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小林，辛苦你了。这一次回去给你记功。”简爱国打量着林宇峰，面孔温和。

    “记功就免了，现在我也完成任务了。小楚我也找回来，给你完璧归赵了。我想离开你们这个任务回家去，我累了。”

    林宇峰看着简爱国心绪复杂。当然他也知道，这不过说的是几句牢骚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是发几句牢骚就能离开的。

    不过大难不死，林宇峰确实需要发泄一下。这一段日子，就说昨天晚上，都可以直接形容为不堪回首。他心里积累的压力太大了。

    “累了，可以好好休息下。我听说你的脚崴了，好好养伤。我会放你回去的。这件事说起来，当初我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简爱国的话实际上就是一种自我批评。林宇峰知道牢骚到此，不能再说下去。不论遇到什么，做人总得识大体。况且，现在他心里那种没着落的焦灼消失，因为他最大的心事总算是了结。剩下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简爱国说：“咱们先动身去韶关市公安局，。到那里组织力量搜查那个矿泉水工厂。有关的情况咱们路上说吧。”

    林宇峰看看窗外，这是一个绿化十分好的院子。阳光下，几辆警车参差不齐地停在树下。也不断地有车辆进进出出着，一片忙碌祥和的景象。就是这平常的日子，现在看起来也是很幸福很有意义。

    人就是这样，不经辛苦不知珍惜。

    林宇峰被扶到郝鹏驾驶的丰田越野车上。他和楚天燕开来的那辆吉普损毁严重，暂时先留到高速警察大队。只有那两支猎枪被随身带了出来。

    丰田越野车一驶上高速路，林宇峰看着窗外青山相对的景色，心中只有恍若隔世的感觉。甚至对着望不到边的墨绿色充满了留恋。人，能在阳光下自由地生活，真好。

    简爱国把后座位让给亡命归来的两个部下，自己坐了副驾驶。

    一路奔驰，简爱国拿出手机，先叫楚天燕给自己的父母打了一个电话。楚天燕失踪的事儿，今天上午简爱国才通知了她的父母。小楚的父亲是司法局的副局长，妈妈则是在燕京女子监狱工作。

    在通知楚天燕父母的时候，简爱国已经做好了楚天燕牺牲的心理准备。而林宇峰的消失更使得简爱国疑虑重重。一旦证实他选得这个卧底被对方用美人计策反，那是要严肃追究责任的。短短的几天时间，简爱国的脸色就憔悴了很多。

    好在这件事有惊无险，不管过程如何，楚天燕总算是被救出来了。先给她焦心的父母打电话报平安，是必须的。

    “哎呀妈，我没事儿。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您就别过来了，过几天我不就回去了吗！吃我们这碗饭，总会遇到一些惊险的事儿。您闺女也不是个白给的，您说是吗？”

    为了怕妈妈担心，楚天燕不得不在电话里故作轻松，打哈哈。估计，如果她把那些可怕的经历讲出来的话，非把她妈妈吓坏了不可。

    楚天燕挂了电话，噘着嘴对简爱国说：“简局，我妈她非要到广东来。你看这怎么办啊？您说您也是，把我的事儿告诉她干嘛呀？”一口地道的燕京话。这口音，林宇峰也曾在陈冰那里听到过。

    简爱国苦笑道：“小楚，你可不能这么责怪我啊。到处找不到你，找不到小林，我这边不得不做好最坏打算。这些年我们这支队伍，几乎没一年没有同志牺牲在岗位上......”

