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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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胡思乱想,你早点歇着,等你休息好了以后,我们就离开……”阮冰墨没有抬头,专注的看着纸上腊梅的轮廓,自私的是他,他再也无法忍受了,一起走吧,抛开这些纷扰,他受不了再一次的背叛和离弃了。
气息紊乱,阮冰墨竭力压制住心头杂念,温热的鼻血从鼻端汹涌而出,他捂住鼻子,鲜血从指缝中滑落,滴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出朵朵怒放的腊梅。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用血染成的梅花竟然如此妖娆,长喘口气,止住鼻息间的鲜血,用湿毛巾细细擦掉。
“被人背叛过那么多次,我的孩儿,你竟然还天真的相信爱……”
阮冰墨头脑微微有些发晕,他不该相信么?从小,没有人肯爱他,他付出过真心,得来的,也是背叛,他不该信么?他只是,只是想找到一个肯为他付出真心的人而已,他愿意为了那个人,放弃一切!生死不计!
心口仿佛有利刃在凌迟着他,他错了吗?仰头,鼻息间又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他再次拭去……
身后一个温暖的怀抱环住了他,“冰墨,冰墨,你不要这样……”
凤清瑟赤着脚,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她好怕,好怕就这样失去她的冰墨。
“我没事……”阮冰墨淡然的声音,将手上的鲜血拭尽,微笑着转身,“怎么还不睡觉?”
“我不要睡,我害怕失去你……”凤清瑟任性的跺脚,现在的冰墨,让她觉得不真实,他太完美了,完美到让她觉得他只是个幻影。
“傻瓜……”阮冰墨苦笑,压抑住心中一切杂念,将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扯过旁边的干巾,擦拭着她的脚,“脚这么凉,要不要拿热水烫一下?”
“冰墨,我讨厌看见你这个样子……感觉,就像回光返照……”凤清瑟收回自己的脚,窝在薄被当中。
阮冰墨叹息,站起身来,“对不起,清瑟,你早点休息吧,晚上,我睡在书房。”
阮冰墨起身走去,凤清瑟眼泪却无声落下。
是他错了,还是她要求的太多?他们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一个白天,凤清瑟在床上辗转难眠,中间素心带着可莹来看过她,看着素心幸福的样子,凤清瑟心里微微有些苦涩,素心的一句话触动了她,“爱情就像沙漏,错过了,就再也抓不住了。”
是的,不能错过,凤清瑟起身,立刻打包收拾东西,她和阮冰墨之间的脆弱感情,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看见包袱中尘封已久的手枪,她微微犹豫了一下,将枪别在裙衫下面的腰间。
去阮冰墨的书房,要经过一个花圃,凤清瑟走的很急,脚步生风。
一个一身墨衣的男子挡在了她身前,凤清瑟蹙眉,“湘南王?请问有何指教?”
湘南王微笑,“我该怎么称呼姑娘呢?楚王妃?易统领?还是儿媳?”
凤清瑟冷哼,眸光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转身想要绕过阮枭桀,却被他再次拦住。
“你想怎样?”凤清瑟柳眉倒竖,眸光寒洌。
“要你,离开我的儿子……”阮枭桀阴冷一笑,不待凤清瑟回答,竖起掌刀,砍在她的脑后。
是夜,阮冰墨还在书房假寐,萧云楚风风火火的赶来,一把将他从榻上提起,寒声道,“清瑟呢,清瑟呢?”
阮冰墨不解的看着萧云楚,“清瑟不是在房间睡觉吗?”
“混蛋!你看看这个……”萧云楚将一个纸条展开,放在阮冰墨手中。
纸条上寥寥数语,“如果想凤清瑟活命,带上阮冰墨在湘南城门下会合,今晚子时,过时不侯!”
阮冰墨从床铺上跳下来,急声道,“你什么时候拿到这个纸条的?现在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了。”
“刚刚,这个纸条被钉在门口,快点,快点,你还穿什么外套,都这个时候了……”萧云楚急的恨不得抗起阮冰墨就走。
两人一路轻功,终于赶到湘南城门,巍峨的城楼高耸,因为年久失修,显得有些破旧,凤清瑟被反绑着双手吊在城楼上面,一个黑衣蒙面男子拿着一把长剑对着吊着凤清瑟的绳索,旁边站着四五个拿着火把的黑衣人。
萧云楚和阮冰墨站在城楼下面,厉色看着城楼上的男子。
“不管你是谁,放了她,否则你会后悔你今天所做的一切!”萧云楚冷冷的威胁,俊寒的脸庞,凛冽的气质,层层的压迫感从他狭长的凤眸中迸发出来。
城楼上蒙面男子哈哈大笑,长剑在被绳索吊着的凤清瑟脸上比划着,“楚王,你最好看清楚,现在不是你说了算。”
“你想怎样?”阮冰墨冷冷的发话。
“我要,你们两个决斗,你们,只能有一个活着带走楚王妃……”黑衣人将剑轻轻的在凤清瑟脸上化下一道细小的血痕,火光下,妖治夺目。
“阁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萧云楚上前一步,拳头捏的“喀嚓”作响。
“目的,目的就是让你们其中一个死,要么,你们决斗,要么,你们其中一个自裁……”黑衣人的剑开始移向凤清瑟的喉管,冷寒的剑刃,没有割破皮肤,却已经刺骨。
凤清瑟依依呀呀的扭动着身体,她被点了哑穴,不能开口说话,而且双脚也被绑住,整个人像根木棍一样被吊在那里。
“神经病,我懒得理你!”萧云楚冷眼看了黑衣人一样,转身就要离去,这种小罗喽,他相信阮冰墨可以对付。
“楚王,你确定要我杀了这个女人吗?”黑衣人的剑已经近了几分,眼看着在她白皙的颈项上划过一道细小的红线。
“不确定!”萧云楚回身,他冷冷一笑,仰视着城楼上的黑衣男子,食指指向阮冰墨,“你确定要我杀了他吗?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是我对手!”
