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夜探茶楼（下）

    大周和西厥开战已将近半年，从两国冲突伊始，边境早已封闭不许西厥人入境，连云州城内的西厥人也早已进行驱逐，两国的通商往来通道早已关闭。

    在此情形下，溢香茶楼内倒是有个西厥人，这可让人捉摸不透了。

    “跟我来”刘掌柜示意他跟上，只见刘掌柜带着那名叫塔尔的大汉走到突出的石墙侧面，拨弄了大厅的一盏壁灯，一块石头陷下去露出一个门把手，刘掌柜推门而入，带着塔尔走入其中。待他们进入密室，石墙恢复了原样。

    昭韵眼睛一亮，瞬间豁然开朗，之前来溢香茶楼时便觉得它的大堂设计有点奇怪，当时说不上来怪在哪。

    现在她明白了，奇怪的地方是正对着大门这面墙中间凸起了一部分，让大厅显得更小。而且整个茶楼的墙面都经过了粉刷，唯独凸起的部分没有，能够清楚地看到砖块的纹路，这就是不协调之处。

    昭韵把耳朵贴在墙壁上，细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云景在一旁负责警戒。

    直至刘掌柜和塔尔的脚步声越来越轻，昭韵依照刘掌柜的动作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暗门。

    进去之前昭韵嘱咐云景在刘掌柜和塔尔回房之后，在他们屋里放迷香，最起码要将刘掌柜迷倒使其不省人事。

    云景领命，用火折子给昭韵照了下密室内的情况，随后昭韵进入暗门，沿着楼梯慢慢走下去。刘掌柜和塔尔早已走远，昭韵加快了脚步，免得他们办完事回来相逢在这狭窄的通道中。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分叉口出现在昭韵面前。昭韵听到左边方向有微弱的人声传来，毫不犹豫地沿着左边的路走去。

    随着她的靠近，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当昭韵听清楚里头的人在说什么时，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了，那个叫塔尔的汉子，说的竟是草原上的语言——厥语。

    紧接着传来了刘掌柜的声音“若你再不说，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塔尔叽叽咕咕地又说了一堆话，通晓厥语的昭韵听明白了他是在翻译刘掌柜的话。昭韵有些好奇，这里究竟关的是什么人？

    回应刘掌柜的是一阵沉默，刘掌柜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语气凶狠地说道：“塔尔，给我打，一定要他说出印章的下落。”

    印章？什么印章？谁的印章会如此重要呢？昭韵暗自咂舌，对被关押的那个人的身份好奇不已。

    一阵击打声传来，那人终于开口，说的正是厥语“我不会对你们这等贱民低头的！”

    听起来很有骨气，只不过身陷囹圄还这般狂妄，换来的是更为激烈的拳打脚踢。昭韵留意到那人形容刘掌柜和塔尔的形容词—贱民，可见此人至少应该是西厥或北狄的贵族。

    西厥国和北狄国皆是草原上的民族，通用厥语，只不过两国的语言有些差别。就好比大周境内各地的方言，与通用的汉语个别词上是有差异的。

    昭韵更倾向于此人是西厥的贵族，北狄的地理位置更靠近位处北地靖州，北狄的商人甚少往云州方向来，从靖州入大周更为便利。

    “东西到底在哪里？再不说小心我宰了你”刘掌柜撤去平日迎客时脸上堆着的笑容，一张脸严肃异常，眼神里闪过一丝杀意。

    塔尔很快又说了一堆话，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虚弱地开口“那就杀了我吧，你们永远也不会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昭韵嘴角微微一抽，她很欣赏此人的大义，为了保护某件东西死也不说出口。只可惜实在是脑子不转弯，明明可以为自己换取喘息的机会，还要这样嘴硬。

    刚这么想着，刘掌柜立马付出了行动，许是被这句话给气着了，狠狠地给了那人一脚，把他踢得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若你再冥顽不灵，你的小命就保不住了”刘掌柜甩下一句狠话，便带着塔尔出了暗室。

    昭韵听到他说这句话，知道他们马上就要走，立马闪身出了暗道，去了分叉口右边的暗道躲着。

    刚一站定昭韵便暗骂自己愚蠢，怎么跑到这边来了，万一刘掌柜和塔尔走到右边来，岂不是碰个正着？

    幸运的是刘掌柜完全没有要来右边暗室的意思，带着塔尔出去了。昭韵稍稍松了口气，得知他们走出暗室，她的时间便充裕了。

    来都来了总归要看看情况，昭韵移步进入右边的暗室，看到里边的情景时瞬间头皮发麻。整个暗室并不大，横七竖八地躺着六个女子。

    昭韵点燃火折子照亮石室的情况，这些女子瘦的不成人形，双颊凹陷似乎已经失去了生机。昭韵大着胆子凑上前看，不由得犯恶心，这些女子都死了。

    这些女子小的不过十一二岁，大的也就十六七岁，如花的年纪竟默默地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溢香茶楼愈发让人看不透了。亏得昭韵在战场历练多年，见多了血肉模糊尸横遍野的场面，承受力早已不是寻常姑娘可比。骤然见到这么多尸体，她也只是吃了一惊，没有吓得花容失色。

    探查完右边暗室的情况，昭韵转道去了左边。与右暗室的情况不同，左暗室中安置着一个笼牢，安放在墙边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刑具。

    躺在草堆上的那个人看不清面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四处可见伤痕，可见被折磨得不轻。昭韵用一根短短的铁针，捣鼓几下把牢门上的锁打开了。

    昭韵飞快地点了那人的穴道，拨开那人凌乱的头发看清他的面容。此人不知被关在这里多长的时间，脸上虽脏兮兮的，但看五官轮廓能看得出来应该是个英俊的男子。

    此人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多处大洞，昭韵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的臂膀处似乎有一个纹身。昭韵拨开破洞，看清楚纹身的样式，瞬间如遭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盯着倒在地上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