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情种

    林宇峰记不得，他和小楚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两个人有没有激情投入地接吻过。此刻坐在小楚的背后，黎曼泪光盈盈的脸，一下子顽固地在林宇峰面前晃着。以至于在恍惚之中，林宇峰还抬手赶了一下。这真是一种冤孽，怎么会糊里糊涂就走到了今日？既然不能善始善终，那就不要去害人害己。接着，林宇峰居然在虚空里又看到父母。他们手牵着手，年纪轻轻地在林宇峰面前走过。如同是在表演过去年代的哑剧。

    再接着，就是梁满仓和他的晓兰出场了、他们两个人的形象像以前的农村高中生，都显得朴实而美丽。林宇峰看到了陈晓兰脖子上红红的纱巾，辫子上的橡皮筋。也看到了她白嫩的脸庞和一尘不染的明澈眼眸。那是黄土里长出的没有污染的神采。而满仓的双眼是憨厚而充满感激的。他看着林宇峰说着什么，但是林宇峰听不见一句。

    满仓穿着一身褪色了老式军便服，那个形象，或者说这两个人的形象，都像极了老电影《人生》里面的高加林和刘巧珍。某种意义上，林宇峰的父母身上就有高加林和刘巧珍的影子。但是他们在一起，越是到后来就越没有幸福了。猜疑和嫉妒让父亲总是觉得没有母亲他就可以展翅高飞，可是母亲呢也堵着一口气。她不能被始乱终弃，做个善良而无助的‘小芳’。凭借着叔叔手里的权力，她就要把林强想展翅的翅膀拉下来。把他塞到鸡笼里去规规矩矩。

    林宇峰自己的命运和父亲林强比，有相似处。但是他和小楚在一起，并不觉得委屈。不过有一点，林宇峰记忆深刻。那就是从林宇峰有记忆开始，他的父亲就处在抑郁里。做什么事情都打不起精神。家庭中的冷战是司空见惯的。父母就从没有想过这样的氛围，对于一个孩子是多大的心灵伤害。他们都是生活在自己的情绪里。

    终于下雨了，细细的雨丝打在玻璃上近乎无声。林宇峰扭过身子看看熟睡的小楚，他轻轻地把小楚扳了过来。然后俯下身，慢慢地把自己的嘴唇压倒了小楚的双唇上。仿佛怕是惊醒了他，林宇峰动作轻柔，开始精耕细作地亲吻着。直到睡梦中的小楚轻轻启开双唇，让林宇峰把舌头探进去。

    两个人在黑暗里亲吻着，最后小楚都发出吁吁的急促鼻息声。林宇峰想得到，小楚刚才一定是醒着的。不然她不可能在迷梦中配合的那么默契。

    “燕子，我爱你。我爱我的燕子。为了我她做出了多么大的牺牲。为了我她亲手打死过两个歹徒。”

    这些话，是林宇峰在爱抚楚天燕的时候，一直在心里念着的。两个人吻着吻着，林宇峰觉得饥渴难耐，他就很自然地抬起自己的两条腿，直接滚到床上，然后碾压到小楚的身子上了。

    楚天燕呻吟着呼出热气，像一块干燥的海绵开始吸收水分。她的手在林宇峰背上无意识地乱抓着，这个的身体都在配合着林宇峰身躯的律动......

    这一切来的是这么快。其实起初林宇峰只是想就亲吻一下小楚的，却在欲望的牵引之下，弄得一发不可收拾。

    一直到了最后时刻，林宇峰都在心里后悔着，他似乎觉得他不该这样食言而肥。而小楚则把林宇峰的一只手抓过来，两只手五指对五指，交叉着合在了一起。这动作仿佛是一种对林宇峰的暗示和允许。

    林宇峰闭上眼睛，咬着牙齿，更加用力的动作起来。此时小楚的身上还裹着那一身睡衣睡裤。但她的身子已经明显瘫软了，任凭林宇峰摆布着。

    “啊，啊不。你说了，我们不能在这里。我不愿意让血流到这里，这千万人用过的床单上。求求你，别逼我行吗？”

    如同大梦醒来，楚天燕哀哀的乞求之声，让林宇峰感到惭愧不已。其实这时候小楚已经彻底失去反抗之力。林宇峰如果非要做那件事，小楚无法反抗。而林宇峰是个有过性经历的人，在小楚这里他很善于压抑或者说疏导自己的欲望。

