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空》正文 第28章 刀剑之争,枪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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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计划,几人在朱雀关只停留一天,补充干粮吃食。长时间的风餐露宿,一行人风尘仆仆,在驿馆住下后,便各自活动。段千豪毛遂自荐,带洛北辰两人逛朱雀城。
相比大栗城的市井繁华,朱雀关由于是兵家重地,无论是民风还是建筑都要更加彪悍和粗粝。
城中最多的不是酒楼坊市,反而是演武场或擂台。最近燧明战乱,许多藏匿山中或隐于市井的豪侠纷纷露头,演武场和擂台上每日都有人比武竞技,希望被官府挑中,担任侍卫客卿。
离驿馆不足一里路程就是朱雀关最大的演武场玄武台,占地极大,方圆十丈,以最为坚硬的黑铁石砌成。玄武台四周是茶楼酒肆,可供看客居高临下,一览台上风光。
军中将士向来最是贪杯,段千豪亦不例外,所以带着洛北辰上了一家酒楼,找了一处靠窗位置,单是看台费就要收一枚中等火灵玉,惊得洛北辰两人直呼抢劫。
段千豪出身望族,自然不会在乎这点钱。三人围桌而坐,点了两壶烈火滚刀,又点了一斤上好的辣牛肉和一碟茴香豆下酒。
烈火滚刀算不得最好的酒水,但却是燧明国最烈也最有特色的,几乎所有酒肆都有卖,价格不高,喝的人极多。
起初,洛北辰两人只是下筷不肯喝酒,可架不住段千豪再三劝说,两人也都斟了小半杯,尝尝鲜。
洛淮山性急,一饮而尽,酒水入喉,如同火烧刀刮,呛得他眼泪花直打转转,对面的段千豪哈哈哈大笑,连连追问滋味如何。
洛北辰是喝过酒的,而且还是酒中极品的猴儿酒,所以他只是轻轻抿了一口,一股辛辣之气就在口中回荡,咽下肚后,更是感觉烈焰升腾,火辣辣的。滋味自然是比不过猴儿酒的,可是劲道之强却是可以媲美。
看着洛北辰那秀气模样,段千豪忍不住揶揄笑道:“沙场之兵,大多粗粝汉子,性格豪放,似北辰兄弟这般肤白貌美,举止清秀的少年,实属罕见,难怪那帮大老爷们要心动了。”
“噗~”
洛淮山刚和酒楼伙计要了壶茶水,刚入口就给喷了出来,眼睛瞪得跟灯笼似的。
“啥?肤白貌美?啊哈哈哈哈,北辰,想不到你还有此赞誉啊!”
洛淮山晓得前俯后仰,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拍着桌子,动作夸张。
洛北辰狠狠白了他一眼,眼神幽怨地看了眼段千豪,结果对方视而不见,转头看向楼下擂台。
洛淮山好不容易止住笑意,挪到段千豪近前,咧着嘴道:“段大哥,这都是哪些不要脸的老痞子,竟有这断袖之癖啊?改天指我看看,都是什么人啊,眼光这么好,哈哈哈哈”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大笑起来,嘴角都快扯到耳根了。
“窈窕公子,君子好逑嘛,我手下就有几个。”段千豪一本正经地说道。
洛北辰对着一唱一和调戏自己的两人,怒目而视,可惜成效甚微。同时,他想起段千豪随行的两位手下,时不时往自己身上瞟,顿时浑身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想搭理洛淮山两人,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玄武台上。看着两位你来我往的江湖豪侠,心绪飘散。
修行十年,他如今已经晋入天人境,放在江湖上那就是一等一的顶尖高手了,可对于有志大道修行的人来说,连入门都算不上,毕竟他目前连先天境的门都还没摸到。
天人境是凡境与灵境的过渡,需要汲取天地灵气,淬炼肉身,将体内真气升华,蜕变为灵气。
灵气中蕴含天地精粹和诸多奇异物质,品质往往要比真气高得多。当然,事无绝对,有的人体质特殊,或是所修功法奇异,淬炼出的真气,品质之高,丝毫不逊色于天地灵气。
洛北辰全身经脉窍穴打通后,从各个窍穴溢出的那股奇异能量便不比灵气品质低,甚至犹有过之,这也是他能与温阳斗个旗鼓相当的重要原因。
初始之时,这股能量并不听从使唤,长期蛰伏窍穴之中,不到危机关头很难调动。可是平原一战,借助五丈巨人和七丈巨人的生死压力,他对那股能量掌控越加得心应手,如今几乎到了如臂使指的地步。
洛北辰能感觉到,那奇异能量在不断改变着他的体质,日新月异,每天他都有明显不一样的感受,但修为却不攀升,反而增长迟缓,实在怪异。
