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阴媒签

    夜里吃过饭后，苏婉早早就洗漱回房间睡觉了。

    爷爷非拖着我陪他看一会儿电视 , 咱爷孙俩人一边看着红色抗战片 , 一边摆谈着关于苏婉的事情。

    没想到爷爷这人挺八卦的 , 我和苏婉如何认识的 , 认识了多久，同居了没有，反正什么都问。

    他问一句 , 我便答一句。

    这老爷子听得入神，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 和往日里在丧礼上板着个脸的端公先生判若两人。

    爷爷兴起的时候还拿出了平日占卜算卦用的龟壳，向我打听苏婉的生辰八字，说是要给我们算一算姻缘签。

    他将我和苏婉的出生年月写在了一张红纸上。

    问我要了一根头发 , 还用针头在我的食指上猛的刺了一下。

    他拿着笔在指头上蘸了血 , 在红纸上写着的生辰八字的地方画了道红线 , 将头发夹在红纸里 , 然后将红纸迅速对折了几次，扭成一根红色的纸条。

    纸条在蜡烛上面点燃，燃烧过后的灰烬落到了龟壳里。

    我在一旁看得好奇 , 往日里见过街上摆地摊算命，无非是抽竹签，看面摸手 , 到了爷爷这里算姻缘怎么还得烧纸。

    手中的红纸烧完 , 龟壳里的三枚铜钱摇晃起来的时候梆梆作响。

    待手中的龟壳往桌子上一撒 , 三枚铜钱应声滚落到桌子上，翻滚了两三下就铺成了一个卦象。

    只是那些被倒出来的灰烬弥漫在卦象上，久久不能平息。

    这景象着实让我咂舌，心里有些忐忑，问了一句：“爷爷，我和苏婉的因缘到底怎么样？”

    爷爷狐疑地望着我 , 脸色瞬间变得凝重，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没有回答我的话 , 而是小声嘀咕着：“乾下、坎上，巽上 , 兑下，离下 , 艮上 , 坤上，纯阴厚重之象……”

    他后面还说了一大通话 , 反正我也记不住，感觉爷爷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意识里。

    “我和苏婉之间的因缘到底怎么了，你这说了半天，我也不懂啊！”

    爷爷慢吞吞地将那三枚铜钱收入了龟壳里 , 双眼如同死鱼一样，盯着我的时候让人后背生凉。

    他咽了一下口水，张开嘴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说。

    这让人感觉爷爷是在卖关子，故意吊我胃口，是他提议让我算一卦，算了又不给我说卦象是什么意思。

    “爷爷，有什么你就说嘛，咱们爷孙还藏着掖着那叫什么话？”

    估计见我有些不耐烦了，爷爷吞吞吐吐说了两个字：“阴媒。”

    这阴媒我倒听过，无非就是死人和死人结婚 , 或者活人和死人结婚。

    我和苏婉都是活人，活人和活人之间的因缘就不叫阴媒了。

    “爷爷，你这话到底要表达个什么意思？你就直说嘛！”

    爷爷没说话 , 来到椅子上坐着 , 敲着二郎腿 , 点了一锅子旱烟深深吸了几口。

    在烟雾里 , 房间的气氛稠密得让人快喘不过来气了。

    “娃子，我算姻缘的法子和普通的算命不同，我这法子是招魂问鬼 , 方法灵得很。我看你们两个娃子还是小心着点，别犯了命煞 , 婚事宜早不宜迟，夜长梦多啊！”

    我和苏婉都没毕业，结婚这事肯定是不可能的。

    总觉得心里没底，好像这事情哪里不对劲 , 老爷子提出来算命 , 偏巧这一卦算出来要出人命 , 紧接着催促我和苏婉结婚。

    这怎么看都像是老爷子在变着方儿的催我们结婚 , 难不成爷爷是想抱重孙子了。

    “这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苏婉得同意才行。”

    爷爷将烟锅子地上敲了敲，抖了一地的烟灰 , 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厉声说：“娃子，是命重要，还是结婚重要 , 明儿个你就去和那女娃说。她要是不同意立马结婚 , 你们两个马上就分手。”

    看这架势 , 爷爷应该是认真的。

    我怎么舍得离开苏婉，我那么爱她，分手简直比杀了我更痛苦。

    为了一个卦象，我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我也不好和爷爷据理力争，路得一步一步走 , 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吩咐说：“娃子 , 你先回去睡觉，我再想一想 , 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破了这阴媒。”