    说到这里，简爱国的眼睛不由得红了。

    林宇峰闭着眼睛，有一句没一句地听楚天燕和简爱国的对话。不到非说不可的情况，林宇峰不插嘴。他的脚还在疼着，幸好刚才治疗及时。估计过几天就可以下地了。这一路走来，林宇峰受伤多次。

    楚天燕的逻辑性很强，她汇报工作的过程简明扼要。林宇峰知道，这一次陈冰他们那帮人要在劫难逃了。也不知道那次猛烈的撞车之后，陈冰还在不在人世。联想到她那微微鼓起的腹部，林宇峰的心里忽然充满了苦涩，泪水是要夺眶而出一样。

    要是真的死了，那就是一尸两命。这真是作孽啊。他林宇峰作的孽。

    尽管早就嘱咐，楚天燕还是忍不住把溶洞里经历的灵异事件说了出来。简爱国目视前方，一直在听着。在对话间隙，简爱国把电话打到了广东省公安厅。要求韶关市公安局调集警力，协助他们抓捕罪犯，捣毁那个藏在深山里的制毒窝点。

    不久韶关市局打了电话来，二十多个刑警外加一个中队的武警正在集结。他们将在林宇峰和楚天燕上高速时经过的收费站待命。

    大半个小时后，简爱国就在那个叫‘花石口’的收费站见到了韶关市局的丁副局长。两辆越野吉普车，两辆武警防爆车。浩浩荡荡沿着楚天燕和林宇峰来时的道路逆向行驶。

    果然那个地方已经出了广东省，而是到了江西省的地盘上。但是事不宜迟，只能先斩后奏了。一路上警笛长鸣，郝鹏开着车子在前面开路。

    等到了陈冰出交通事故的地方，却没有看到任何车辆在那里。包括那辆拖拉机和陈冰的吉普，都不见了。但是地上、山坡上不可避免地留有事故的痕迹。甚至还有一些油污泼在地上。

    “局长，前面就是陈冰出车祸的地方。咦？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把现场处理了。”楚天燕疑惑地指着窗外，她显然没有想到，陈冰他们这个组织的动作如此迅捷。

    郝鹏开着车子一刻都没停，就越过了这里。最后，他们终于在那个没有任何标识的矿泉水厂门前停下来。只是这里大门紧闭，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人去楼空了。

    警察们停车之后迅速打开了院门。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后院有一声没一声的狗叫声。厂区外，山林中飞鸟婉转，风声瑟瑟。

    大门旁，丁副局长正在打电话向省厅汇报位置。他希望不要造成江西方面越界执法的误会。

    挂了电话，丁副局长对简爱国说：“简局，不好意思啊，这地方是属于江西省赣州市的地盘。我们不能越界执法。你看这样行吗？我们先把这里把守住，等江西的警察过来。”

    简爱国皱了皱眉头答道：“丁局，你也知道我们这是在查办涉毒犯罪。是不能循规蹈矩按程序走的。咱们不如一边通知江西方面，一边立刻搜查。”

    在向丁局长通报溶洞里面情况的时候，简爱国并没有提到什么灵异事件。毕竟他们都是共产党员领导干部，唯物主义者贸然说出这个来影响不好。只能先这么含糊着了。

    警察们搜查了整个的院落，却并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只有两条笼子里的恶狗这咆哮着。

    看来只有进洞里去看看了。对此，林宇峰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他们这一逃跑，早就等于打草惊蛇了。

    林宇峰在院子里临时找了一根木棍，撑着身子一瘸一拐地来到那个久违了的车间里。刚才，在办公楼前的院子里，林宇峰向简爱国汇报了阿秋被打死的情景。

    车间里面风景依旧。那些成堆的空水桶，多管道的水处理设备都还在，但是一个人影都不见了。林宇峰在郝鹏的扶持下，来到了那个伪装巧妙的推拉门前。他看到，那个门上的大铁锁居然不见了。

    很显然，这个门不久前又被打开过。难道陈冰、柏永民一帮人会从这里退往溶洞深处吗？

    这不大可能，也不符合常理。毕竟不管是陈冰，还是柏永民，他们都在洞里被惊吓过。

    林宇峰打量着那个大门，那个挂铁锁的锁扣那里严丝合缝。可明明林宇峰昨天夜里是听到了他们挂锁的声音啊。

    沉默了一会儿，林宇峰喊道：“麻烦谁开开这里的灯？看看有没有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