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愿将心向明月》正文 第二十一章

    换好拖鞋，江心月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王大鹏进去倒了杯热水给她，江心月接过水喝起来，王大鹏便挨着她坐下，给她揉肩膀，道：“累了吧？我给你按按。”

    江心月听着这句话，忽地发了呆。这是平时爸妈最喜欢说的话了，爸爸还说过，舍不得把她交给任何人，担心没有第二个男人像自己一样地爱她。大鹏对她的爱，既有恋人的热烈，又有父亲般的包容，不得不说，他真是一个完美的爱人。

    王大鹏见她呆呆地，便问道：“怎么啦？”

    江心月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幸福，反而有点心慌。你不要对我太好了，不然以后你对我没这么好了，反而会让我难过的。倒不如一开始就平平淡淡的，就不会有对比，不会有心理落差。”

    王大鹏双手环抱着她，脸贴着她的脸，静默了半晌，方道：“心月，自从认识你，我好像找回了十几岁时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时的那种感觉。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等待和你见面，一天不见你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看见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多说几句话都会嫉妒。你说，我是不是‘中毒’了？”

    江心月也伸出双手回抱着他，道：“大鹏，我没有你想得这么好，你不要把我想象得太好，不然有一天也许你会失望的。”

    王大鹏道：“我当然知道你也有缺点，但是我爱你，连你的缺点也爱！我想，为了你，要我背负一世骂名，被情同手足的兄弟所不齿，我也会坚持到底的。”

    江心月抬起头来看着他，奇怪地问：“你怎么这么说？我们两个在一起光明正大，为什么会要你背负骂名？”

    王大鹏笑笑，躲闪地道：“没什么，就是想表达一下我对你的爱而已。”

    江心月笑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别瞎说那些话了！”

    王大鹏看着她，她的眼睛那么明亮，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小小的嘴唇嘟着，散发着诱惑的气息，他不由得醉了，深情吻了上去。江心月也乖乖闭上了眼睛，回应着他的吻。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在如此私密的空间缠绵，王大鹏被压抑的欲望都释放了出来，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双手开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江心月想推开他，却被他缠得更紧，渐渐放弃了抵抗。

    缠绵了一会，王大鹏正想抱起她进卧室，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江心月一惊，连忙推开他，王大鹏只好调整了一下呼吸，拿起手机一看，是林飞打来的。他心里一惊，不知为何突然有种做坏事被人当场抓住的感觉，只好硬着头皮接起电话：“怎么了？这么晚还打电话给我？”

    “你好，请问你是林飞先生的朋友吗？”王大鹏愣了一下，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声音，而且声音很嘈杂，听起来像是还在酒吧。“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les酒吧的，林先生在我们这里喝醉了，我们就快下班了，我看他一个人回不去了，就在他手机里找到了你的号码打给你了。你看你方不方便过来接他呢？”

    王大鹏连忙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不过可能要半个多钟才到，麻烦你们等一下好吗？”

    “好的，请您尽快过来。”

    挂完电话，王大鹏对心月道：“林飞在酒吧喝醉了，我得去把他送回家。你先洗个澡睡觉，不用等我。房间衣柜里有一套女式睡衣，是我专门买给你的，洗过水了的。”王大鹏边说边走到门边换鞋。江心月跟在后面，担心地道：“我跟你一起去。”王大鹏连忙道：“不用。我自己打的过去就行了。你快点睡觉。”说完回过头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便急匆匆出门而去。

    江心月独自慢慢踱进卧室，没想到他的卧室居然也这么整洁，电脑桌上摆着手提电脑，上面还有几排书。床上的被子都摊得平平整整。打开衣柜，衣服叠得虽不太整齐，但分类清楚，倒也不乱。一套女式睡衣，是粉色的珊瑚绒睡衣，公仔的图案非常可爱。江心月含笑拿出睡衣，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还有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在上面，不由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满足地叹气。　　王大鹏坐在的士上，心乱如麻，脑海里不停回想着今夜林飞说的那些话，那个头像，还有心月说的那些话。矛盾和苦闷的心情潮水般袭来，他感觉头都快要爆炸了。他双手撑着头，无力地看着眼前飞驰而过的街灯，深夜的大街上，没有行人，车子也不多了，怎么那么孤单，那么冷清？

    来到les酒吧，门外的灯都已经关了，只有一个招牌依旧在闪烁，推开门进去，里面已经没有客人了，店员们在搞卫生，他一眼见到林飞仍然在之前那张台，躺在沙发上正在酣睡。王大鹏赶忙过去跟老板结账，并道了谢，才过去把林飞拉起来，叫道：“林飞，回家了。怎么喝这么多啊？”

