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虚幻

    廖黑的夜空，皎洁之月也隐于云层之后，一人在空中飞过，看其手中，分别一手提着一人。饶是如此，两人的重量于其而言，也是分外轻松，飞天并不显得累赘。

    不多时，此人提着两人落地，三人稳稳当当地站定。一枚冰针倏然从被提之女子的口中飞射而出，袭向刚才在空中抓住她的人。

    黑影不经意地抬手一挥，冰针分功未取，径直消融入地。“你这个女娃，长得颇动人心，下手却也是果决狠毒。”

    黑影明显不年轻，声音显得有些苍老。李世尘自觉千紫月陡然出手纯属徒劳，能够不动声息地从两位长老面前掳走自己二人，其实力怎可是寻常之辈。但李世尘也知道，若如此甘心被抓而不试图反抗，就算是自己也不会束手就擒。

    这下好了，这位黑影实力深不可测，李世尘是一点儿反抗的心也没有。最重要的是，看这黑影虽然掳走他们二人，但语气较为平和，就算千紫月偷袭于他，反过来他也并不立即对千紫月下毒手。

    “前辈高人，还请明示，抓我等二人，有何用处？”李世尘抱拳略显恭敬地道。千紫月一旁平静地望着李世尘。

    “还是你这个男娃上道，心思通明，知道老夫也不愿伤你们性命，也是有所求。”此人脸面模糊，显然做过特殊处理，但身形与一般人无二，有些消瘦干瘪，并不如李世尘身形高大，看来此人估计是老者无疑。但正因为上了年纪，李世尘才更要小心，修士之中上了年纪之人莫不是好对付的。遇到善良之辈还好说，若是奸诈歹毒之老者，必是魔头。

    看这老人虽然不分皂白抓取自己二人，但并未动用酷刑，李世尘投给千紫月一个安心的心神，内心也是稍定。

    料想千紫月看到李世尘的眼神，很是平静地转过头去，倒是令李世尘有些尴尬。

    老者不再多语，走到一边。那里山脉棱角，是一处石壁。只见老者着力将手掌贴于石壁，不到片刻，一道山石升起，露出里面黝黑的山洞。“进去。”老者言语冷静，并不多言，只如此道。

    李世尘与千紫月共同将目光投射进黑洞，这处地方两人之前都未来过，更不知道这处山石黑洞是作何用处。黑黝的洞口，一股压抑的气氛弥漫其中，未知的入口在冰冷的夜空辉映之下，让人难免望而却步。

    “进去。”老者又重复了一句，这次声音多了几分凌厉。

    李世尘与千紫月互相对视一眼，都选择沉默，没有上前一步。

    老者冷哼一声，对这种局面非常不满意，等待了须臾时间，见李世尘二人还未有丝毫行动，重又拎起千紫月。千紫月有所挣扎，但在神秘的老者面前，并无丝毫作用，只能乖乖地像小鸡儿一般被提着。

    “你放下她，有什么事儿拿女人撒气总是不好。”李世尘有些焦急地阻止道。

    老者却是不屑地道“看来，你是很关心她。”说完，不给李世尘多余的时间，只是臂力一使，千紫月便被扔进了黑黝的洞口之内。李世尘在外面看了又看，等了片刻，不见千紫月的身影，心中焦急愈甚。

    “不在乎女娃的死活吗？”老者一副老练地样子，“我也不逼你，进不进去由你。”

    话已至此，李世尘不再犹豫分刻，决然地踏进犹如怪兽之口的黑洞之中。李世尘前脚刚进，后面山石就不由分说地掉落下来，封住洞口。

    这下好了，后退不得，李世尘便只能安心地向前寻去。没有外面光源的照入，洞内可谓伸手不见五指，李世尘只能一步步地向前挪移。

    黑暗中便只传来走路的沙沙声，“千紫月，你在哪里？”李世尘如此喊着，直到第三遍，才传来千紫月的回响。

    “这里。”是千紫月的声音，李世尘不禁莞尔，这道声音明显离自己不远，不知千紫月为何要听三遍才回答自己。在这前不见路，不知洞内有何危险的环境之中，千紫月的声音还是显得平静，李世尘只觉得无论何时，千紫月的言语中总有冰冷的质感。

    一道火光腾起，李世尘看到了千紫月，她的手中握着一个火把。

    两人会合，返回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但不知前方会遇到什么危险。

    两人走了一会儿，千紫月终于开口道“你为什么要进来？”

    李世尘随意地说道“身不由己。”

    “黑影老者没有逼迫你进来。”千紫月显然是问李世尘为什么愿意主动进来，可能她在里面也听到老者与李世尘的对话。

    “别傻了，我不进来，那老头儿会放过我？”李世尘搪塞。

    千紫月见李世尘始终没有正面回答，便也不再追问，又过了一会儿道“你真是玉华洞黄鹤楼长老门下弟子？”

