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要死一起死

    死了，比活着好！宝宝的这一句话，让她忍不住的浑身发毛。单只想想，在这驱鼠的药粉失效以后，这些数以万计的老鼠从四面八方的涌了过来，将两人周身爬满，一个叠一个，一个爬一个，无处不在下口，无处不在狂咬的时候，那真比万箭穿心还要惨！

    是的！

    有些时候，死了，真的比活着要好！

    “别灰心！你师父，他一定能来的！”素心说得斩钉截铁，可其实她最知道了。她只是用来哄她，也是用来哄自己的一个借口而已。

    或者，水炎真的会来呢？他能找到她一次，为什么就不能找到她第二次？想到这个，她下意识的惊喜出声：“宝宝！或许有个人能找到我们！”

    “谁？”宝宝急忙追问，本是逐渐绝望的双眸，瞬间燃起了浓浓的希望。

    “逍遥玉公子！”那一次，虽然是水炎找到了她，但她有种直觉，一定跟玉逍遥有关！

    浓浓的希望又在瞬间变成了绝望。

    宝宝无力的道：“姐姐，这次，怕是他也找不到你！”

    “为什么？”

    “还记得上次，宝宝用泥巴给你做的面具吗？那是隔绝你体香的一种手段。可现在，我们身处这地底囚室，臭气阵阵，鼠辈横行，就算你浑身都是香气，能传出多少呢？更别提，我们都还不知道这到底在地底多深呢！”

    “体香？”

    “是啊！姐姐不知道么？你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玫瑰体香。你自己闻不到，但旁人可以。”

    素心若有所思的“喔”了一声。

    玫瑰体香？原来如此！玉逍遥也当真是有心了。素心浅浅的笑，心底里对玉逍遥的最后一丝歉意也化作了云烟。

    “姐姐，你怎么了？宝宝说错什么了吗？”奇怪的看她一眼，宝宝诧异的问，然后快速的将药包里的药粉又洒出了一些。

    那些老鼠又推进了一步。

    “难道只能这样等死吗？”宝宝无意识的说，素心沉默一下，接口道：“宝宝，要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们两个一起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你舍得他吗？”宝宝问。

    “那你又舍得你师父吗？”素心反问，然后两人面面相觑，同时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宝宝问：“姐姐，你怎么会知道宝宝喜欢师父的？”

    “一早就知道了。看他那么宝贝你，你那么依赖他，随便谁看都知道。”素心轻轻的笑，连带着心情都好了许多，却又暗自的羡慕着。

    宝宝难得的红了脸，扭怩的说道：“宝宝就是喜欢师父嘛！在宝宝眼里，师父就是一切！宝宝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师父的身边了。只是宝宝一直不敢说，师徒恋是禁忌的”说到这个，宝宝突然住了嘴，怪异的望着素心。后者笑笑，不在意的道：“你想说，我喜欢他也是禁忌的，对不对？还是越帝喜欢我？”

    宝宝迟疑的点点头，还是觉得有些失礼，却终于没有说出口。

    素心伸手拉过她一些，迷茫的视线很自然的掠过那条流动的水沟，却又在瞬间猛的调了回来，死死的盯着它。

    “宝宝，你说，在一个囚室中，有没有必要专门的开凿出一条水沟？”

    撒了些药粉在水沟旁，两人细细的搜寻起来。可希望越大，失望也便越大。

    没有！

    水的来处没有机关！水的出处也没有机关！

    素心不死心，前后左右的又寻个了遍，还是没有！然后还是不甘心！又一遍，再一遍直到累得坐在地下，再也不想动弹。宝宝早已经疲累的放弃了寻找。药粉已经快洒完了，到时候，这些吃人的老鼠会群起而攻之，把她们啃得渣都不剩！

    死亡的阴影重新爬上了两人的心头。

    死亡，并不可怕，但看是怎么死的。像这般在死亡的笼罩下无时无刻不担忧惊惧的死法，真的很煎熬人！

    从来便没有想到过，不是死在仇人的手里，却是死在一群饿鼠的嘴下。

    毛骨悚然，尖叫，绝望，这样的死法，是连轮回都不能入的吧？

    过了好久，宝宝无力的说：“姐姐，怎么办？”

    素心摇摇头，苦涩的道：“对不起！我以为”不止如此，还浪费了许多的药粉。

    宝宝叹口气，望着眼前饥肠辘辘的灰色大军，接口道：“我也以为会能找到出路的。可是那条水沟真的不像有什么机关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开来做什么，又费尽心思的引这些水”

    “等等！”

    素心突然大叫，宝宝吓了一跳，立时闭了嘴。

    “宝宝，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那条水沟不像有什么机关的样子啊。”

    “不是这句！下一句？”

    “也不知道他们开来做什么，还费尽心思的引水”

    “啪！”

    素心一拍手，兴奋的道：“就是这句！宝宝，你刚刚有没有试着看水沟的底部？”

    “没有”宝宝有点紧张的看着她，这意思是说机关就在水沟中？

    “对！”

    素心重重的点头，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囚室中的水沟，便很可能如同玉华宫的那张床一样，都是为了掩盖那些地道的机关，特意布置下的存在！

    摸索着在水沟底部，寻到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突起，素心心中一喜，轻轻的按了下去，随着“轧轧”的一阵声响，身后的墙壁塌了进去一块，然后露出一方黝黑的洞口。两人大喜，刚欲行进，突然发现这个时候的囚牢静得令人战栗。

