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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上》正文 55.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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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地处郊外, 夏日的骄阳照射在石子路上,蒸腾了些许热气, 安墨白抬眼看着安阳,又问道:“何处不一样, 你上次还亲我了。”

    安阳不知是被太阳晒得头晕,还是心生恍惚,觉得九皇叔话语奇怪,顿时犯愁, 道:“那是你逼我的, 今日你走我好心送你, 你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与陛下当然不一样, 她养育我十几载,其间的感情自是你不能比拟的。”

    安墨白略微低了头,凝视安阳的神色,一字一句道:“就这么简单吗?安阳, 你且问你自己的心, 你对陛下没有其余的心思吗?”

    安阳身子一僵, 烈日当顶, 也觉得身心寒冷,俊秀的眉宇蹙紧,她否认道:“没有”

    “没有吗?那日可是陛下留在你的屋中的。”安墨白语气淡若清雾, 神色凝重, 似有沉重的担忧落在肩头上, 那夜的情景她可看得清楚。

    提及此事,安阳面上一红,抬腿踹她一脚,恼怒道:“安墨白,是不是觉得我是晚辈便好糊弄,那样的女子你让她入书房,还是说你有心折辱我?”

    安阳身子瘦弱,可劲道不小,又事发突然,安墨白被她踢得摔在地上,沾染了地上的灰尘,灰头土脸地仰首看着安阳,急于解释:“那人是我嫡出兄长送进来的,与我无关,本该是我喝的茶水,被你误打误撞喝了,累得我要回封地,无诏不可回凌州。”

    她之意,本想提醒安阳陛下因此事而罚她,让她生些怜悯之意,孰料安阳回身看着马车,想起霍陵被贬守城门之事,好像与她相关的人,犯错都罚得重。

    心中莫名生了些许感动,她垂眸看到龇牙咧嘴的九皇叔,也不拉她起来,半蹲下身子,言道:“那也是你活该,让我难受一夜,踢你一脚算便宜你了,还有在中州城安分些,不许沾花惹草。”

    沾花惹草这词用的不恰当,她是想提醒九皇叔在封地里注意动向,陛下遣她回封地,好似有其他缘由,不单单是那夜的事情。

    安墨白不解其意,不过听她话音,‘难受一夜’必然不会是自己想象的那般,后面的话只当安阳心中挂念她,自己站起身拍拍身上灰尘,眸中流光一闪,嬉笑道:“放心,我在封地没有姬妾的。”

    安阳眨眼,“你有姬妾与我何干,下次再往府里塞人,揉揉你的眼睛,找些身家清白的,不然死在人家床上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个小丫头哪儿来那么多污言秽语,小心没人娶你。”安墨白抬起下颚,朝她伸手,倨傲道:“我被你所累,又不知何时见面,你我乃是至亲,让我抱下,就算安慰我。”

    至亲二字让安阳顿了顿,堂姑母也算至亲吗?

    她觉得自己又吃亏了,退后几步,不愿道:“不要,你我又非至亲,最多最多侯爷算我至亲,你不要占我便宜。”

    这丫头比起以前难糊弄多了,安墨白上下打量她一周,语气低落:“抱一下都不同意,也不指望你挂念我。”

    安阳感知自己紧张过度,九皇叔这般应当不会做些犯上之事,被迁回封地也是可怜,她犹豫了须臾,便上前主动抱住她,拍拍她的脊背,安慰道:“九皇叔好好照顾自己,待侯爷准许后,我便会去中州游玩,到时就会见到你了。”

    安墨白正欲反抱着她,就见安阳迅速放开她,站于一旁,言笑晏晏。

    这个拥抱也太过敷衍了,安墨白心生不满,便瞧见马车那边来人催促安阳回去,她也只好悻悻地放人离去,自己回身登上马车,回身看了一眼凌州城,眸中冷意乍现,心中郁气难以舒出,唯有放下车帘,自己一人离去。

    这厢的安阳跳上马车后,寻了帕子擦拭自己额上的汗水,嘀咕几句好热,外面都是沙石,无遮蔽之处,顶着日头暴晒,时间久了就觉得浑身湿透了。

    奕清欢见她脸色晒红了,便取些冷水给她扑面,吩咐马车往回走。

    安阳心定后,就见陛下面色不悦,没有来时那般温和,她坐在一旁,盯了许久也看不明白,索性不看她,掀开车帘,外面吹着一股子凉爽的风。

    官道上都是灰尘,马车过后黄沙扑面,走了许久才见到绿树,葱郁之色,散发着蓬勃之气,空气闻着也舒服很多。

    车内静若潭水,比外面舒服多了,安阳昨夜未曾睡好,眼下惬意便又想睡会,腰间忽地伸出一只手,紧紧圈住了她,安阳睡意全无,低头拨弄着那双手,不耐嘟哝道:“好热的。”

    “我不热啊。”

    奕清欢轻笑一句,身子靠近安阳,同她一起看着外面的转瞬即过的风景,察觉到安阳的不耐,她小心道:“你别乱动,我抱一会就松手。”

    声音温脉,让安阳难以反驳,只是陛下唇角贴着自己耳垂,热气氤氲,让她颤了颤,肌肤上陡生寒栗,过了须臾见她不说话,便嘀咕道:“你抱好了吗?”

    奕清欢散漫着笑意,看着她红通通的耳垂,以前都是她主动亲近,不觉得她性子可爱,如今看她羞涩模样,心中生起笑意,故意说起其他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可知我为何将安墨白遣回封地?”

