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剑意

    陶行一嘴上说着马启明资质差，但从马启明与院长相处的态度，依旧可以看出苦修院等级之分并不森严。李世尘身处的玉华洞，自入门现在，他除了见到过木然清，别说洞主黄鹤楼，就连其他同门师兄亦或师傅都不曾轻易见到过。

    苦修院虽然不景气，但不否认这里的生活修炼环境确实不错，很让李世尘向往。

    “大周天剑气乱法，你仔细看过研究没？”陶行一问道。

    “还没。”李世尘如实回答。

    “你先看，若有什么不懂，难以理解的，可以来苦修院找我。”陶行一道，“不过，我希望你在有问题找我之前，能够独自思考详尽。”

    “嗯！”李世尘心中一喜，听陶行一的话，他是愿意在自己修炼大周天剑气乱法上帮助自己的。这样的话，自己也许一切能够顺利很多，“我现在就看。”

    陶行一见到李世尘当即就翻开大周天剑气乱法，本欲站起的身体，又重新一屁股坐下。原本他是想着李世尘回去经过十天半个月的研究打磨，届时他若有不理解的地方，自己可以为其解惑。

    而，现在他就要当场解读经书，不亚于在众人面前修炼功法。要知道，李世尘之前并未接触过这本剑气功法。从陌生到初步熟悉，至少需要三天时间；若要理解通透，并且从大周天剑气乱法中获益，尤其是感知剑气并修习出剑气，那需要更长的时间甚至天赋。

    李世尘已经翻开了第一张，眉头微微有些皱起，身体不禁往下沉了沉，眼神也露出丝许困惑。陶行一观察到李世尘的表情，料想他真是天才，也绝不可能轻易识透大周天剑气乱法的本意，此书里暗含的修炼功法，比起小行剑气难上何止十倍。

    陶行一想着，就看到李世尘又翻开一页，还没缓过神，李世尘又是一页翻过去。接下来，李世尘翻页的速度是越发快速，大概保持在十秒一页的节奏。

    陶行一先是吃惊，惊讶此子难道真是绝世天才，这种级别的剑气功法都能轻易学会，并以绝快的速度进行记忆。然而，当看到李世尘翻书的速度越发快速时，陶行一心就定下来了，此子果然是看不懂此书，如此之快的速度，心根本就沉不进去。

    此子这般做法无疑是哗众取宠，少年总有显耀的心理。如此一想，陶行一顿时感觉面前这位不凡的少年，资质尚可，但心性还需磨练。于是，闭起眼睛，不再看李世尘，心中认定李世尘是决然不可一夜之间学会大周天剑气乱法，索性不看，看了也没有价值。

    马启明坐在一旁，看到院长竟然闭上双眼养起神来，再看李世尘更是在飞速地翻书，从前翻到后，不一会儿又从后翻到前。来来回回几十趟，待及深夜时分，马启明的眼皮止不住地要合上，终于在支持三秒之后，一头趴在石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而李世尘还在孜孜不倦地翻书，翻得书页哗哗作响，到的最后几乎是一秒一页。但李世尘的精神却是越发的神采，眼睛在黑夜中似乎都有光泽。

    其实，这套大周天剑气乱法在初步涉略之后，李世尘就感觉难以通透，一眼看上去，仔细下来，不过了解十分之一。但每当遇到困难之点，心中百思莫辩之际，胸口的剑典就会发出冰凉的触感，让李世尘困倦的精神为之一震，脑袋更是清醒通透。

    如此这般，李世尘对于大周天剑气乱法的学习速度便是越加快速。当第一次翻完全本书之时，李世尘心中明了，大概学会十之一二。于是再翻一遍，温故知新，重复多次之后，等到深夜的后半夜，李世尘对于大周天剑气乱法的掌握达到了九成。

    若是此时马启明苏醒，就能看到李世尘已经闭上双眼，书在石桌上被风吹得随意地翻张，而李世尘端坐在石凳子上，一丝纤毫的光芒从其身体之中透出，静静地与空中的星辉连成丝线。

    实则，在李世尘的体内感官中，他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庞然剑气正被其吸引汇聚，就差最后一刻引导入体。

    剑典在胸口已如冰玉一般冷却，仿佛一块冰块融于胸口。大周天剑气乱法的功法口诀自行在李世尘体内运转，初时有些生涩，几番运转下来，就很是圆润融合。

    最初是丝丝涓流的剑气入体，只过了片刻，便是洪水滔滔地注入李世尘身体，这股剑气似连绵不绝，犹如黄河之水自天而灌，量大且质纯。

    李世尘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大周天剑气乱法果然不是凝气决可比的。一旦运行修炼，对于剑气的引导入体简直似大发洪水，时间一长，身体都有些隐隐作痛，很是不舒服，像是喝多了水，胀痛难耐。

