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高原反应

    “不行，你一个人跑青藏线我不放心。你还是带上她。另外氧气袋药品这些也准备一些。你叫她去办。我这边马上联系青海公安厅，在格尔木先叫交警查他一下。看看陈冰是不是在车上。要在的话，马上抓捕。你不要在那里等了，立刻出发。所需要的物资在格尔木采购。”

    “可是，首长......”

    “别可是了，这是命令。你是个男人，要有点度量才是。小楚告诉你了吧？你的奖章和奖金都到位了。我帮你保管。另外青海的那件案子也会有奖励的。要等程序走完。成都市局也在为你申请见义勇为，有结果的话我通知你。”

    林宇峰动动心思，还想问问满仓的情况，没想到简爱国不吭气就把电话挂了。林宇峰懊恼遗憾。放下手机，他看到了楚天燕那狡黠得意的神情。气得直想把手机摔了。

    “我也没去过西藏呢，这次可以公私兼顾。”

    “那就看你有没有机会了。说不定他们在格尔木就被抓了。”林宇峰没好气地说。

    “那去格尔木玩玩也挺好。”

    从青海公安厅出来，林宇峰心里虽然不顺气，他也不表示，直接回招待所吃午饭。吃过饭没有休憩就开车离开了西宁。

    楚天燕说：“领导，你现在车上眯一会儿。我来开车。有问题我再叫你。”

    林宇峰不理她，直接把副驾驶的座位放下。拿件衣服盖住头，就倒下去。小楚的驾驶技术，林宇峰是放心的。

    天还在下着雨，但是没有了雷鸣电闪。总可以睡一下。林宇峰就是这么一个人，随遇而安的日子他能过。

    没想到的是，林宇峰这一觉睡得很深很沉。途中楚天燕一个停车，急了一些，把林宇峰摇醒了。他坐直身子迷糊着看看左右。

    楚天燕还在全神贯注开着车。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一团一团雪白厚重的云飘在空中，在绿草如茵的草场上留出阴影。远处有牧羊人在放牧，长长的调子随风传来。高亢明亮。只有调子，听不清歌词。

    收费站是新修的，没办法只能缴费。但楚天燕皱着眉头，无声骂了一句。现在的中国几乎到了修条路就收钱的地步。

    收的虽然不多，但是挺恶心人的。尤其是外地人。

    林宇峰把椅背升起来，搓搓脸问道：“到哪里了，我替你开一会？”

    “不用，我还行。在这地方开车真来劲，可以彻底放开。想怎么跑就怎么跑。青海真是个美丽的地方。就是收费站煞风景。”

    “嗯，刚才那牧人的长调很好听。不知怎么，叫我想起《敕勒歌》里的两句：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你说，刚才那唱歌的牧人是藏族还是蒙族？”

    “不清楚呢，离得远也没看不清。有什么区别吗？”

    “现在是不是很少有女人放羊了？”几句闲话，楚天燕的心情好了。

    “嗯，基本都是男人吧。据说骑马的都不多了。大部分人骑摩托放羊。省心是省心了，可是那份情调却没了。”

    楚天燕一听，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知道什么叫情调啊？”

    “我所说的情调，酒吧里是没有的。王洛宾只有在草原上才会遇到卓玛，才会写出那首著名的青海情歌。”

    “连这你也知道？”楚天燕故作天真地问道。

    “呵呵，我说你一句什么好。我也是上过本科，当过兵。本科生搁以前，起码也是个举人出身吧，文武双全林宇峰。”林宇峰咧着嘴笑着，抓起身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大口。

    “自古造化弄人。王洛宾和卓玛互生情意，却不敢说。结果两人分手之后，王的老婆从兰州写信叫他回去。原来是移情别恋叫他回去办离婚。阴差阳错，当真是搞笑了。”

    “搞笑也好，无常也好，至少他把这些动听的歌曲留下来了。给这片美丽的草原留下一个传说不尽的凄美故事。”林宇峰忘情感慨道。

    楚天燕没有说话，她摘了档位，开始让车子滑行。而后慢慢停下来。林宇峰以为小楚开车累了，要和他交换。一等车子停稳，就送了安全带下车。没想到，小楚走到林宇峰面前。一下就依偎在他的怀里。

    公路笔直笔直，被雨水洗得黑黑的，一直伸向远方。前后左右不见一丝人影车影。楚天燕把自己的头倚在林宇峰怀抱里，两只胳膊环绕在林宇峰腰际。两个人没有一句话，一直抱了一分钟才松开。