以往每次晨练,那一缕缕紫气游曳体内,洛北辰都会有一种升华之感,可自从全身经脉打通后,那种感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饥饿感,他的身体对紫气有一种近乎疯狂的贪婪,就像饿了三天三夜的乞丐突然看到一块美味的红烧肉,尝过一口后,那种饥饿感不减反增,难以抑制,以至于他每次晨练之后都极为难受。洛淮山误以为他便秘,几次三番拐着弯的给他支招,被洛北辰暴打了一顿。
好在除了饥饿感强烈外,再无其他反应,时间长了他也就习惯了。而且那种饥饿感只针对东来紫气,对其他东西都没反应,这让洛北辰送了口气,否则真得被逼疯。
“好剑法”
段千豪的喝彩声打断了洛北辰随风飘游的思绪。只见玄武台上,一位青年剑客与一位刀客正在切磋,两人都是天人境修为,刀罡剑气纵横,声势浩大,好在玄武台篆刻有铭纹法阵,否则四周酒楼茶肆就要遭殃了。
青年剑客白衣白剑,玉树临风,飘然若仙,剑法轻灵多变,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那大汉模样的刀客,相貌堂堂,威风凛凛,气度非凡,手持金丝九环刀,气势磅礴如排山倒海。
两人经过最初的相互试探,开始使出各自的看家本领,白衣剑客兔起鹘落,剑气如白蛇吞吐,大汉刀客刀罡横扫,气势如虹。
“那小白脸谁啊?竟能与观海刀客旗鼓相当,没听说朱雀城有这么号人物啊。”
“估计是燧城来的,看其剑法,有大家风范,必然出自名门望族。”
“这观海刀客罗蒿在玄武台出战数十场,无一败绩,绝不可能栽在这白衣剑客手上。”
“那可不一定,那些豪阀大族走出来的子弟,个个身怀绝技,这罗蒿说不得就要被终结。”
酒楼的客人都被玄武台打斗吸引,纷纷往栏杆凑过来。
“你们说谁胜算更大?”段千豪头一偏,看向洛北辰两人。
“那九环刀豪侠明显实力更胜一筹,肉身也更为强横,如果那白衣剑客没什么压箱底的神技,恐怕很难胜出。”洛淮山显然更看好那九环刀客。
“你觉得呢?”段千豪看向洛北辰。
“白衣剑客胜在灵动,九环刀客胜在刚猛,按目前两者实力看,刀客更胜一筹,但段大哥既然这么问,显然是看出了那白衣剑客的后手,所以胜负难说。”之前魂游天外,没有细看两人过招,他也不好妄下结论。
段千豪微微一笑道:“北辰倒是心思缜密。不过,我并没有看出那剑客的后手,而是在那白衣剑客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剑气?”洛北辰一惊,他没想到这么快就遇见第二名剑修。
“就算白衣剑客是剑修,那九环刀客也未必就输,此人刀法刚柔并济,收放自如,说不得就是更为罕见的刀修呢。”洛淮山显然不服气两人的观点,希望那刀客能胜。
洛北辰两人笑着摇头,如果说剑修是凤毛麟角,那刀修就是万中无一了,刀修看似入门简单,缺乏变化,但想登堂入室,刀法大成,实际上比剑修还要难,所以两人都不觉得能够同时遇到刀剑之修,毕竟任何一个都太罕见了,五万炽翎军不也只有一个段千豪。
果然,避过观海刀客罗蒿的重重刀光封锁后,那白衣剑客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剑身上快速一抹,剑气如瀑布倾泻,玄武台上符文金光与剑气银光交织,绚烂至极。
“犁庭抚剑术难怪”段千豪很是激动,毕竟剑修稀少,同道难遇。
“唉”洛淮山哀叹,他知道那观海刀客输定了。
“说不定还有反转呢。”洛北辰安慰道,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胜负已定。
“刀罡万重浪”
九环刀客的怒吼声自玄武台传出,紧接着一道道青色刀光如同万重惊涛,反扑那剑气银瀑。
四周茶楼酒肆的旌旗如同被海风吹拂,猎猎作响,就是楼上的看客都有一种海风拂面,怒海狂涛拍岸的错觉。
“好一个观海刀客,刀罡不纯,竟也能悟出刀意,天资不凡。”洛北辰他们隔壁桌一位麻衣老叟,带着两位年轻后辈,一语道破天机。
“原来是三狼刀庄老庄主,幸会幸会。”围栏四周围观修士纷纷抱拳行礼。
“我说那姓段的小子,我看你特别看好那白衣剑客,要不我们赌一局?”麻衣老叟看向与之并排的段千豪笑道。
“麻叟庄主说笑了,谁不知庄主除了一手快刀,相人之术同样上乘,晚辈眼窝子浅,那比得庄主慧眼如炬。”段千豪抱拳行礼,连称不敢。
“嘿嘿,你小子”那麻衣老叟,干笑几声,也不为难段千豪。
玄武台上,观海刀客蕴含磅礴刀意的刀罡万重浪将剑气银瀑搅得粉碎,长刀悬停在白衣剑客头顶。
两人收了刀剑,互道承让,然后离开玄武台,很快消失人海中。
“走”
段千豪招呼两人急匆匆下了酒楼,往那白衣剑客离开的方向追去,而麻衣老者则带着两名弟子去追那观海刀客。
