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测试天赋

    黑暗之中没有知觉，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一些熟悉的画面在运动，旋转，改变。</p>

    画面变幻的越来越快，快到叶孤城无法看清，最终戛然而止，画面停在凌云渡山门前。</p>

    他抬头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一步步走了上去，直至山顶，四周云雾缭绕，恍若仙境，再低头，却见脚下万丈深渊。</p>

    叶孤城骤然惊醒。</p>

    环顾四周，房间里空无一人，有淡淡茶香。</p>

    吱呀</p>

    推门而出。</p>

    院子里清清冷冷，只有一只肥胖的鸭子。</p>

    鸭子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了叶孤城一眼，紧接着急匆匆摆着屁股跑向外面，“嘎嘎嘎，嘎嘎，嘎&8226；&8226；&8226；”</p>

    叶孤城抬头看天，只见万里无云，明明是在山顶，风声竟也不很强烈，只是刚巧到让树叶沙沙的程度，听着极美。</p>

    门外走进来一个年轻人，和那天的接引门人穿着打扮一模一样，态度温和，“道友你醒了。”</p>

    叶孤城还了一礼。</p>

    年轻道人说道：“道友随我来，华真长老正在等你。”</p>

    叶孤城应声，跟在道人身后，心中对这位华真长老多有好奇，不知爷爷信中提起的这人是个什么模样。</p>

    道人带叶孤城出了院子，右手食指中指合并成剑，虚空一绕，将背后长剑从剑鞘引出。</p>

    长剑虚浮缓缓变大。</p>

    男子一跃而起落在剑上，对叶孤城道：“上来吧。”</p>

    叶孤城心中惊叹，一跃跳上巨剑，巨剑极稳，即便多了他的重量，也丝毫没有承力的痕迹。</p>

    男子见叶孤城跳了上来，左右手各绕半弧掐了一个剑诀，两人身前撑起一道光罩，接着巨剑倏然而起，直射向前！</p>

    风声呼呼！</p>

    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巨剑穿过云海，带起一道白色笔直的线条，所幸男子所撑起的光罩隔绝所有物质，两个人身上没有出现潮湿的状况。</p>

    叶孤城看着四周景物瞬息万变，因为景物变化的迅速有几分恶心，在心里暗自想道，“若我有这样的修为，天涯海角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怪不得爷爷在信中曾说，这些世外之地的仙道和武道之间，境界相差极大。”</p>

    叶孤城低头看向匍匐在脚下的群山，一时间生出一股豪情，而四周的云海翻腾之间，并不张牙舞爪，反而温顺柔美。</p>

    群山尽在脚下！</p>

    在云海中大约疾驰了十数个呼吸，男子带着叶孤城落下云海，直坠向地面，最终停在一座山峰上。</p>

    叶孤城亦步亦趋跟在道人身后。</p>

    这座山峰不算雄奇，空气却有芬芳的味道。</p>

    年轻道人似乎看出叶孤城的疑惑，边走边道：“这座山是太上长老赐给华真长老的，险峻姿态或许不如主峰，单论元气浓郁的程度却更胜主峰，是修行界有名的圣地。”</p>

    叶孤城听得似懂非懂，虚心请教道：“仙长，我听你多次提及元气二字，不知这元气是什么？”</p>

    年轻人诧异道：“道友，我看你境界已有练气二层，怎会不知元气是什么？”</p>

    练气二层？叶孤城更生出疑惑，他从未修过仙道，怎么会有境界，想到此处脑海中灵光一闪，在山腰上时，他吸收过那名接引门人的能力，当时丹田胀痛欲裂，有奇异气流穿梭，莫非境界由此而来？</p>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处大殿前。</p>

    大殿外有十六根红色巨柱，各个红柱间相隔一丈，叶孤城感叹其雄壮精美，实非人力所为。</p>

    两人一步步走进大殿，大殿首位前，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背对门口，身着素服，只看背影，已觉身形宽阔，仙气渺然。</p>