    最后时刻，外面一个电光闪过，照亮了整个的房间。林宇峰趁着自己的还能管住身体，就干脆从小楚身体上滚下，而且直接滚到了地板上。赤裸的身躯一接触冰凉的地板砖，林宇峰又是一个跳跃，再扑到自己的床上，然后裹上被子一声不响。

    一声低沉的雷声远远传来，林宇峰的耳朵里全是楚天燕痛苦的喘息声，接着她就开始哭泣了。哭声里全是委屈和幽怨。林宇峰自己不敢过去安慰。刚才真的接近于擦枪走火了，楚天燕的身体语言都在表示她要向欲望缴枪投降了。

    小楚躺在床上哭泣了一阵，林宇峰听到她慢慢起身了。下面，小楚在床上直接站起来又跳到他的床上，然后隔着被子狠踢了林宇峰一脚。林宇峰吓得一动不敢动。

    “你直接是个神经病。说好的不在这里，你为什么又来。这个床，这个床上的衣被。你知道是什么人使用过？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楚天燕骂完跳下床打开床头灯，然后去行李箱里找衣服换。过了一会儿，林宇峰就听到小楚去卫生间的声音。

    林宇峰坐起身，在自己脸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你这是干什么，这么撩拨别人却又不能真去做那个零和游戏。他估计小楚的睡裤也弄脏了。她应该是在洗睡裤。”

    林宇峰来到卫生间门前，听到屋子里水声淅沥，燕子应该是在洗淋浴了。再来到窗前，林宇峰低头想想，自己确实是个神经病。无缘由地去让小楚难受，让自己难受。

    窗外在下雨，老天爷也在哭泣。雨不大但是雨点细密。今天林宇峰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是不是再赶到韶关去呢？这样的天气真要行动的话，那是肯定不妥当的。

    想了想，林宇峰决定在开庭之前，去看守所探视一下林文峰。尽尽当哥哥的责任。对于林文峰，虽然是他的堂兄弟，因为距离的原因，也由于性格的原因，林宇峰和他交往十分少。当然那个时候，叔叔一家人自觉不自觉地有点省城优越感。这拎不清的德性，让林宇峰的父母心里反感。他们去省城的时间也不多。直到林宇峰考进了山南大学，而林文峰只能读技校，叔叔一家人才变得老实起来了。

    实事求是地说，林宇峰对叔叔一家更多的是疏远。那时候不仅是对叔叔一家人，就是自己的爷爷奶奶，林宇峰也不大亲近。他们之间更像是关系疏淡的一门亲戚。

    但是血缘毕竟是血缘，尤其是到林宇峰的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林强半身不遂了。爷爷奶奶自愿把儿子接过去，照顾了两年。从那之后两边的关系才无意中亲密起来。

    过了好久，楚天燕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她已经换上了一件睡裙。林宇峰看到燕子的脸色很难看，自知理亏也不敢说什么话。

    不料楚天燕却说：“你看看这样的天气，洗了衣服放哪里放？这可都是贴身的衣服。”

    林宇峰只能低下头说：“对不起。我就看你睡觉的样子很可爱，就忍不住想爱抚一下。谁想到最后你醒了......”

    “合着这件事倒要怪我了？你那么用力的揉搓我，我能没有反应吗？你真是有病！生理卫生课不及格！”楚天燕气得在林宇峰身边使劲抖了抖睡裤，弄了林宇峰一脸水。

    林宇峰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病，总是做一些后来想想莫名其妙的事。不值得投入的事。

    女孩子和男人比不得。女孩子的身体娇贵，这些贴身的衣服一定要自己手洗，并且要有良好的干燥效果。这样的天，只能是阴干了。

    “去洗洗脸吧，一会儿该下去吃饭了。”楚天燕走到林宇峰背后，轻轻滴说。楚天燕找地方勉强晾好了衣服，这时候她的气也消了。

    林宇峰就遵命去洗脸。等一下到餐厅里，他想把自己去探视林文峰的事情和小楚说一声。大约在这里，林宇峰是不可能一直等到案子开庭了。时间太久。

    根据林宇峰的估计，林文峰依据现行的证据，如果能被判到五年，那已经是很理想的结局。在洪律师阅完卷宗之后，他就会和林文峰见面。而在林宇峰想在律师约见之前，先见见这个弟弟。嘱咐他一些事情。

