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4.第74章

    韩蓉涨红了脸, 低垂着头喏喏道：“还，还没。”

    老夫人何尝看不出韩蓉所想, 正色道：“你先去告诉你母亲，让你母亲来找我说。”

    韩蓉脸上惨白一片，但是也不敢多言, 只得道：“是, 祖母。”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老夫人看了不喜, 皱了皱眉, 想着毕竟是自己亲孙女, 该提点的也要提点，便直视她道：“蓉姐儿，虽然我不喜欢你姨娘, 但是你是我亲孙女，骨子里流着我的血脉，我肯定是为你着想的。若是你母亲苛待你，不用你说，我也饶不了她。可是你母亲如何, 我活了大半辈子，看的可是真真儿的。”

    “这么跟你说，咱们家的姑娘，肯定都是要做正妻的。别的不说, 若是你日后作为一家主母, 在对待庶子女上, 能有你母亲的一半, 那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十分合格的主母了。”这也是在侧面告诉韩蓉，朱氏对她已是仁至义尽了。

    韩蓉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心里去，木着一张脸，告辞离开了寿安院。

    有这么一个拎不清的孙女，老夫人也是叹口气，随她去了。

    董嬷嬷劝了两句，姜氏带着儿媳女儿来请安，老夫人便放下韩蓉的事情，和姜氏说笑起来。

    韩蓉从寿安院出来，直接去了玉清院。

    她已经打听到，母亲要把她说给一个寒门举子，听说那举子快三十了，还没娶妻，家徒四壁，一无所有。她知道这个消息，顿时六神无主，只能想办法见姨娘一面，问问姨娘该怎么办才好。

    所以，今日她避开母亲，直接到祖母这里来，请求祖母应允她去看望姨娘，没想到，祖母却没应下，还是让她去求母亲。

    韩蓉无法，也只得去见朱氏，想着无论如何都要然朱氏点头同意，不然，她这一辈子都要毁了。

    没想到，等韩蓉战战兢兢的提了请求，朱氏却并未为难，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笑道：“难为你一片孝心，她毕竟是你生母。如今你年岁也大了，日后也可以常去看望钱氏。这样吧，以后每月允你去一次，待会儿跟我去跟你祖母请安，通你祖母说一说，你祖母定也会同意的。”

    韩蓉终于放下一颗心，红着眼眶道：“是，谢母亲成全。”

    朱氏现在虽不喜韩蓉，但也不愿意跟个孩子为难，拾掇一番，等韩芙韩菲都到了，便带了几个孩子一起去了寿安院请安。

    老夫人听了朱氏所言，看了看韩蓉，意有所指道：“既是你母亲所求，那便全了你的孝敬之心，允了你吧。蓉姐儿，你今后可要恪守规矩，友爱兄弟姐妹，尊敬嫡母。你可听到了？”最后一句，颇具威严。

    老夫人心想，二儿媳妇还是心太软了。韩蓉此时提出去清心庵探望钱姨娘，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以全孝道？

    当着一屋子人的面，韩蓉满面羞红，却也不敢忤逆老夫人，战战兢兢的应了。

    海棠院里，韩蕾带着韩涵玩捉迷藏，欢快的笑声不时的传来。海棠院对于韩涵来说，那是比玉清院还要熟悉的存在，海棠院里哪里多长了一棵小草，哪里多开了一朵花，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陪着韩涵玩了半天，韩蕾接过寒香递来的桂圆红枣茶，给韩涵喝了一小碗，她自己也喝了一碗，便让奶娘把韩涵带去歇着了。

    寒香收拾了碗，寒兰匆匆走来，见此处没有多余的人，便低声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韩蕾。

    “哦？四姐姐要去看望钱姨娘？”

    “是，夫人允了四姑娘，以后每月可去清心庵一次。”寒兰双手叠交于腹前，在韩蕾面前十分恭敬。

    韩蕾挥挥手让寒兰退下，暗忖道，四姐姐这个时候提出去看钱姨娘，恐怕并不简单。

    可是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猛然间，韩蕾记起，前几日韩渝向朱氏提出一个结亲的人选，欲说给韩蓉。

    此人名叫赵秋生，是韩渝新结识的举子，今年的秋闱名次仅次于韩渝，不过家境不太好，已经二十七了还没有成亲，并且无父无母，只身带着一个妹妹过活。

    韩渝是看中赵秋生的学识品性，想起家里还有四妹妹没有说亲，就想结了这门亲事。赵秋生虽然年纪大些，但是为人不错，虽家徒四壁，但面对京都的世家子弟却能不卑不亢，对韩渝的结交真诚待之，令韩渝十分佩服。

