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二、桃花扇（九）

    我好奇的问影兰“他们说的那什么赌注是什么？”

    影兰淡淡瞥了一眼舒凡解释起来，原来舒凡总喜欢去各种舞坊青楼，导致他“风流”名号太响，每一次只要关注到他同哪名女子交往什么的坊间就会发生这样一个赌注。

    影兰一解释完，舒凡立马肃然地看着阿绣郑重道“我愿意拿全部身家去压注一生一世。你信么？”

    我心下略一思索，好笑的看着舒凡“你的全部身家？难道不是败家败完了吗？”

    “哈哈哈”围观群众大多不顾形象地笑起来，还有少数顾及形象的小声笑着。

    “咳咳，舒公子可真是多情啊!”洛白辰忍笑一本正经地叹道，怎么听怎么不像赞赏!

    舒凡一点也不顾及周围的情形，只专注的盯着阿绣，这样的他让我不禁再次觉得或许传闻的他并不是真正的他，可若真的是这样，又感觉有点说不通，试问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全然不在意形象呢？莫非

    阿绣别过脸去，视线落在“华年”上垂下眼睫，唇角漫开如花的笑，而那语声微凉，似冬天的雪蓦然落在颈间“一生一世？这样的话你用来骗过多少人，那些个青楼女子那些个舞女歌姬，想来用来骗她们会比我这不解风情的小小绣娘要好的多吧!”

    我好奇地看着舒凡，不知他会如何作答？

    舒凡笑盈盈地走上前“的确，你一点也不懂风情，可这些东西我懂就好，你只要好好感受就好!”倏然拉起她的手“她们好与不好那也是别人的，不是我的。而你再不好也不是别人的，更何况你很好，从见到你时起就觉得你很好!”

    我哧地笑出声故作疑惑道“你从见阿绣第一眼起就觉得她好么？莫不是你喜欢女子冰冷的待你？若是这样除了阿绣也还有其她人”

    他若有所思的抬眸望着我，良久，才道“喜欢一事，又有谁说得清呢？”说完他垂下眼眸盯着阿绣，眼里酝酿着炙热的温度像要将人吞噬一般“如果我说我所有的不好只是为了遇见你而改变，你信么？阿绣!”

    阿绣怔怔地看着他，眼角划过一滴泪，半晌，她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手缓缓抬起，温柔的落在他的脸上指尖轻轻的划至他耳后的发，与他目光相对，像是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早就嫁给他了，还会有可能再把心交给别人吗？”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这是我从不曾听过的也蛮难理解的情话。这话像是她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在给心爱的人表明心意的，或许或许也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她想说她喜欢他可是却不能同他在一起。可惜的是，这个角度阿绣将舒凡的脸挡了个干干净净，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心里不禁猜想此刻的舒凡心里会是什么感觉，然而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到。

    舒凡的声音变得低沉像是在压抑什么“他也同样爱你么？”

    我以为阿绣会回答“我不知道”或者“他早已忘记了她”，可惜都不是，她垂下手，手指捏着袖口，低下了头，声音突然变得哽咽“可是我爱他”

    舒凡猛然拥她入怀指尖止不住颤抖“他不爱你对不对？离开他好不好，到我的身边来”

    我猛然憋不住笑出声来，突然意识到不对很快的转过身去收敛住笑，我想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也是最不好笑的笑话，心中不禁在想若是某一天舒凡意识到那个人是自己会怎样？那时他的表情一定很好笑。

    “这很好笑么？”洛白辰捏着下巴思索问。

    我抿住唇回过身去向他眨了眨眼睛心道“你说呢？”

