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2.面具之下

    玉石话音落下, 眨了眨眼, 依旧是一脸无辜的模样盯着他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定力才没有伸手直接摘下他的面具。

    谢玉抿了下唇，脸上倒是没有别的神色, 未置可否，只是瞧着她道：“谢侯爷？你与他倒是挺熟悉的。”

    玉石唔了一声, 这话她不晓得该如何作答, 索性跳过, 继续方才的话题道：“总归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旁人我还不给呢！这药膏若是卖了说不定还能换个千金。如今瞧在咱们无价的真情上，直接送你了，你瞧着可好？”

    谢玉从善如流道：“我瞧着自然是万般的好。”

    他这话玉石就当他是应下了, 愣了一瞬, 笑着道：“嘿, 那索性强！要不要我现在给你涂一点试试？越早涂越早好, 不需几日就能完好如初啦！”

    她眸光直勾勾地瞧着他脸上的面具，手虽然在桌上一下一下敲打着, 但谢玉毫不怀疑只要自己随意应个一声，她就能立刻抬手摘掉他脸上的面具。

    谢玉眸光自她蠢蠢欲动的手上扫过, 问道：“怎么不自己留着？女儿家难免有磕到碰到的时候，这药膏既然珍贵，你就该妥帖收好。男人哪里那般在意皮囊的。”

    “哪那么容易留疤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 我可不希望我以后还有能用到那药膏的时候, 你可别咒我啊！”玉石一皱眉，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片刻才道：“好东西就该早些用掉，不然往后可别叫我弄丢了！”

    谢玉反倒是笑了，学着她方才似真似假的语气道：“我听闻有的男子为了显得自己粗狂一些，还特意往自己脸上划一道疤。有的男子因为长相过于女气，也特意会戴上一张狰狞的面具。脸上这疤我倒不是多在意，你却比我急多了。”

    这话里别有一番说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玉石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只是催他道：“你只说好不好？皮囊虽说是身外之物，可若是有张好看的皮囊，总比天天带着面具强吧！”

    而且他说的两者明显都跟他不一样，前者是为了显得粗狂，刻意划的疤痕，意在给人瞧见，不会用东西遮掩。后者则是用可怖的面具，而他脸上的面具精致漂亮，瞧着除了觉得价值不菲外，倒是实在没什么吓人的作用。

    谢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方开口道：“你只需把药先留在这儿吧，晚间我自己涂，别摘了面具吓到你了。”

    玉石道：“我们都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回了，哪还在意这区区皮囊？就算你面具下再可怖，我也不会因此而疏远你半分。若我真的疏远你了，反倒是我这朋友你交的不值当了。”

    “什么话倒是都被你说了。”谢玉语气虽淡，但全然是不可商量的样子：“药膏放这里便是了，这面具一摘，我之前的形象可不就全然塌陷了？”

    虽然依旧是开玩笑般的话语，但他语气却是重了几分，玉石一顿，笑了笑道：“好，待会儿我就从行囊里找出来，也不知道被我塞哪里了。”

    谢玉瞧了眼那占了诸多地的行囊，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不过啊谢玉。”玉石又似想到什么般，沉吟了一会儿后，才问道：“你如何认出我来的？我如今这个样子和先前可不大一样啊。”

    她恢复了容貌之后，他们就再也未曾见过。

    玉石心中有一个猜测，虽然觉得荒谬，但是如今却觉得一步步在被证实。

    这张冰冷精美的面具下遮住的究竟是怎样一副容颜？世间会不会根本就没有谢玉这个人？

    谢玉的眸色浅淡如玉，谢棠的眸色深邃如墨，皆是画一般的眉眼。他们的声音虽不同，却都是清冷的声线，只不过谢玉的较为暗哑一点，谢棠更显得清越。两人的身量也是极其相似的，若真要认真计较起来，谢棠略微高了一些。

    她曾经觉得两个人或许是因为血缘的缘故，才会有这般的相似，可相处间的种种却越发叫人怀疑。

    这怀疑是从今日在茶铺里听见谢玉直呼宁城的名字时开始的。他能直呼其名，显然是知晓对方的身份的。宁城贵为皇子之尊，对谢侯爷尊敬也就罢了，为什么就连谢侯爷的一个亲戚都要敬上三分？皇子都这么窝囊的话，这天下不如从此就姓谢罢了。

    为什么自己提前一日归来，在谢玉的房间里瞧见的却是侯爷。又为什么谢玉瞧见自己如今的容貌丝毫都不惊奇？更甚者，若是谢玉，多日呆在这里，应该一早就在这小镇里入住了客栈，怎得正好与自己寻了家最近的客栈住了下来？

    除非谢玉其实就是谢棠，先前都待在谢院里，所以现在才会要买下两间房。

    玉石眸光充满探究的紧紧凝视着谢玉，似要将他瞧个透彻，谢玉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他好像现在才瞧见桌上那杯被他冷落了许久的茶水，也不顾茶已经凉透了，端起茶杯来轻抿一口后才道：“我只不过瞧见二皇子说侯爷的风凉话而出面的，哪知道你突然冒出来喊我谢玉，一开始我也觉得惊讶，但听你声音才晓得你是玉石。”

    他说罢后瞧着玉石一脸僵硬的模样，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慢条斯理道：“你这是哪儿易得容？瞧着还挺好看的。若不是听你的声音，我还真认不出你来。”

    玉石被捏的一痛，回过神来后拍开了他的手，愤愤道：“谁跟你说这是易得容？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

    他分明就是在胡扯！哪里有什么惊讶的模样，他在茶馆里瞧见自己分明就是一副认识的样子！不然依照谢玉的性格哪里会搭理人！

    可可又的确是自己先冲上去喊人的，他这么胡扯她还没话反驳！

    谢玉配合地做出了个惊讶的表情，夸她道：“噢，原来你生的这般好看啊。”

    玉石道：“”

    这夸的可真是走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