    林飞迷迷糊糊中被人拉起来，含糊不清地叫道：“绵忆，绵忆，是你吗？”

    王大鹏呆了一呆，咬牙继续拖着他往外走，一边道：“前些年你为她喝醉过多少回了，这几年好不容易没怎么听你念叨了，这怎么又开始念叨上了？”边说边拖着林飞走出了酒吧，站在马路边等车。

    林飞出来一吹冷风，感觉胃里一阵翻腾，赶忙冲到路边一棵树下，弯腰狂吐起来。王大鹏只好跟过来，等他吐完了，给他递了张纸巾。林飞转身靠着树干，慢慢擦拭嘴角，王大鹏叹了口气，道：“她对你真的有这么重要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值得你为她醉成这样？”

    林飞苦笑着摇摇头：“你不是我，不会懂我的感受的。现在你们一个个，都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了，只剩我了。我也想像你们一样的幸福，也想能牵着她的手，一起笑对人生。可茫茫人海，我到哪里去找她呢？这都怪我自己，怪我当初胆小，懦弱，自卑，不敢去跟她表白，不敢早点让她注意到我。纵然我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却一无所知。我真是个笨蛋！”

    王大鹏大声道：“你说得对！你就是个笨蛋！你害人害己！老天对你已经不薄了，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你却一再地错过，你现在还能怪谁？就算你找到她，她已经爱上别人了，你也没有权利去破坏她现在的生活！”

    林飞叫道：“不！不是的。就算我以前怎么错了都好，但是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再让我见到她，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我会比任何人都更疼她，更爱她，给她更多的幸福。真的，我一定能做到的！”

    王大鹏问道：“如果她就是不爱你呢？”

    林飞呆住了，过了半天，黯然道：“就算是那样，我也仍然想见见她，起码让她知道我这些年的思念和煎熬，也让她知道，茫茫人海，永远有个人在为她守候！”

    王大鹏不再说话，只伸手把一部经过的空车招了过来，道：“快上车吧，回家！”见林飞仍晃晃悠悠地，便过去扶了他，帮他打开车门，把他塞上了车。

    林飞上车后，心情好像也渐渐平复下来，头一歪，靠着王大鹏的肩膀，又继续睡了。王大鹏一动不动任他靠着，心里矛盾到了极点。这些年他心里的苦，作为兄弟的王大鹏是最清楚的，看他这么苦苦寻找，苦苦思念着他的绵忆，王大鹏也一直希望能帮他找到她，然而上天为何要这么残忍，却先将心月送到了自己的身边？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心月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如果心月知道了，会怎么选择呢？自己和心月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心月应该不可能会再接受林飞的爱了吧？那以后林飞要面对自己的梦中情人是自己兄弟的女朋友这个现实，是不是太残忍了？这件事情实在是能拖越久越好。

    假如万一，万一心月真的转而爱上了林飞呢？那该怎么办？难道自己能放得了手吗？王大鹏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弥漫着酸涩的痛楚，这样的局面，更加是自己不愿面对的啊！

    正在思绪纷涌间，车子已经到了林飞家楼下，王大鹏付了车费，扶着林飞下了车，进电梯来到了十二楼林飞家门口。想了下，这时候按门铃吵醒老人家似乎不大好，便伸手到林飞包里去找钥匙，找了半天没找着，林飞也是半醉半醒的站都站不稳，正折腾着，里面的灯忽然亮了，门从里面打开，李丽云出现在门口。

    看到王大鹏，李丽云还挺意外的，一边开门一边问：“大鹏，你怎么来了？”

    王大鹏一边扶着林飞进门，一边道：“阿姨好！林飞今晚喝得有点多，我就送他回来了。”

    李丽云看到醉得东倒西歪的林飞，不由吃了一惊，赶忙一起扶着他回房，一边道：“这孩子，平时都从不会在外面喝醉回家的啊！今天是怎么回事？”

    王大鹏呆了一呆，道：“他今天好像心情不大好，就喝多了。没事阿姨，让他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又好好的了。”

    把林飞扶到房间躺好后，李丽红忙着去取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王大鹏便先告辞了出来。

    刚才一心顾着照顾林飞没觉着什么，这会儿神经一松弛下来，突然觉得头很晕，有点想吐的感觉，王大鹏站在路边，用力甩了甩头，才又拦了部的士回家。

    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四点了，王大鹏轻手轻脚来到卧室，看到江心月裹着被子，睡得正香。他坐在床边，端详着她的睡颜。微黄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安静地睡着，纯净得像个孩子。王大鹏默默在心里道：“心月，你真是个天使，也是个魔鬼，竟然让两个男人为你爱得发狂，甚至要让两个好兄弟为你反目！如果我今日愿意放手，你会不会真的舍我而爱上他？我想你会的，林飞他那么优秀，对你又那么一往情深，我想如果我们两个人同时出现，你应该会选他的吧？”

