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京百物怪谈》正文 第21章 鬼婆雪娘(四)：老妪的往事

    今日，雪娘同平常一样，在破烂不堪的木屋中煮着粥。

    正值入秋，萧瑟的凉风从木屋的缝隙处吹入屋中。不仅吹着雪娘身上那件单薄的小袖，也吹着她已经充满失望的心。

    望着锅中的热粥，雪娘不断地用勺子翻捣首。蒸沸的气，蒙住了她充满失望的眼。粥的香气，弥漫在这个晃晃欲坠的木屋之中。

    雪娘的丈夫叫荒木川吕。她与丈夫川吕有一个独生女，叫雪孑。因为他一直无子，所以雪孑便被他百般宠爱，视她如自己的掌上明珠。

    几个月前，雪子因受风寒，发了次高烧。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不会严重到哪里去。可谁料，雪子自那之后，便一病不起。川吕请遍了日本的名医，却都无济于世，只能眼睁睁地着雪子受苦却毫无办法。

    而现如今，虽然雪子已经被寺中带回的药丸救活，但药效却只有十年。十年一过，雪子就会重新染病。除非，用孕妇的肝脏做药引。

    母亲对于子女的爱，让雪娘告别了丈夫与女人，专心寻找孕妇的肝脏。

    可命运仿佛跟她过不去。她几乎踏遍了半个中国(日本中部地区，下同)，却还是没找到孕妇的肝脏。

    终于，用光盘缠的雪娘，在静冈附近的一座荒无人烟的山上停了下来。自己塔建了一个简陋的木屋。

    为了防止被人认出，雪娘又用尖利的碎石划破了原本美丽动人的脸颊。便在此从卖草鞋为生，施粥济人。

    就这样，雪娘在这座山上生活了一年又一年。而有关丑女菩萨的传闻，则是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每一位路过此处的人都会赞叹雪娘的善行。留下或多或少的钱财，再上路。

    但谁也不知道，在人们滔滔不绝的称赞中，雪娘的双眼变得越来越失望。

    “笃，笃，笃”。手敲击木门的声音响起。

    又有人来了。雪娘放下勺子，慢慢走到门边。

    打开破旧的木门，一对年轻的夫妻站在雪娘的面前。

    她上下打量着这对夫妻。

    男子穿着水干和草鞋，眉毛有一块比较浓，牙齿也有些发灰。很显然，男子应该是挮过禅眉，染过牙齿的。

    女人则穿着樱粉色的小袖，乌黑的长发及至腰部，用一根丈长像素拍子那样随意地扎着。白净似雪的皮肤，留有禅眉，小巧的日式五观。

    雪娘望着女人，忽然想到了她的女儿雪子。

    雪子，真的和面前的女人，有着非常相似的面孔。

    随着下移的目光，雪娘发现女人的腹部微微拢起，好像是怀孕了。而且，应该两三个月了吧。要是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雪娘却流露出丝毫激动的表情。而是同往常那般，在男子说完住宿的缘由之后，就立马招呼这对夫妻进屋。又拿来蒲团放在桌前，让二人坐下。

    “那个”雪娘示探性地凑近扶着女人的男子，假装不在意地问：“那个，妻子是怀有身孕吗？看起来，行动有些不太方便。”

    “是啊。”男子无奈地应道：“都三个月了，也不知道好好休息。明知自己身体不好有旧疾，却还是要出来找早年失踪的母亲，真是太不关心自己了。”

    “可是我都这么久没见母亲了。”女人不客气地回道：“你啊太没有人情味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

    雪娘已经走到锅前，盛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热粥。又顺手拿起了什么，放到粥里。

    “你们应该都饿了吧？来来来，先喝点热粥吧。”不一会儿，雪娘就端着盛好的热粥，放在那对年轻的夫妻面前。

    “太感谢了。”男子微微鞠躬表示感谢后，便接过热粥。然后，同女人一起吃了起来。

    但他们谁都没有发现，雪娘藏在背后的左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剪刀。而她那双泛黄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二人，看着他们一点一点地将粥喝完。

    喝完粥后，那对年轻的夫妻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喂，喂。”雪娘轻轻地摇了摇二人并轻声叫唤，两人都没有反应。她见此情况，便立刻把男子扔至一旁，转头走向女人。

    混黄的双瞳中，映照出女人安静祥和的面容。禅眉，白面，精巧的五观。雪娘望着女人，又想到了雪子。

    现在的雪子，应该已换裳了吧。她想着，真不知道雪子画这样的妆束，会不会同这位女子一样好看。

    但一想到雪子还在等着自己回去，就下定了决心。慢慢的张开剪刀，插进了女人的腹部。

    一刀，两刀随着血液的流出，雪娘混黄的双眼之中，只剩下了无尽的疯狂与激动。炽热的，带着温度的血，开始慢慢地沿着女人腹部的伤口，一点一点地往外流。

    在哪呢？在哪呢？雪娘的双眼扫过女人的内脏。哦～在这儿呢，她看着眼前这团往外冒血的血团，癫狂地笑了起来。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雪娘慢慢地把剪刀伸向了那里。把连接着肝脏的血管一根一根地剪断，再用双手慢慢地捧起。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雪娘望着肝脏，笑得更加疯狂。温热的感觉和湿润血液划过手的感觉，都是真真切切的。她真的，找到孕妇的肝脏了。这样，雪子终于有救了。

    雪娘用余光瞄了一眼女人。那女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死死地盯着手捧她肝脏的自己，脸上的表情充满了震惊。

    “为什么？”呜咽的声音，吃力地从她嘴中挤出。

    “因为啊只要有了这东西，我的女儿雪子就有救了。”望着肝脏，雪娘眼中只剩下疯狂。她弯着嘴角，用沙哑的声音回道。

    “真真是凑凑巧”女人天真的笑了笑，“因因为我我的名字，也叫雪子。是三三河守荒木荒木川吕的女女儿。今同丈夫同本。是是为了是为了寻找失踪失踪多年的母亲雪雪娘。”

    言毕，女人的呼吸逐渐停止，双眼也慢慢合拢了。就连在雪娘面前缓慢跳动的心脏，也停了下来。

    而雪娘，则已经呆滞了。

    她刚才说，她的名字叫雪子？她出来，来寻找失踪多年的母亲雪娘。

    雪娘死死地盯着女人的脸，那与雪子相似的容貌。双手颤抖着，血液慢慢地由手，滴在女人的睑上。

    应该应该，只是巧合而已，只是巧合而已。雪娘想着，对了！我还给雪子留下了个挂坠。只要她没有，那她就不是我的雪子。

    想到这儿，雪娘立刻掀开女人的领口。她看见了，她最不希望出现的东西。

    衣领下，挂着一只用红绳编织而成的燕子。用黑色的线穿起来，挂在女人白晳的脖子上。在燕子上，还绣有一个人的名字——雪子。

    望着那个挂坠，雪娘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原本疯狂的双眼中，渐渐地溢出悔恨的泪水。

    她，真的把她的亲生女儿雪子，给杀了。而这一切，却偏偏是为了求女儿。这是何其可笑的命运啊！

    “啊！！！”沙哑的咆哮声，夹杂着哭腔，从雪娘的喉咙里喷涌而出。无尽的绝望与悔恨，包围着她。

    双眼通红的雪娘，看着一旁快要清醒的男子，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剪刀，朝着男子的脖子，刺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