    所以，韩渝就跟朱氏提了提。

    朱氏却有些犯难，虽然她相信儿子的眼光，但这赵秋生家里也着实穷困了些，不过如果真是一个好的对象，到时给韩蓉多些嫁妆，也不算什么，就怕韩蓉会多想，其他姐妹都嫁的官宦世家，只她嫁给一个寒门子弟。

    朱氏就征求了韩毅章的意见，韩毅章亲自见了一回赵秋生，也赞不绝口，朱氏就打算跟老太太说一说。

    之所以韩蕾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当时韩渝提这个人时，韩蕾就在边儿上。

    韩蕾还让李嬷嬷的丈夫马文忠去打听过这个赵秋生，也觉得除了他除了家世不好，其他都不错，是个可以投资的对象，如果韩蓉有远见，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如今看来，韩蓉还是短视了。

    韩蕾想明白了，就把这件事放下了，她也没那么圣母心，去劝说韩蓉，先不说两人之前的心结还没解开，韩蕾也觉着，就韩蓉这样的心性，你去劝她，指不定她还以为你去嘲笑她呢。

    第二天一早，姜氏给韩蓉准备了马车，并另外安排了四个婆子，八个小厮，送韩蓉去了清心庵，下半晌才回了韩府。

    蓝心在韩蕾耳边嘀咕一句：“听说四姑娘回来的时候，眼睛都是肿的。”

    韩蕾了然，几年不见钱姨娘，母女两个可是要好生哭一场了。

    韩蕾生辰前夕，朱氏把韩芙韩菲韩蓉韩蕾叫去玉清院，一人给她们一个小盒子，笑着道：“你们都大了，这是我的嫁妆铺子，我拿出四间来给你们，让你们练练手。以后这铺子就都是你们的了，房契上名字也已经改好了的，至于是亏是赚，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韩蕾一听，乐的一蹦三尺高，上前一步搂住朱氏娇声道：“娘，你真是太好了！”她近两年因为时常关注外面的消息，手有些松，正觉得银钱不大凑手呢，朱氏就给了这么一间铺子，只要经营得当，以后日子定能宽松一些了。

    能有自己的私产，韩菲也是开心的很。韩芙心里十分激动，这可是母亲的嫁妆，按说是没她的份的，但是母亲却给她一间，韩芙对朱氏愈发感恩。

    韩蓉也很激动，她是庶女，庶女的月例本就比不上嫡女，这两年姨娘不在，也没人补贴她，于是日子越发紧凑，如今能有个进项，也是一桩好事。

    韩蓉心里也对朱氏升起几分感激，但紧接着，前几年朱氏说“我就是偏心蕾姐儿”时，那冰冷的神色跳上心头，让她心中一惊，顿时，只觉得一盆冰水浇下来，原本火热的心也给浇灭了。

    朱氏笑着推韩蕾：“都快十二的人了，已经是大姑娘了，还这么跳脱。”

    韩蕾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追着问道：“娘，这是间什么铺子？铺子里的人也都给我们吗？”

    朱氏道：“给你们的铺子，往常进益都是相差不大的，有杂货铺子，也有胭脂水粉铺子，你们自个儿回去看。铺子里的掌柜都是我的人，连同铺子一起都给你们了，身契都在里头了。”

    韩蕾喜滋滋的抱着盒子回了海棠院，打开一瞧，这是一家杂货铺子，叫好全杂货店，铺子位于福生街上，地段还是不错的。韩蕾让李氏派人知会掌柜的一声，让他有时间带着账本来见一见。

    过不几日，钟掌柜就带着账本，来了韩府，韩蕾在玉清院的花厅见了他。

    韩蕾翻了翻账簿，发现这铺子卖的都是各地杂货，收益还是虽然稳定，但是并不多，每年纯利润大约只有两三百两，好一点的年景能达到五百两。

    韩蕾看完了账簿，合上后看向钟掌柜，问道：“铺子里的进货途径是哪些？”

    钟掌柜一瞧韩蕾仔细的看完账簿，并没有装模作样，而是真的能看懂，就不敢糊弄，越发恭谨了，垂首道：“回姑娘话，咱们是小铺子，没有固定的商队去外地收货，多是收购的来京商贩的货。”

    韩蕾手指敲击桌面，脑子里转个不停。这个交通不便的古代，只有大商家，才会组织一批固定的商队，定期走南行北，到各地收购货品，再回到京都放到店里售卖，以赚取差价。而其他一些小商铺，就只能批发大商家的货物，或者是收购一些从外地来京都的贩子的货，赚取差价。

    韩蕾琢磨一番，把账本还给钟掌柜，道：“我知道了，今后一应待遇还是跟从前一样，如果有急事，就让马文忠给府里递信。”

    钟掌柜正色应了，便辞了韩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