    原本我还打算着晚上偷偷溜到苏婉的房里去，被爷爷这么一说凉了大半截 , 那心思早没了 , 总感觉悬着一块石头 , 怎么也落不了地。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越想心里越乱，实在熬不住了 , 便闭上了眼睛。

    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恍恍惚惚听到好像有人在门口敲门，这敲门声有些轻，一声接一声的。

    醒来后我小声问了一句：“谁啊？”

    可是等了许久没人回答，而且那敲门声没了，难道是错觉。

    陪着爷爷熬了半夜，什么也没想，瞌睡来的时候继续倒头就睡。

    没想到还没睡着，只听见‘砰砰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 这一次我有所警觉，心里立马清醒了。

    耳朵里听得清清楚楚，确定不是错觉了之后才小声问了一句：“是谁？”

    可是等了许久依然无人回答 , 这大半夜的谁在我的门口敲门干什么 , 这院子里除了爷爷就是苏婉了。

    爷爷断然不会来敲我门 , 即使有事情找我 , 问她是谁肯定会回答我的。

    难道是苏婉？

    我的思维立马被打开了，会不会是苏婉夜里害怕，所以来敲我的门 , 让我陪她一起睡觉。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 干柴烈火的小青年总得找点事情做。

    那些让人心跳脸红的事情不就顺理成章了，熬了这么久了，看来机会终于来了。

    我立马翻身从床上起来了 , 身上披了一件单薄的衣服慢慢朝着门口走去 , 一边走一边问：“苏婉，是不是你？”

    待我打开门 , 一阵凉风从外面吹了进来 , 凉风从衣袖灌入身子里，那种感觉真想再钻入床上。

    外面月光惨白，打在地上的时候能看见院子里面已经起了霜 , 这冷嗖嗖的鬼天气。

    环顾一下院子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倒是不远处苏婉的房间竟然留了一条门缝。

    看来刚刚敲我门的人是苏婉已经确定无疑 , 现在又回了房间。

    一个大姑娘主动送上门 , 心里肯定万分纠结 , 最后我半天没开门，觉得不好意思又回去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给我留着门，看来这苏婉是让我去她的房间。

    我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起来，搓了搓手，哈着热气 , 猫着腰小心翼翼朝着苏婉的房间走了去。

    来到苏婉的房间，里面没有开灯。

    我几步迈到床边 , 轻轻揭开被子就往里面钻，手伸进去的时候感觉到里面很温暖 , 而且触碰到苏婉的身体时那种兴奋劲就别提了。

    苏婉睡觉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我在脑海了面计算着 , 到底是应该先将苏婉抱一会儿 , 再做那事呢？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做那事呢？

    在我思考的时候 , 苏婉忽然转过了声，然后反应很大，身体迅速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挪动。

    她这是要干什么 , 我的心里猛地感觉事态有些不对劲。

    “你谁啊？”苏婉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这感觉就差大声喊救命了。

    我看势头不对，慌忙喊了一声：“苏婉是我，别闹。”

    苏婉从床上坐了起来，在我的面前愣神了几秒钟，似乎是在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瞅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苏婉的正反手两巴掌已经扇到了我的脸上，扇完后她轻声骂道：“林一生，你个流氓，半夜不睡觉趴我床上干什么啊？”

    她估计也怕吵醒爷爷 , 不过从她那两耳光和厉声的呵斥，看来她是认真的。

    “我……”我这吃了闭门羹 , 一时间竟然穷词了。

    “你快给滚出去，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还以为你害怕 , 不敢一个人睡 , 所以我就过来陪你了。”这种解释现在看来是苍白无力的 , 就像是犯人被戴了枷锁游街示众。

    “谁害怕了，你个流氓，快给我滚出去 , 让爷爷看到那得多羞人。”

    苏婉极力推着我，硬生生把我给推下了床。

    我哪里还敢在苏婉的房间里逗留 , 只能灰溜溜离开了房间。

    这叫什么事，敲我房门，给我留门了 , 上了床又给我两个耳光 , 哎 , 女人真的是让人难以捉摸的动物。

    心里想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 如果刚刚不是苏婉敲门，那又会是谁敲门。

    在清冷的月光里，我越想越后怕 , 小心翼翼盯着院子里。

    当我的目光移到房门边上的时候，一抹红色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就像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立在那里 , 看上去孤零零的 , 阴森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