    成群的老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地底深处所传来的一股极为强大的绝望之意。

    地下水沟里的水，在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的消失了，像是被什么吸去了似的。

    两人相视一眼，素心道：“宝宝！我们走！”

    宝宝紧紧拉着她的手，孩子般的惊吓：“姐姐，那些老鼠到哪里去了？它们会不会藏到这洞里了？”

    素心下意识的打个寒战，望着那个洞口，自我安慰的道：“不会的！你看，在我们发现这个洞口时，它的墙壁是好好的。这些老鼠不可能进去的。”话虽如此，可还是有些担心，“宝宝，你的药粉还有多少？”

    “不多了。”宝宝苦了脸，“再够撒两次了。姐姐我我们进去吧！反正也是个死，不如拼一下好了！”

    这是一个黝黑潮湿的洞口，内里又蜿蜒曲折。或许是因为在地下不知道多深的缘故，洞内的空气有些怪异的味道，吸在鼻子里，总觉得会有些做呕。左右洞壁上，亮闪闪的水珠挂着不少。素心将火把换了一个手拿，喘了口气，对同样脸色不佳的宝宝说：“你把衣服内襟撕一些下来，我看这洞壁上的水珠，应该是地下水渗进来的，你沾些水渍，捂在鼻子上，看会不会好一些。”

    宝宝点点头，利索的照做，果然感觉好了一些，顿时生还的希望更加大了一些：“姐姐，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这洞里既然有准备好的火把，也肯定会有出路的！”

    “是喔！不过，也亏得你身上带着火熠子呢！那些人没有搜你的身，也真算是我们的幸运了！”她这么一说，素心也感觉轻松了很多，精神一放松，身体便觉得不像是自己的了。腹部的疼痛，重新的传到大脑，又有大脑传到身体四肢百骸，像是有无数把利刃在剜割着一般。

    蓦的，一阵剧痛传来，素心眼前一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火把递给了宝宝，若无其事的催着：“宝宝快走！你身子灵便，拿着火把前面走，姐姐后面跟着！”就算要死，也不要拖累宝宝了！她还小，她没有受伤，她有绝对的希望活着出去！

    宝宝没有多想的接了火把，刚要说话，恰在此时，整个洞底秘道突的一阵剧颤，隐约的听到有愤怒的低吼，还有夹杂着铿锵作响的刀剑之声。宝宝脸色一变，又一喜，惊道：“姐姐，是师父！”

    “嗯！”

    身后传来一阵软绵绵的答应之声，宝宝转身，向回走了两步，想到什么的蓦然转头，视线所及之处，素心已是背靠着洞壁无力的滑坐了下来。宝宝大惊，慌忙跑回，用力的扶起素心，触手处，一阵异样的湿润，颤巍巍的伸到火把前看着。忍不住的泪如雨下。

    “姐姐！你怎么不早说！你这是做什么？是赔罪吗？可宝宝早已经原谅了你！”

    可她的话，素心再也听不到了，她只看到，在昏迷前的那一刹那，宝宝的身影飞快的扑了回来，然后，一头扎入了黑暗。不过，她的嘴角却是含着笑的。

    宝宝，原谅姐姐吧！即便姐姐真的死了，也是自作孽！

    洞外的声响还在继续，宝宝犹豫了下，放下素心，扭头向外跑去，刚跑到洞口处，便见两团剑气毫不相让的斗在一起。师父一向冷酷如冰，淡然如水的面上，隐隐有着焦怒的神色，宝宝心头一喜，刚要叫“师父”，便见斜刺里甩过一团黑幽幽的东西，还闪着星星点点的火花。

    宝宝心头震惊，识得这东西的厉害，急忙的飞身后退，又听“轰隆”一声响，那东西虽然是被及时发觉的师父挑了出去，但爆炸的威力仍是不小。只一瞬间，整个囚室乱晃，洞顶之上硕大的石块不断落下，又听师父的怒吼，声声急切，宝宝下意识的想冲出，可迈了两步，便蓦的住了身。

    姐姐！还有姐姐在里面啊！

    而也只是这么眨眼之时，整个洞口，被落下的石块，彻底的封死！

    手上的火把被爆炸所至的气流便扑灭！刹时，洞中一片黑暗，却又有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如同不死的幽魂一般，飞舞盘旋在她的头顶。空气中呛烈的气味也令得她急速的咳了几声。在她意识到危险之时，身体已经是很自觉的退离洞口有数丈之远。

    那些星光，是她残留意识的幻像。不过，总是还好，那被扑灭的火把没有扔掉，她侧耳听了听，那边已是再也停不到什么动静，大概是争斗已结束了吧？那人武功不底，但也不可能会胜了自家师父的。宝宝坚信。随后又叹了口气，出火熠子将火把重新点亮。

    从现在起，她不能再依靠素心姐姐了，不止如此，她更是肩负起了要将素心与她安全撤离这里的重任。

    “我一定会做到的！”她说，然后，瘦小的身躯里仿佛被注入了无尽的力量。

    洞口既然被封死，那除了一直往前走，便再无它法了。

    回身寻了昏迷不醒的素心，帮她简单包扎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上了她随身带的金创药，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将自己身上的内衣，连成布条将高过她一头有余的素心，斜着绑在了她的身上。

    死便一起死，活便一起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