    公安分局的早餐照样丰富，而林宇峰只选了一份肉丝炒米粉和一碗稀饭。

    “燕子，吃过了饭我想去这边分局看守所。你能不能陪我去？我应该去再探视一下我那个弟弟了。”林宇峰咀嚼着米粉，眼睛看着窗外的雨。

    “我陪你当然可以，你的弟弟以后也是我的家人。可就是这个人马上要去坐牢了。你们林家第三代就是你和他吗？”小楚随口问道。

    “恩，我家就我，他家就他。没想到他这么窝囊，没头脑，叫人家卖了还蒙在鼓里。”想想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林宇峰就恨不得开口骂人。

    “是啊，在这方面他和你比起来，直接是一个天一个地。”

    林宇峰不是没听出来楚天燕语调上的讽刺，但是他装作没听出来。楚天燕就伸过筷子头点了点林宇峰的额头。林宇峰往后一躲，楚天燕一探身差点把面前的盘子打翻了。两个人看着对方吃吃笑个不停。

    这样难得的幸福瞬间，让人心生温馨。看来林宇峰和小楚还能有琴瑟相合的一面。

    吃完了早饭，林宇峰和楚天燕出门。先两个人一把伞，后来在街口林宇峰又去超市买了一把。这一次出门小楚没有警车开，两个人就先坐公交再打出租，才在九点半左右赶到了东区分局看守所。

    进门后楚天燕先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证，没想到看守所一个副所长还对小楚有印象。漂亮女人总是引人瞩目的。这也是她们出去办事比较方便的地方。

    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大家知道林宇峰也来过，然后就办理会见手续。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幸运，他们的会见是在看守所的会见室进行的。而且楚天燕并没有到场，她只是在门外等待着。不得不说有了小楚，林宇峰的会见程序十分顺利。

    昔日并不十分熟捻的兄弟俩，几个月后又见面的情景是很叫人唏嘘的。林宇峰看到比自己小三岁的林文峰，显得憔悴而苍老。兄弟俩坐下来，隔着厚玻璃面对面拿起听筒。

    林宇峰还没说什么，就看到弟弟开始流泪。

    “文峰，你别哭。我来这里不是要看你哭的。一个男人在这时候一定要坚强。我已经给你请了深圳的名律师，这两天他就会来和你详谈。你一定要毫不保留地向律师说清楚，你和彤彤从见第一面之后的所有。这对你的辩护能起到关键作用。你要明白，现在彤彤一直没有抓获归案。她是躲起来了。现有的证据又对你不利。因此，有关彤彤的问题，你也要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

    “哥，该说的能说的我都说了。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已经完了。我爸我妈，爷爷奶奶就都靠你了。”林文峰说着又要抹泪。

    “兄弟，哥哥我要对你说的是，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任何的隐瞒最终受伤害的只能是你自己。泄气话没啥用处。”林宇峰看着弟弟低沉地说道。

    “哥，我觉得彤彤已经被人害了。我们俩也是被利用的。”

    “彤彤是不是被人害了？这个要有公安机关来认定。你的任务是如何想办法减轻自己的罪责。”林宇峰从低低的语气里听出来，林文峰好像还看不清彤彤的真面目。还在幻想着什么。

    对于这个曹彤彤，林宇峰只有一面之缘。那是在山南省城，他和爷爷在街上偶遇林文峰和新交的女朋友。实事求是地说，就林文峰的人才和头脑，他大约只该找个市场上卖猪下货的女孩。丑一点糙一点，但那是一份安心踏实的日子。可这个彤彤论相貌和气质，明显不是林文峰能hold 住的。不过当时对林文峰，无疑是处在‘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般的狂喜里。

    想起这些来，林宇峰就在心里叹气。他也纳闷，就叔叔一家人的光景，彤彤这样的人怎么会委屈自己呢。难道她是农村来的，只图在城里能住下来？

    这个疑问不过是短暂地闪过林宇峰的脑海，他自己就有一大堆的事情，没有精力分心关注林文峰。一直到出了事，林宇峰才知道弟弟这是进了别人的棋局里。

    这刀子是捅向了弟弟，但是凶狠却是对着他林宇峰的。

    这件事上，林宇峰先恨自己，后恨弟弟愚蠢。看来林文峰是被那个彤彤给迷住了，对人家死心塌地。有时候，林宇峰也会懊恼地想着，怎么他们林家都出些情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