    有时候，片刻依恋也能成为永恒的记忆。

    彼时的楚天燕晕生双颊，面露娇羞。此后一直到格尔木，两人都没有一句话。

    按照简爱国的安排，楚天燕和林宇峰直接去了格尔木市公安局。一位副局长接见了他们，据他介绍胡博的车辆被交警侧面看过。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那种车子的后备箱是不好藏人的。

    “车上都有什么人呢？”林宇峰问道。

    “只有胡博本人和那个外国人。因为胡博的驾驶信息没有问题，我们按规矩把他放行了。”副局长说。

    这些人果然狡猾，可能他们约好了地点。陈冰等人乘另一辆车出发了。而且他们乘坐的车辆应该是大货车一类。这样监控起来更加困难。

    没办法林宇峰还得继续跟下去。交警的查车应该是没有暴露什么。而且正常滴把他们放行了。

    幸好现在是夏天，进藏的道路并不难走。而且路上的车辆比较多。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二十个小时左右就到了。像这样的跟踪，跟得太紧是不成的。只能远程监控。利用沿路的摄像头，看看有没有车辆和它汇合。林宇峰的估计是他们应该在拉萨汇合。

    林宇峰这基本就是在赶尽杀绝了。他应该想到陈冰他们既然要向国外逃了，怎么还会威胁到自己的家人？

    只不过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林宇峰后来认为，做这件事最自己最愚蠢的就是通知了简爱国。一旦他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就又会对他的行动开始严密监控了。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到面对陈冰的那一天，林宇峰才开始醒悟的。可惜的是时间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在这位副局长的劝说下，林宇峰和楚天燕在格尔木住下来。因为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候，夜晚跑青藏线依旧是危险的。副局长说：“你们夜晚休息，他们也会的。谁能没黑没白开车呢。”

    副局长说得有理，林宇峰和小楚就在公安局附近一家商务宾馆住下来了。

    趁着吃晚饭前的一点时间，楚天燕出去采购东西。林宇峰没有跟过去。他一个人在旅馆的房间呆坐。没有想过自己会千里追逃，而追杀的对象是那个怀过自己孩子的女人。事到如今，放弃已经不可能了。那一种浓浓的苦涩又袭上心头，可是却无处吐槽。

    当天夜里一夜无话，林宇峰几乎是在天亮的时候才朦胧入睡。随即就被楚天燕的敲门声惊醒了。

    林宇峰强打精神起床洗漱，他们俩是在天亮不久上路的。一路奔驰，没想到林宇峰的高原反应十分明显。倒是作为女性的小楚看不出什么。十几个小时一直开到那曲，在那里宿营过夜。在这里林宇峰已经十分虚弱，吃了药再吸氧。最后楚天燕在那曲的一家宾馆开了一个房间。照顾林宇峰的起居。

    林宇峰像个病人一样，倒在床上。看着小楚忙里忙外，心中充满感激。饭菜是楚天燕打到房间里来吃的，口味是林宇峰喜欢的川菜。

    “你说你吧，平常生龙活虎的。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狗熊，还不如我一个弱女子。摆脱长生天，千万别叫你感冒发烧啊。我们是来追逃犯的，不是来生病住医院的。这里医院的条件自然比不得内地。”

    面对楚天燕的挖苦，林宇峰无言以对。只能接受服侍，好在在测量了体温之后，林宇峰并没有发烧。

    当天夜里，林宇峰头疼难忍，一直在吸氧。楚天燕不放心，直接就和他睡在了一起。在黑夜里搂着林宇峰，呵护着他。用女性的包容和体贴给林宇峰温暖。

    伏在楚天燕柔软的怀抱里，林宇峰流下泪来。难道爱情就是施恩报恩吗？这是他追求的人生？

    但是这个夜晚，林宇峰对楚天燕的坏印象又消失了。她又一次成为一个圣母般的女人。

    第二天，林宇峰情况不好。他们又在那曲休息一天。并去了医院就医。据当地的大夫说，像林宇峰这种情况不多见，大部分人的反应没有这么剧烈。大夫建议到达拉萨之后，一定要卧床休息，等待症状消失。

    第三天早晨，林宇峰的情况终于好了一些。他的这种症状就像是一般人的晕船是一样的感觉。头晕恶心，想吐。

    楚天燕失去了心理依靠之后，表现出了出色的自理能力。把林宇峰弄上车，又去买了几袋氧气，这才开车沿国道向拉萨前进。

    一路上林宇峰闭着眼睛靠在放低了的椅背上，依旧昏昏沉沉。无数的美丽风景，都成了多余之物。

    林宇峰觉得自己的身体变成这样，也许是心病带来的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