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打工

    我回头看了一眼，吴谢还没有回来，这件事梗在我心里也已经挺长时间的了，虽然认识师傅时间不是很长，但我感觉师傅还是很靠谱的，我坐在他的面前，纠结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准备跟他说。</p>

    “师傅，那你能不要跟别人说吗？”我每天都在试图遗忘这件事情，但是它毕竟是存在于我的生活里了，它将永远的成为我心头的一道疤。</p>

    师傅点了点头，此时，太阳已经彻底的落下，行人匆匆赶回家吃饭，路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我和师傅安静的坐在小巷子里，没有人会路过，只有风偶尔会停留。</p>

    我彻底的放了心，便就从开始讲起。</p>

    我从姥姥家回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普通话都说不好，我妈永远只是在嘲笑我，但从来都不纠正我，于是我便就愈发的沉默寡言，甚至连朋友都没有几个。我在班里成了被欺负的那个，我们班里的小男生会偷偷往我的书桌里放青蛙和倒垃圾。</p>

    我并不害怕青蛙，我脾气其实也不算好，所以被我知道是谁往我书桌里放青蛙的时候，我抓住那只青蛙就扔他脸上了，那是个颇为清秀的小男生，青蛙扔他脸上的时候，他是懵逼的，随即便就哇哇的哭着去找老师。</p>

    在小村子里长大的我，都没有那个小男生长得好看，老师比较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况且还有粘液残留在他的脸上，就以为是我欺负他，把我妈喊来训了我一顿。</p>

    这件事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没什么，但又的的确确给我留下了阴影，我记得，当时我被训了一顿回班里的时候，清楚的听见一些细碎的声音：“看哦，她都不像是女孩子，还敢拿青蛙那么恶心的东西，她肯定也很恶心，你看她的书桌都不收拾的，脏死了。”</p>

    人太多了，我都分辨不出这个声音是哪里传出来的，只是在心底辩解着，不是的，我不脏，我很干净……同时，那个时候，我也明白了，原来女生是不能抓青蛙的。</p>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性格就变得懦弱了许多，本来成绩就不好，然后慢慢的越来越跟不上，最后考上了这个小城里最垃圾的高中。</p>

    这所高中几乎网罗所有的叛逆的孩子和成绩不好的孩子，我虽然只在那所高中读了一年，但那也是我开始堕入深渊的第一次。就是在那里，我认识的路瑶瑶，那个时候她还称不上是女神，只是一副小太妹的打扮，而我依旧懦弱，不肯和人交流。</p>

    路瑶瑶是我的第一个朋友，那个时候，她跟我同桌，会给我带好吃的，还会教我普通话，我那个时候觉得她可好了，虽然打扮上不敢苟同，但确实，是她让我稍微自信了谢。</p>

    我把我小时候青蛙事件告诉她了，她一脸的崇拜：“安安你好厉害，就是应该那么做！青蛙啊！青蛙你都敢拿，你还怕他们！”其实我当时就后悔说了，就算她是一脸的崇拜，我也能听出，强悍如路瑶瑶，她也并不敢拿青蛙。果然，女生是不能抓青蛙的。</p>

    路瑶瑶的生活质量很好。而我，别说零花钱，交学费的时候，还要听我妈念叨一会：“学习成绩不好，还交那么多学费，你不行你就别上了。”我那个时候，都是沉默不语的，我害怕我一顶嘴，就连学费都没了。</p>

    终于有一次，我忘记我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又正巧碰上交什么费用，我问我妈要钱，然后我妈发脾气说是不给我交，我苦苦求了她一个下午，被她骂了一个下午的没本事，竟然是一分钱都没有要来。</p>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都不好意思的看老师，只说是忘记带了，想着准备回家求求我爹，但是我爹嗓门大，家庭地位却不高，工资卡都是上交，跟他说，他也只是：“哎呀，安安，你妈妈过去这一阵子就好点的，不急着要，你就跟你老师说再等等吧。”</p>

    其实这种事发生了很多次了，我理应应该习惯了的，但是我越想越生气，也没表现出什么来，只是有些闷闷不乐，一想到老师点名说谁谁谁没交费，我就特别的羞耻。</p>

    路瑶瑶看着我不高兴的样子就有些好奇了：“安安，你怎么了？”</p>

    我早就将她视为知己，便就家里的事情告诉了她。她扬扬眉毛，然后说道：“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我这还有点，你先借着，等下还就行了。”</p>