    隐藏在黄浩然脸皮之下的眉发皱起，李世尘公开场合说过很多次自己是玉华洞的黄浩然，千紫月不似那种不长记性的人，每次她问都有深意，但李世尘又怎能如其所愿地坦诚相对。

    只能道“是的，话说至今我也未曾见过黄鹤楼长老。”李世尘岔开话题。

    千紫月道“我曾经见过一次，在宗门大会上，后来黄鹤楼长老就闭关了，至今未出。”

    李世尘想到，若是黄鹤楼长老出关，孙仲季也就不会明目张胆的半路截杀自己，毕竟自己除了是玉华洞内门弟子之外，更是黄鹤楼的曾外孙。“可惜，黄鹤楼长老还是我的曾祖父，却无缘一见，只待往后。”

    千紫月投来诧异的目光，“那么看来，我们之前真的没有见过面。”这句话，令李世尘大惊，难道千紫月从自己身上已发现什么不同，不然不会这么说。

    “那是当然没有见过的，”李世尘打起哈哈，他并不希望过早地暴露自己的身份，于其而言，他还未做好与千紫月相认的准备。过了这么久，此时此刻，在他心中，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千紫月。

    也许套着一层黄浩然的脸皮，以黄浩然的身份更能面对千紫月。就像换了一层身份，李世尘承认内心深处有一丝希冀，希望与千紫月重新开始，只是这种想法刚一萌芽，便被其扼杀。

    “不允许。”李世尘几乎脱口而出，他不会永远披着黄浩然的面皮，一个女人还不值得他如此，尤其是一个曾深深伤害过他的女人。

    千紫月看了李世尘一眼，自兀地说道“黑影老者应该没有要杀我们的意思，否则不会煞费心机地带我们来这里，所以我们的安全有所保障，此为其一。”

    “其二，黑影老者赶我们入洞，是有所目的，但其图谋什么，亦或让我们进来做什么，并未明说，只是令我们进来，很可能我们进洞之后，自然而然地就能解决老者需要解决的一些事情。更重要的是，我猜测这位老者向我们隐瞒他的目的，是不像让我们猜出他的身份，所以很可能他就是宗门内的人。”

    李世尘点头，对于千紫月的推测表示认同，若有所思地道“可是，只要我们继续走下去，遇到老者要求我们做的事情，最后也能得出这个老者的身份。”

    “这个并不一定，就算得知老者身份，事情也是一定要做的，我们不可能一直困于洞中。一开始，这位老者可能就不想伤害我们，所以刻意隐瞒身份，以达到恐吓我们的程度。”千紫月补充。

    “如此说来，这洞内并没有特殊危险。”李世尘道。

    千紫月忽地停住脚步，看着李世尘，火把在周围扫荡一遍，最后映照在李世尘的脸上。近距离的靠近火光，李世尘的脸面很快发烫，尤其是在千紫月近乎逼视的目光下。

    “老者看重我们两人的能力，先是让我进来，最后以我引诱你进来，从头至尾并未强迫你，可见他更看重你。所以，其三，你身上的某种能力是老者需要的，这也就是他抓取我们过来的原因。”千紫月停顿片刻道，“很可能，我是受你连累，是老者抓你的附赠品。”

    李世尘佩服千紫月的逻辑辩思，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还是很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我连累你，也不一定啊，怎么不说你连累我？”

    千紫月对着李世尘的侧脸看了一眼，转过头去，没有与李世尘争辩。

    环境又悄然地安静下来，火把在两人的中间燃烧，中间的两人侧脸都是通红，而另外的两个侧脸双双隐于暗中。

    骤然，李世尘与千紫月的眸子中闪过一大片的火红，犹如火光喷射。一头恶龙拍打着双翼，挟着满身火焰，自洞的尽头向着呆立的二人飞来，峥嵘倒刺的鳞甲嘴脸很快撞向千紫月。

    李世尘心脏在刹那间充血，一瞬间，就侧身将千紫月推飞出去，而自己则站在恶龙面前，面对恶龙的冲击。

    火把飞落，恶龙像一只庞大的飞天蜥蜴，足有数丈之长，身上的火光将洞内映得一片通红。在此种剧烈的冲撞下，李世尘必定粉身碎骨，死相惨烈，千紫月的心头忍不住地想。

    火焰恶龙临近李世尘的鼻尖，整个龙身在李世尘恐惧视死的眼神中，于李世尘身体一穿而过。

    千紫月第一次花容失色，挣大了眼，而李世尘早就汗如雨下，整个人由恐惧到极点再陡然放松。

    “虚幻的恶龙？”李世尘踉跄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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