    果然,少年人闻言就不再挣扎,认真思考了须臾,回道:“陛下既然这么问,就不单单是那夜的事了,可是九皇叔行不轨之事?”

    一语正中,她这心思果然玲珑,奕清欢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叹气道:“中州内多了不明来路的武器,让我不得不起疑心。”

    安阳不知朝堂变化,但凡和兵器一类的东西染上的事情都比较棘手,她以为陛下神思消沉,不免口中宽慰道:“其实安氏若是不臣,陛下大可不必这般忧心,废除九皇叔的王位即可,或者派人紧紧盯着,等着他们的错处就好,自古朝代更替本就是常理。”

    她的手指不安地瞧着车窗,九皇叔亦可算她的亲人,她不想自己喜欢的人与陛下站在对立的面上。

    奕清欢见她认真思考之色,像极了性子高雅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随意提醒道:“她可曾与你交心提过府内之事?”

    “没有我和她”她蓦地顿住,好像九皇叔与她说起的都是玩乐之事,比如坊间哪家多了漂亮的伶人,或者城内哪家后院起火,亦或者戏园子里的花旦与谁欢好了。

    好像大抵都是风月之事。

    奕清欢见她欲言又止,心生奇怪:“你和她怎么了?”

    安阳背对着她,她的神色藏匿于自己身后,看不清她是何神色,自己实话道:“她与我说的都是风月之事,没有与朝堂府内有关的。”

    “风月之事”奕清欢轻轻呢喃,半晌后,似觉得自己将安墨白扔回中州是件很正确的事,单纯的人再与她待下去,指不定就教坏了。

    她顺口提道:“去清棠街那日,是否去了花红柳绿之所?”

    “什么是花红柳绿之所,那日我就听了几首曲子,那些女子艳俗,看得我眼睛都疼,后面就去了王府。”

    安阳低低应她,自己指尖敲了敲腰上的那只手,示意她时间到了,该放手了。敲了几下,奕清欢就轻轻‘嗯’了一声,仍未放开她。

    她欲提醒时,马车停下,向外看去,是侯府的仆人,再一抬首就看到了威严深色的城门,原是凌州城到了。

    说好抱一会,结果抱了一路,安阳哀怨地看了女帝一眼,兀自掀开车帘,询问仆人是何要事。

    仆人不知车里坐着女帝,只看到自家小少爷从车里探首,就直接言道:“今日苏侍郎府中宴请,侯爷说让您也去,故命奴在此提醒您,请您去苏府。”

    安阳蓦地想起多日前苏青邀她之事,只是数日不见他,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了,她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回禀侯爷,我即刻就去。”

    放下车帘,她看着女帝,问道:“我要去苏府,陛下回宫吗?”

    仆人的话,奕清欢听得一清二楚,理了理她外衣的领口,笑道:“我与你同去。”

    安阳诧异,不过对于陛下的事她不愿过问,许是君臣之间相处融洽,故而陛下会亲自临门。

    今日休沐,是以苏府门前马车如龙,加之苏合官居高位,很多朝臣不管是诚心还是假意,今日都带着贺礼登门恭贺。

    安阳临下车之前,望了一眼陛下,“您带贺礼了吗?”

    “朕去需要贺礼吗?”奕清欢睨她一眼,觉得她愈发有趣,穷操心的样子可爱得紧,忍不住出言打趣。

    许是这话让安阳心中不舒服,待下了马车后就去寻侯爷,将她留一人留在人来人往的苏府门外。

    在外迎客的是苏合,她看着小殿下的身影从眼前跑过,来不及去唤就瞧到了常服而来的女帝,心中大喜,忙亲自将人迎进府。

    她心里亦明白,女帝亲自过来恭贺,多半是托了小殿下的福。

    一路往里走,苏合亲自带路,让来往的宾客多看了一眼,只一眼就不敢再看了,两年前凌州城外那个马上英姿绰约的女将军,飒爽姿态,武艺丝毫不输于男子。

    都知道是女帝亲临了,其他人便不敢往前凑了,一路上寂静无比,待至正厅外就听到爽朗的笑声,这里聚集的都是朝臣,在一起谈天论地,不过今日说的都是恭维的话。

    奕清欢进去后,众人都不敢再言了,她落于上座,扫视了一眼,笑道:“诸位在聊些什么,可否让朕也听听趣事。”

    文博侯在内,未曾开言,就听到有人先开口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是在谈论小辈之事,听闻文博侯家小女性子温顺,与苏侍郎家小公子极为般配,正寻一保山说呢。”

    苏合也是刚来,闻言奉茶的双手抖了抖,抬眸悄悄觑了一眼陛下神色,见之如常,才稍稍放心,转身朝着自己父亲摇首,示意让他们莫再言论。

    奕清欢心中也是一惊,神色未改,端起茶水拨了拨茶盖,云雾缭绕看不清她的神色,淡淡言道:“朕只知文博侯有位不学无术的小公子上官年,不知他竟还有女儿,莫不是藏在府内不见人?”

    这厢苏合示意,有人却未看见,犹不懂女帝话音,为在陛下面前露脸,当即解惑道:“陛下有所不知,您口中的小公子实则是位女儿家,文博侯恐其难以长大,便当作了男孩子来教养,又与苏家小公子同窗,二人性情相投,故而才有此一说,只缺一保山,不若陛下来成全这对小儿女?”

    官宦子弟,成婚若是得陛下赐婚也是莫大荣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