地,痛的咬牙切齿。

    “好痛!”还好骨骼没有开裂,但短时间也无法用力。

    好诡异的真气,以这种凝聚力与穿透力,攻击性远大于他所熟悉的功法所能达到的层级。

    对方的层次,无疑至少高过他两级以上,自己也就是刚刚踏入正阶的门槛,还处在岳级,对方至少是日或者星级!

    以方才所显露出来的身手,要干掉自己,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

    被他这么一拦,黄发男子也没能立刻追出去,身形一顿,狠狠地看了聂远一眼,目光中杀气必现:“小子,你是想找死吗?”

    聂远见到刚才地面突然爆开的场景,心中一悸,连忙朝一侧扑去,顷刻之后,地面噗噗地一连串响起清脆的碎裂声,爆裂此起彼伏!

    这样的袭击从地底而来,几无征兆,如果在剧斗中突然使出,未曾提防的必定会骨折筋断。

    还好聂远连滚带爬,避开了这一串无法阻挡的袭击。黄发男子见聂远身形灵活,重重哼了一声,还想继续追击,但想到自己身负的使命,强忍住被撩起的凶心,朝林锐逃走的方向望了一眼,继续飞身追去。

    但经这短暂的干扰,林锐已经逃出一段距离了。

    见到黄发男子诡异的身手,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张铁手却张开嘴巴,呵呵笑起来。

    但片刻之后,他的喉头传来咳咳的声音,随后头颅就斜歪了下去,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聂远手指染血,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伤口,还汩汩地冒着鲜血。

    另几个小混混吓得魂飞魄散,正准备四散奔逃,却被杀心大起的聂远逐个以重手法杀翻在地,最后还剩一个报信的小混混,坐倒在地,双手向后不断挪动身体,却怎么也无法缩短与聂远之间越来越短的距离。

    聂远拖着一条伤腿,露出桀骜的表情:“小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啊?”那混混吓得有点头昏脑涨,有些不太明白。

    聂远已经逼近了他身前,盯着他的眼睛,就像一条盯着青蛙的蛇:“刚才你看见了什么?”

    他突然福至心灵:“哦,对了,刚才那个黄毛不知中了什么邪,估计是想赖账,突然大开杀戒,把张铁手和几个兄弟全都干掉了。”却挨了聂远一记耳光。

    “妈的,我们还等着拿人家三十万呢,你就敢往人家身上栽赃?”

    他捂着红肿的脸庞,想了半天:“那么,被刚才那个小子干掉的?”话刚说出口,便知道不妥,果不其然,又挨了一记耳光。

    “那是我师弟,你也敢栽赃?”随即聂远又喃喃地说:“如果他命不好,活不过今晚,也不失为一种说法”

    小混混欲哭无泪:“远哥,到底怎么说,你告诉我行不行?”

    聂远挠了挠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他本来也没太多想:“你就当做从来没见过这些人,只是见到那小子的人,才带那黄毛来找人的,其他一概不知,明白了吗?”

    小混混点头如同鸡啄米:“好的,我就这么说!”

    “另外,”没等聂远说完,他连忙补充道:“那三十万,我全都给你,都是聂大哥你的”

    聂远懒懒地说:“别怕,我们两个二一添作五,我从来不喜欢占人家便宜。这钱你去拿,拿完分给我,但是,要是有什么风声从你嘴巴里传出去,后果你是知道的?”

    小混混的头点的更加卖力了。

    聂远抬头望了望天,口中喃喃道:“小子,这次就看你命够不够硬了。”

    “逃!”林锐心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能逃多快逃多快!

    他的身形越来越快,但心境却越来越澄明。

    脚下的紫鹄步通过长久的练习,几乎已成了躯体的下意识反应,不用大脑过多控制,就按着某种玄妙的义理,一起一落。

    脚下就像生了风一般,将四周的景色飞快的抛在身后。

    但是不多一会,黄发男子还是逐渐赶了上来。虽然他实力远在林锐之上,但光就身法而言,其实并不比林锐快太多,毕竟他的一身功夫并不在双腿上。而林锐所学的紫鹄步却是一门真正的身法绝学。

    他的心中开始后悔:“早知道这小子这么能跑,一开始就应该尽快打断他双腿,别让他跑起来。这里到底是苍月的国都,要是事情拖久了,恐怕会发生不可知的变化,师父可绝不会轻易饶过我!”