    我看着她，仿佛就是看见了救命的菩萨，几乎是泪眼朦胧的接过了她的钱，后来，那堂课，是我截至到那天，唯一一次没有被老师点名说是没有交费用的一堂课。</p>

    我本来想是让我妈早点给我钱，我好早点还上路瑶瑶的，谁料我妈那两天脾气十分暴躁，让我屡屡没有成功，又加上路瑶瑶没有要，再后来，我也忘记这件事了。</p>

    大约过了不到一个月，路瑶瑶过来问我要这笔钱了：“安安，你看，我这个月钱有点不够花，不然你就把钱还给我吧？”</p>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硬着头皮又跟我妈要了一次。我妈直接就拍桌子了：“就知道要钱，你的学习成绩怎么样，就考那么几分分还要钱，你有脸要吗你？”</p>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言语真的就是刀割针刺一样，一点一点的凌迟着你，虽然身上不痛，但心里早就麻木。</p>

    她喝了一口水，试图缓解下自己的情绪，但是一看见我，仿佛又不知道气从哪里升起来了：“就知道哭，你说说，自己妈说你几句还不行了？一个月前就要什么乱七八糟的费用，这都一个月了，又想起交了？赵可安，你是不是撒谎，想拿这笔钱干什么坏事呢？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一个月了，你们老师还不紧着要？”</p>

    我简直对我妈的神逻辑甘拜下风，也明白，我是彻底的弄不出来这钱了，我说的每句话，她都要质疑好多遍，然后她肯定会打电话给我们老师何时，然后就会发现那笔钱其实已经交过了，然后她就会问那笔钱是怎么来，接着她就查到路瑶瑶的身上，最后还会警告路瑶瑶的父母不要给她那么钱，也警告路瑶瑶不要借给我钱。说出来很奇葩，但我妈真的就是这么一个奇葩的存在。</p>

    我想想以后的麻烦事，当下立断便就准备就让我妈自以为是了，这也给我在我妈那里留下来一个不太好的印象，就是有点撒谎，并且，在以后我犯错后的每件事里，都会提到这件事，自豪的说侦破了我的小计谋。</p>

    我愁眉苦脸的回到了学校。路瑶瑶还是很贴心，我更觉得羞愧了，我欠着她的钱，人家都急着要了，我居然还拿不出来，欠款的理由居然是因为我们学校交费，我妈不给我交，说出去真觉得是太丢人了。</p>

    “安安，你是不是还拿不出来？我先借别人的，只是你这样也不行啊，还得想个长久之计。”路瑶瑶是那种很成熟的女孩子，她有着跟同龄女孩子不一样的地方，后来我才明白，她的那种成熟，是历经了社会的磨练。</p>

    她给我分析着状况，然后又说道：“我其实家里也没钱，我都是自己打工赚的，比较轻松，来钱也快，你要不要来试一试？”我顿时有些心动，这对于手头拮据的我，简直就是一个救星般的存在。</p>

    “在哪里？不过瑶瑶，我们是未成年人，能收吗？”我有些担忧，路瑶瑶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能收的，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进去的？”</p>

    等放了学后，路瑶瑶打车带我去了这城里著名的娱乐一条街，然后七拐八拐，最后才在一个稍显老旧的钱柜后门停住。</p>

    路瑶瑶一下子就把我的马尾弄散了，说是这样更清纯一些，然后才走进钱柜里面。我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里面装修的金碧辉煌，有很多个小房间，房间门上还有房间号，一个一个的，黑漆漆的，有的有灯光透出，有的有歌声透出，跟灰扑扑的外表有些不搭。</p>

    路瑶瑶好像看透了我心里的想法，说道：“你别看这个钱柜老旧，其实它是这城里第一家钱柜，一直存在，老客户很多的，厉害吧？”</p>

    我点点头，确实很厉害，我看着头顶上的水晶吊灯，就像是梦境一样，然后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竟然也来到这么豪华的地方了。</p>

    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生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喊了一声”瑶姐“，就将我们引导一个小屋子里，那个小屋子黑漆漆的，那个女生摸索了很久才打开的灯，居然是一个办公室，女生打开灯以后，说道：“李经理这就过来，瑶姐您稍微等一下。”说完便就离开了。</p>

    我见她离开，我才大着胆子问：“瑶瑶，她看起来大你那么多，居然还喊你瑶姐。”</p>

    “这里啊，可不是按年龄来的，安安，你以后也得喊我瑶姐的。”瑶瑶捂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仿佛我问了一个最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