“哈哈,有意思!”黑衣人突然大笑起来,鹰眼中射出犀利的寒光,厉声道,“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你们动手吧!”
凤清瑟挣扎的更厉害,湘南王这个变态,他根本就是要害死阮冰墨,阮冰墨脊背有伤,又身中剧毒,怎么可能跟萧云楚打?
“阮冰墨,你死了,千万不要找我,是城楼上那个变态害死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记得找他……”萧云楚转过身,看着阮冰墨,嘴角始终挂着一抹邪佞的微笑。
“还不知道,死的人是谁呢……”阮冰墨抽出随身的软剑,月光下,璀璨如钻。
“你是晚辈,我让你,空手对你的剑,可好?”萧云楚依旧是淡淡的笑,眼睛的余光却已经看见凤清瑟在恼怒的瞪着他,仿佛在说,他要是敢伤害阮冰墨一根毫毛,她不会放过他。
“那多谢叔叔了!”阮冰墨扫视了城楼上吊着的凤清瑟一眼,面庞温润如玉,眸光清澈的如月光下他们初次见面的镜湖。
“不客气。”萧云楚毫不在意的当了人家的叔叔,眸光一沉,心底仿佛被撕痛了一般,凤清瑟的眼神,让他觉得置身于寒潭之中。
两人都是一等一等的高手,要是在平等的状态下,动起手来,根本不分高低。阮冰墨的武功以灵逸见长,萧云楚内力雄厚,月光下,两人身法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黑衣人微微眯眼,冷声道,“看来,要给你们点刺激!”话音刚落,长剑已经刺入凤清瑟的肩胛,殷红的血在黑夜中随风滴落,妖娆如暗夜罂粟。
阮冰墨大急,寒声道,“萧云楚,你战神的名号都是浪得虚名吗?”
鲜红的血刺痛了萧云楚的心,咬牙,一拳使出十足的内力。
两人已经真打了起来,阮冰墨的软剑毫不相让,招招点在萧云楚致命的穴位上,萧云楚被逼退几步后,变守为攻,由拳化掌,运了十成的内力,击向阮冰墨。
阮冰墨来不及收剑,脊背的伤限制了他的发挥,鼻息间也流出温热的鲜血,看着萧云楚夹风带雨的一掌,松开手中的剑,微笑,“照顾好她……”
萧云楚凤眸微眯,眼睛的余光看着凤清瑟脖子上的长剑,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阮冰墨的胸口,掌劲让他退后几步,看着阮冰墨被这一掌打的身体撞向后面的大树,大树轰然倒塌。
阮冰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口吐鲜血,绝望的眸光看向凤清瑟,嘴角勾出最后一个芍药般的微笑,再也无法支撑身体,砰然倒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谁也没想到死亡来得这么快,凤清瑟眼中布满血丝,硬生生被她冲破了哑穴,竭力的嘶喊出声,口中喷出一道血雾,“不——要——”。
黑衣人也愣在当场,鹰眼射出阴寒的鸷光,长剑一挥,斩断绳索,凤清瑟的娇躯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飘然坠地。
“冰墨,我该拿你怎么办?你竟然,竟然宁愿死都不愿用为父交给你的暗器……”黑衣人仿佛没了魂魄般,呐呐出口,他看得出,萧云楚那一掌有多用力,他的冰墨,再也不会站起来了,那么就让这个女人,下去陪冰墨吧。
“清瑟……”萧云楚足尖用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空中飘落的娇躯,在她落地那一刻,接住她,一个旋身,稳稳的落在地面。
不顾女子眼中仇恨的目光,萧云楚慌忙解开她手上和脚上的绳索,凤清瑟看着不远处那抹幽兰般的身影,双目被仇恨所蒙蔽,在萧云楚解开她手上绳索的时候,从衣袖中摸出匕首,狠狠的刺进萧云楚的心脏,声音字字如冰,“萧云楚,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萧云楚不断后退,冰冷的匕首刺在他的心房,疼痛吗?他感觉不到,只是眼前女子的眼神如毒针般已经将他钉穿在彼岸,他找不到一个救赎的方向。
握着凤清瑟拿匕首的手不断后退,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他胸口流出来的血是红色的,那微微泛着热气的鲜血,那为了救她而沸腾的鲜血,不信任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萧云楚低喃,“清瑟,清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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