    而另一边舒凡将阿绣拥入怀中，阿绣呆呆地愣在那儿，他抱得很紧，可以看出来他应该真的是喜欢上她了，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女子说这样的话，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只是他们之间从第一次见到现在不过才月余，更不要说相处的时间，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多少吧！这由不得我想起许久以前爷爷同我说过的一个道理，他说世上有一种人总喜欢以玩弄人别人的感情为乐，可是如今的我可以肯定地知道舒凡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有这种想法，若是此时阿绣答应了他，他可能真的会像他说的那样用尽所有去爱她。或许爱情无关乎时间长短，或许因为前世的尘缘，或许

    犹豫着阿绣抬起头，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的可以将彼此看得真切。阿绣难得柔声细语的同一个人讲话，看着这样的她我不禁在想她这样的温柔语气是不是只有在面对那个心里有她的舒凡身上才会体现出来？她说“你喜欢我么？喜欢我什么呢？”

    听她说这样的话，我想或许每一个女子都是执着的，她们执着于喜欢的人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执着于自己喜欢的人喜欢自己什么，而这份执着只是为了消除那份不安的感觉而已。

    我垂下头看着那镯子，心里突然变得急切，这一次会不会再亮起来呢？

    舒凡靠近她的耳畔只用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口吻说话，我费力的将那口型比对，得到的是“喜欢一个人的理由太多，而爱一个人的理由却只有一个”然后他贴近她的耳畔我就啥也不知道了。只是忽然之间阿绣退后了一步，险些站不稳，那眼泪就同水一样哗啦哗啦的流下来!

    舒凡心疼茫然的想靠近她，她就往后退，这样来了两次舒凡就僵在那里不动了。

    我想上去扶住阿绣，然而想了想还是算了，谁让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呢？还是别去打扰了，她一直需要一个宣泄口不是么？这样一种心情在心底埋了那么久，那该有多疼

    阿绣的脸上血色退尽，本就雪白的肤色如今同冰一样，而那紧抿着的唇却如同冰天雪地里的红梅般艳丽，惹人心疼，眼角露出讥悄的笑，蔓开一寸又一寸的冷意“喜欢时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送到她面前，不喜欢时又恨不得一脚踢开。你告诉我什么是喜欢，你的喜欢想给就给，说收回就收回，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这样的喜欢，我承受不起!什么又是恨，我原本以为被这份感情束缚，被这份感情伤到体无完肤甚至付出性命，就成了恨。然而这份恨却抵不过所爱之人的一句暖心话。你告诉我，爱一个人就得爱到如此卑微，卑微到如尘埃么？”顿时她就如同一个伤心的孩子般丝毫不掩藏内心的伤痛蹲到地上抱头哭了起来“给了我希望，又将这份希望亲手捏碎，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你就真的这么讨厌我么，恨不得及早将我丢掉，恨不得我死了才好？”

    舒凡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眼里的心疼是真的，那份害怕也是真的，我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上前将阿绣抱住轻声唤道“阿绣，别哭了好么？”然后抬眸对着舒凡冷眼道“你走吧！”随即又吩咐影兰去备马车以及让其他伙计打烊回家。

    商客们渐渐都退了出去，舒凡也走了，唯独洛白辰还在这里，我抬头皱眉望着他“你还不走么？”

    “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轻轻说了句就迈步离开了。

    待到这里只剩我们二人，我想着说些安慰她的话，脑子里组织了好几遍，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已经缓缓站了起来，伸手抹去泪水，挤出一抹坚强的笑来“我演得好不好？你看，我把自己都去说哭了呢!”

    我收回手微叹一口气笑道“其实你有句话说的挺对的”

    “哦？”她诧异地看着我，声音极轻“什么？”

    我说“无爱亦无恨，无恨亦无爱。一个人可以骗的了天下人，可以在天下人面前伪装自己，却唯独骗不了自己，摆在面前的萦绕自己的是怎么也避不开的血淋淋的痛。”

    她的身体明显僵了僵强笑道“你什么都没经历过，能明白什么”

    我耸耸肩不在意道“正因为我什么都没经历过，才会活得这样自在。所以要不你考虑一下，做样忘记过去的香重新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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