    牙关一咬,真气开始疯狂地加速运转,皮肤外面开始有细微的蒸汽向外蒸腾。每一脚落地,都如炮弹一般,地面都被踏出肉眼可见的裂纹,触地之后身形急剧加速。

    如同掀起一阵狂风,向前突进!

    虽然这段城区道路曲折,多是小巷,有利于林锐的转折趋避,但黄发男子加速之后,两人的距离仍然在不可逆的缩短。

    “呼,呼”没有负重的奔跑,对此时的林锐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一种享受了。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根轻盈的羽毛。

    掠过脸庞的清风,带走汗水的温度,全身上下进入了一种有节奏的律动中,仿佛可以融入天地某种大音希声的韵律中去。

    跑吧,把月光踏在脚下。

    跑吧,如同天马行空一般。

    跑吧,向着无尽的终点继续飞奔。

    跑吧,把自己撞进扑面而来的风。

    他感觉自己的真气在一步一步地奔跑中,用一种近似锤炼的方式在流动,升华。虽然速度非常慢。

    如果不是后面还有一位凶神在不断接近,他可以一直这样跑下去。

    突然眼前景色一变,是一处开阔的小广场。场中还有不少纳凉的人,中间有几个手持不知名乐器的人,或吹或弹,声调悠扬,余音不绝。

    有一清脆的笛声于忽焉之间骤然拔起,直入云空,顿时盖过了其他乐器,众人不由罢手,一起凝神倾听。

    初始如雁唳九天,曲折往复,洋洋乎有青天之意。回转盘旋,往来如意,一派初秋塞上气象。

    曲入中段,略显柔美之象。便如同一对热恋情侣,执手相望,无语凝噎,花前月下,一腔深情难诉,长音柔婉,短音催心肝,令人听得荡气回肠。

    待到最后,声音逐渐变小,几不可闻,但又始终不曾断绝,如一缕钢丝一般,千回百转,令人无法分辨,是柔肠千折,还是岁月静波?

    终于归于静寂,有人低声长叹,不知不觉中,已有清泪两行,从脸上淌下。

    一曲奏罢,听得心旷神怡的人们拍手叫好,一派和谐景象。

    林锐此刻却无心欣赏乐曲,他收敛脚步,使自己融入在人群当中,像一尾游鱼一般,向广场的另一侧尽可能不引人注意地钻去。

    在这种地方,如果还是不管不顾地奔跑,有这么多人的阻挡,一定会被后面的人给追上的!

    他不敢回头望,但耳中一直死死纠缠着自己的那重重的足音也停止了,相必对方此时也正在人群中寻找着自己。

    该死!这么多该死的苍月人!真的好想大杀四方,把这帮像苍蝇一般阻挡自己视线的人全都干掉!

    黄发男子压抑着心中无名的怒火,一边移动脚步,一边仔细地搜寻着那个目标的身影。

    好了,再走几步,就可以脱离这个区域了。林锐虽然身形放缓,但脚下丝毫不慢,逐渐从人群中穿过,快要进入另一条小巷。

    只要在对方察觉之间溜进去,应该就可以跑掉了吧?

    他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就在这时,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若兮,想不到你的竹笛吹得如此的动听。光凭这一曲云霄吟,可以够得上国手水准了。”

    “呵呵,这算什么,要通过我妈和莫老师的测验,单凭一个竹笛可远远不够呢。”声音中颇有些自得之意。

    他心中一震,本能地抬眼望去,正是下午在先贤殿见过的那三人。

    白若兮也恰好在这时不经意地一扫,先是疑惑,然后变成高兴:“哎,这不是聪明人吗?”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他心中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