路上,洛淮山忍不住好奇道:“段大哥,那麻衣老者是谁?听起来名声很大啊。”
段千豪哈哈一笑,“三刀斩群狼,呼啸千仞岗的快刀麻叟,在我们燧明国可是大有名气的。”
“是位刀修?”洛北辰也好奇了。
段千豪摆手,“那倒不是,不过这位老前辈所修刀法却和一位刀仙遗留的残谱有关。”
“刀仙?”洛淮山心神向往。
“不过这位老前辈在江湖上毁誉参半,杀伐果断,手段狠辣,同时也爱豪侠俊杰,常常宴请江湖刀客到东郊千仞岗上的三狼刀庄做客,指点修行。”段千豪对这位江湖前辈敬而远之,同时也提醒两人,江湖险恶,似麻叟这般名声远扬的江湖人,也是看着人畜无害,越要当心。
段千豪三人一路尾随,最终在朱雀关西郊追上了那白衣剑客,或者说是那白衣剑客在城外静待三人。
看到三人赶到近前,白衣剑客脸上笑容如春风,眼神却是冷若寒霜,“三位紧追不舍,不知所为何事。”
看出对方的警惕防备,段千豪三人在十米开外站定,拱手笑道:“阁下可是犁庭庾氏的二公子庾罟?在下燧城段千豪,慕名而来,并无恶意。”
“哦?不知剑侯是阁下什么人?”白衣剑客不答反问,但眼神却柔和了一些。
“正是家父”段千豪嘴角上扬,每当听到剑侯二字,他都会神色飞扬,与有荣焉。
“原来是剑侯之子,幸会幸会,不知一路跟随有何指教?”白衣剑客主动往前走了几步,以表敬意。
剑侯之名,在燧明国就代表了中流砥柱四个字,既是国之砥柱亦是剑道中坚,即便身为燧明剑道正宗的犁庭山,对这位剑侯亦是尊崇有加。
“听闻犁庭庾氏二公子庾罟,白衣白剑,一路闯过了犁庭剑山,学得犁庭老祖的至高剑术犁庭扫穴,千豪不才,欲领教一二,不知二公子可否赐教?”段千豪笑容和煦,温润如玉。
白衣剑客剑眉微蹙,有些不悦道:“你确定?”
段千豪何等敏锐,知道自己犯了禁忌,要知道一族秘术哪能轻易示人,连忙解释道:“二公子误会了,犁庭扫穴何等威势,千豪自不敢轻擢其缨,你我只需文斗,让小弟一开眼界即可。”
面对一直伏低做小,言语诚挚的段千豪,白衣剑客也不好推辞,只能勉强答应。
所为文斗,便是两者不动用修为和剑气,只比剑道境界高低。一比剑术,二比剑意,两者失去了剑气的支撑,如同无牙老虎,威势骤降。
段千豪所承家学就一个字,那就是变,剑侯之所以让所有剑修后辈都肃然起敬,便是因为剑侯每出一剑都不同,而且第二剑永远强于第一剑。
江湖一直有传言,如果有人能让剑侯一直出剑,也许剑侯便能一剑接一剑,戳破那仙凡之隔,成就剑仙之位。
段千豪自然做不到父亲那般一剑强一剑,可是其所会剑法之多,剑意之盛,让观战的洛北辰两人大为惊叹。
他的剑法可不是简单的多个流派交替使用,而是融百家剑法于一炉,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剑意更是有万道归宗的大气象。
洛北辰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剑修,感触极深,尤其是两人剑意的碰撞,让他对枪意和拳意的理解更加深刻,可谓受益匪浅。
剑侯之子,名不虚传。
白衣剑客庾罟原本一直轻灵如风的剑法,在段千豪毫不留手的压迫下,终于爆发出其最强一式——犁庭扫穴。
霎时间,洛北辰和洛淮山毛骨悚然,一动不动。虚空就像突然生出一把把利剑,刺入两人的每一寸肌肤,刺痛直达灵魂深处。
犁庭扫穴,以天地为剑,让对手无处藏匿。
此招欲化天地为剑界的剑意,竟恐怖如斯,让洛北辰两人如坠冰窖,难怪当时宁肯认输,庾罟也不愿用出此招。此招一出,那就是见生死了。
段千豪不出所料的战败,但却极为兴奋。庾罟同样情绪高昂,战意奔腾,他没想到这位剑侯之子竟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当真是意外收获。
三人原路返回驿站,段千豪的笑容几乎难以抑制,平常很难见他如此失态。
正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而棋逢对手的知己更是大海捞针,如今找到了一个可以相互砥砺剑道的同龄知己,他岂能不高兴。
回到驿站,洛北辰将自己锁在房中,脑海里不断回放着玄武台和朱雀城外的战斗,不知不觉,一柄漆黑长枪出现在手中,丝丝缕缕的青色枪之气从手与长枪接触之处冒出。
这一刻,漆黑长枪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鲜活生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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