    陶行一早就睁开了言，此时也已经日上三竿，他还是被其弟子马启明叫醒。李世尘此时紧闭双眼，神色似有作痛，身体就算在白昼之中，依旧可见丝丝光芒。

    “这是剑气。”陶行一自然见多识广，心中震撼不可语出。何人可一夜之间修成大周天剑气乱法，这等天赋堪称可怖。

    马启明有些担心李世尘此时的身体状况，陶行一表示并无大碍，并要求他不要打扰李世尘的修炼。

    “这就是剑气入体。”马启明被惊得神魂难附，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剑气入体？不可思议，一夜剑气入体，何时自己才可以如此。

    他们当然不知道李世尘是星乱之体，在修行的最初，剑气便早已入体。只是，在大周天剑气乱法的支持下，这次剑气入体的量已然达到一个极限。

    李世尘对于剑气的吞并来者不拒，中冲穴已经饱和，其内剑轮散发耀眼之光。李世尘在聚集剑气冲击商阳穴，一旦功成，便可成为第二地境的地修。

    不过他的身体已然到了极限，他感知到若是强行剑气灌体，冲击商阳穴，他的身体也许会瞬间分崩离析。

    修炼果然也并非一朝一夕可成之事，李世尘无奈轻叹一声，收起功法，整个人舒缓，睁开眼睛。

    光有些刺眼，但李世尘的心情着实不错。这套大周天剑气乱法着实出乎其预料，可想在这种功法的支撑下，踏入第二地境也是指日可待。

    “你的天赋，我无话可说。”陶行一看向李世尘，竟然略带一丝羞愧，“我根本不具有指点你的资格，假以时日，你的剑道之路将比我走得更远。”

    李世尘赶忙起身，道“陶院长言重了，小子莽撞，做事全凭运气，此时不过运气青睐，这剑气功法学得也就快了点儿。”

    “哈哈好。”陶行一大笑，“你天赋强绝是一回事儿，但心性尤甚，不喜不悲，不骄不傲，实乃如林间青竹，傲然于世，宁折不屈，实在吾辈修炼剑道的不二人选。”

    面对陶行一的如此盛赞，李世尘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挠挠头，表示前辈是谬赞了。马启明更是一眼鄙视地看着陶行一，自己院长在一个少年面前给他感觉竟有一种低头认老大的错觉。

    “走，随我来。”陶行一当先起身，往院子后面走去。

    李世尘和马启明不解跟随。

    “起先，见你资质不凡，有意教导。但那只是我个人臆想，不过话说出去，就要兑现。”陶行一走着道，“剑气功法我是不配指点你了，只能给你展示一些独门绝技了。”

    院后是一道瀑布，自十丈山石而落，轰击而下，撞进一潭幽深水池。陶行一走至水潭之边，抽出一把大剑。此剑十尺六寸，需要双手合握，方可尽情挥舞。

    剑出之后，插入地底，陶行一陡然低头沉默下来。李世尘隐约感觉这是他爆发之前的沉寂，正以为其要多蓄势片刻，忽然一股气压自地面拔起。

    整片水潭周围的空气似乎被抽干，李世尘感觉瞬间的窒息，灵魂似乎都被一柄大剑死死地压住，动弹不得。

    陶行一动了，双手握住大剑挥舞开来。很难想象，并不高大的身体能够如此如意地掌控一柄大剑，那柄大剑犹如舞动惊龙于陶行一周身环绕。

    大咤一声，陶行一剑舞得兴起，纵身跃进瀑布之下。马启明来不及惊呼，李世尘也是担心。瀑布自高空坠落，势能极强，若砸到一人身上，顷刻间也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陶行一的速度又怎是两个初天境的弟子可以想象的。一个纵跃，陶行一已经出现在瀑布之下，而那柄大剑则是怒指苍穹。一片瀑布被瞬间划开，那一瞬李世尘似乎感觉一座大山若隐若现。

    瀑布下端出现真空，陶行一就那么坦然的站在那里。就在这时，续后的瀑布怒砸而下，陶行一双手合握大剑逆天而上，惊人的气势刹那爆发，如白色锦缎的瀑布眨眼间被一分两半。陶行一随剑穿过瀑布中央。

    就在那么一瞬，在李世尘的眼中，他看到的不是一人一剑，而是一个人托举这一顶大山，强绝逆势而上。那股震撼，惊绝人心。

    剑意，若大山逆势，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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