    “长老，人带到了。”说完这句话，年轻道人自觉退下。</p>

    男子似乎正在出神，闻言后回头，看向叶孤城，“叶孤城？”</p>

    叶孤城点头行礼，“是。”</p>

    男子看着叶孤城的动作，不知想起什么，面露微笑，“你这举止，果然神似天逸。”</p>

    叶孤城心下已然确定，面前的，就是华真。</p>

    华真看了看叶孤城，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朝外喊道：“展鹏！”</p>

    年轻道人推门走了进来，“长老。”</p>

    华真挥了挥手，“带他去雄上殿，测一测经脉，择一良师吧。”</p>

    “是。”</p>

    年轻道人带着叶孤城出了大殿，耳边却又似乎听到了什么，面露异色，看了叶孤城一眼。</p>

    雄上殿。</p>

    年轻道人带叶孤城来到门前，对门口的男子行了一礼，“李师兄。”</p>

    李师兄连忙回了一礼，又看了叶孤城一眼，问道：“华真峰新收的弟子？”</p>

    年轻道人摇头道：“还没有确定去哪，所以来这里测一测经脉，视经脉而定。”</p>

    “原来如此。”李师兄笑道：“那便按照惯例，测试者进去，师弟你稍等片刻。”</p>

    叶孤城走进雄上殿。</p>

    一个道童在一本册子上登记，头也不抬，“姓名。”</p>

    “叶孤城。”</p>

    “性别。”</p>

    “男。”</p>

    “境界。”</p>

    “炼气二层。”</p>

    “好了，去那边测试，看到那边的两道石柱，左右手放上去，是什么颜色回来告诉我。”</p>

    毫无意义的对话，毫无意义的登记，叶孤城走向测试的两道石柱。</p>

    在这几步路上，叶孤城想了很多，他想起在陈谷镇时，每一次武道测试都只能看到青品境界的失望，他想起常常被人喊作废物的滋味。</p>

    于是一步步走向石柱时，叶孤城的心里带了许多某种奢望似的希冀。</p>

    石柱有冰凉的质感，他的双手缓缓放在上面，心里默数，“一二三&8226；&8226；&8226；”</p>

    石柱没有任何反应。</p>

    他的心就在这一个瞬间忽然坠了下去，咬了咬牙，脸上却绝不肯表露出任何沮丧的情绪，一如进门时的平静，走到了登记的道童前。</p>

    “我测试好了。”</p>

    “嗯？什么颜色？”</p>

    “无色。”</p>

    “什么？”</p>

    “无色。”</p>

    道童站起身，惊讶地看着他，“无色？你跟我来，在我面前，再测试一次。”</p>

    叶孤城的心里忽然又升起某种希望，看他的模样，无色&8226；&8226；&8226；似乎并不很差劲？</p>

    他走了过去，双手放在石柱上。</p>

    一。</p>

    二。</p>

    三。</p>

    道童大笑着冲出门外，“有个无色天赋的人！你们过来看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无色天赋的人！”</p>

    叶孤城垂下眼睑，胸膛刚刚升起的希望又幽幽坠了下去，只因他对道童的笑声无比熟悉，过去的十六年里，他听过最多的笑声，就是这样的嘲笑。</p>

    他狠狠地握着拳头，狠狠地握着拳头！</p>

    门外，展鹏走了进来，面露歉意，“道友&8226；&8226；&8226；你不必沮丧，有师尊的关系在，你总可以留在山门的。”</p>

    叶孤城不露声色，微低着头，似乎就在沉沉的黑暗里，“无色，算是什么天赋？”</p>

    展鹏踌躇一下，低声道：“人要修仙，便是从五行着手，金木水火土，总要有一项亲和，才有法术可以施展。”</p>

    话说到这里，叶孤城已然明白，轻声笑着，“金木水火土，那便对应着各自的颜色，如果无色，便是不对五行中任何一样亲和，对吗？”</p>

    展鹏没有说话，神色歉然，其中意味已然清楚。</p>

    叶孤城的嘴角，反而勾起笑意，深吸口气，声音沉静，“展鹏师兄，你只需告诉我，接下来，我会被安排去哪里？”</p>

    展鹏更加踌躇。</p>

    叶孤城见展鹏神色沮丧，短短半天相处下来，他对展鹏已有一些了解，这位师兄心地善良，此刻见他的惨然恐怕是心生恻隐。</p>

    叶孤城笑着道：“师兄不必如此，你只需告诉我，接下来我要去哪里。”</p>

    “回转峰，丹药部，薪火处。”</p>

    叶孤城向外走去，“烦请师兄带路。”</p>

    展鹏看向叶孤城背影，只觉这位新来的师弟洒脱至极。</p>

    走出雄上殿，殿外聚集了十数人，面露好奇，方才在殿内登记的那名道童身边围着的几分纷纷推攘道童，“是他吗，是他吗？”</p>

    “无色天赋，闻所未闻，这是我们凌云渡首例吧？”</p>

    叶孤城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听到，只是长袖中的拳头，紧紧攥着。</p>

    回转峰，丹药部，薪火处。</p>

    叶孤城一开始听到薪火处还略感疑惑，到了这里才明白，所谓薪火便是干柴，这里的主职，就是砍柴。</p>

    展鹏带着叶孤城将一系列事情办好，身份铭牌交给了他。</p>

    叶孤城看着展鹏的背影，攥着手里刻着薪火二字的铭牌，隐隐发抖。</p>

    身后，有砍柴人喊道：“9524，过来领衣服了。”</p>

    薪火处的衣服，不是锦衣华服，没有脖领金鳞，只是一套蓝色麻衣，所幸穿上还算精悍。</p>

    叶孤城看着远处走过的，衣冠华丽的少年道人们，再低头时，心里有前所未有的屈辱。</p>

    是夜。</p>

    叶孤城早早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早已熟睡。</p>

    梦里，似乎又见莫山和那名接引门人，又看到他们的干瘪尸体，和吸收他们能力后浑身汹涌的力量。</p>

    他猛地睁开眼睛。</p>

    我要一个机会！</p>

    第二天。</p>

    薪火处众人吃过早饭三五成群来到空地上砍柴时，远远地，过来一群意气风发的弟子，高声呼喝，“你们薪火处昨天新来的弟子是谁？”</p>

    叶孤城站起了身，他已一眼从人群里瞧出了一个熟人。</p>

    那天凌云渡山下，另一个接引门人。</p>

    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