    “没想到我和林飞真是比亲兄弟还有缘，每次都爱上同一个女孩。以前是文丽，现在又是你。其实我知道，那时候他是喜欢文丽的，可是后来他看出来我对文丽有意思，便刻意疏远了文丽，把机会让给了我。一个好到连喜欢的女孩子都可以让给你的兄弟其实我真的恨他当年为什么要让，如果那时是他和文丽在一起了，会不会他们反而能走到最后呢？我知道，对林飞来说，其他的人都是可以让的，唯独是你，是他拼了命也会来争的。如果有一天，我和他真的正面争夺，你又会向着谁呢？”

    王大鹏边想着，边猛力攥着拳头，直到感觉到手痛，才松开一看，手掌上十个深深的指甲痕，几乎已经要掐出血来。他长叹口气，起身走到客厅，默默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根香烟。他平时从不抽烟，这包烟还是上次浩之过来玩的时候带来的，烟雾缭绕中，他仿佛寻得了暂时的心灵的宁静，于是一根接一根，一直抽到喉咙发干，剧烈地咳嗽起来。

    正咳得难受，江心月被吵醒，打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满室烟雾缭绕，不由吓了一大跳，赶紧打开灯一看，只见王大鹏脸色发青，正坐在那里猛咳，江心月赶紧倒了水端过去给他，待王大鹏喝了几口水，气顺了下来，才忍不住数落道：“干嘛突然抽起烟来？还抽这么多，你不要命啦？”

    王大鹏笑了一下：“没事，就是一时心烦，就抽了几根。”

    “一包烟都抽完了，还说是几根？”江心月瞪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事情那么心烦？”

    王大鹏避开她的眼神，道：“说来话长，等明天再慢慢跟你说。你快去睡觉吧。”

    江心月犹豫了一下，道：“你脸色很不好，需要好好休息了，要不进房去睡？”

    王大鹏闻言抬起头看向她，心月一下不好意思起来，急忙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进房去睡，我睡客房。”

    王大鹏笑而不语，江心月的脸一下红了，跺了下脚，道：“爱睡不睡，不理你了！我自己去睡，你不许再抽烟了！”王大鹏点点头：“不抽了，我洗个澡，去客房睡。”说着起身去卧室衣柜里找了一套睡衣，又催促道：“你也快去睡吧，天还没亮呢！再睡一觉。”边说边去了浴室。

    江心月呆在客厅站了一会，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但既然他还不想说，那就随他去了。于是叹了口气，转身回卧室去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江心月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起一看，是家里打来的，一个激灵，赶紧坐了起来，接起电话：“喂，妈。”

    “心月，你去哪了？昨晚怎么彻夜未归？”妈妈的声音显得很着急。

    “我在大鹏家。昨晚他撞车了，我送他回来，就住在这边了。”江心月低声答道，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陈冬梅大声叫道：“什么？出车祸？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碍，就是头撞了个包。今天可能去拍个脑电图检查一下。”

    “那你今天还回不回来吃饭？”

    “今天应该不回去了。晚上要跟他一帮朋友一起聚餐呢！”

    “这样啊？那好吧。不要玩得太晚了，记得早点回来！”

    陈冬梅挂完电话，似若有所思，独自坐着发呆。江卫青在一旁问道：“怎么说的？昨晚是不是去大鹏家了？”

    陈冬梅点点头，叹了口气，道：“看来她是下定决心要跟大鹏一起了。”

    江卫青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女大当嫁，你不是也一直盼着她早点找到合意的人吗？现在总算找到了，就算有些不如意的地方，只要女儿喜欢，咱们就得包容。何况他们将来会不会真的去湖北，也是未定的。只要心月坚持留在广东，大鹏应该不会违她的意的。”

    陈冬梅点点头，叹气道：“也只能这么想了。唉！这也是缘分的事情强求不来，前几日我们去翠云家拜年，她还提起了她们同事那个儿子，还给我看了相片，长得那真是一表人才，比大鹏还好看。他爸爸又是教育局的局长，书香世家。他妈妈跟翠云在一个医院，也做着药剂科的科长。这人品，家世，都是极好的，要是当初相亲的时候没出岔子，说不定今天的准女婿就是他了。”

    江卫青摇头道：“世事难料，谁知道会怎么发展呢？反正现在，纵然那个人有一千样好，也不跟咱们相干了。你呀，就别瞎想了。”陈冬梅听了，也只有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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