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堪仲伯间

    对此，我默默无语。</p>亏这老小子居然还有脸说出“寡人之疾”那么好听，其实不就是大家一致认为他好色无能么？</p>“其实，我也不天生是坏蛋。我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不过，那些只知道嫉妒我的人，他们都不明白。我都是被逼出来的！”他似乎是看到我的态度，被刺激到了什么伤心事，这时候发作出来：“当年我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把教书育人作为一辈子的使命。对走后门的事情深痛恶觉，因此得罪了领导，安上好几个恃才自傲物、破坏同事关系的黑锅，差点被赶出学校！结果，若不是当年的人事处长！也就是现在的王大校长拉了我一把，疏通了那位领导的关系，现在你根本不可能看到我这么风光的一天！”</p>这会儿或许这是酒精上了头，大喘一口气之后，两行眼泪从他疯狂大笑着的脸上流下。</p>好在这里是包厢，只有我们两个人，门外的服务员就算听到，大约也只会假装没听见。</p>“我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幅好色颓废的模样，是被学校里很多人看不起。那又咋样？起码我现在这样自己暴露弱点，领导才能容许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其他人看不起我，他们又如何？至少他们不得不对我低头！对于我的领导，他们不能不接受，因为他们没有选择！因为他们也是被逼的！没有人能够免俗！”</p>说实话，他的这番剖白，确实让我心头一动！</p>因为从口气判断出来，他这次说的，居然都是真话？</p>“还有，小陈，就连你也一样！初来乍到就入了编制，让全校都没有几个人对你产生好意，难免有嫉妒，有流言，甚至将来肯定会有人试图打压你！这样你就不得不找个靠山！你是被逼的来找我！而我的好意，你也不能不接受！因为除了我，就没有人可以帮你！”他仿佛忘记了在鬼宅里在我面前露出的狼狈模样，志得意满地大喊大叫道。</p>“好好跟在大哥身后，大哥有口饭吃，便不让你挨饿！”</p>不过，这时候他却也不讲什么领导威严了，直接跟我称兄道弟，然后拼起酒量起来。</p>为此，我用力点了点头，然后和他相视而笑，端起了酒杯。</p>我并不清楚，赵刚这老小子在当上主任之前，在他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但是我很清楚他说的事情，一个字没错。</p>编内职工人浮于事，编外职工辛辛苦苦做几倍的工作，因而对编内充满嫉妒，这就是学校目前的环境。</p>无论我是否承认，现在的学校里面，也只有这个同生共死过的老小子能够让我立足。虽然我不想掺和到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操持工作”当中去，但是他看起来也没有逼迫我加入的打算。</p>看到他没有了平时懦弱，如今颇为类似我以前部队文书员酒后的癫狂姿态，我也算明白了！</p>或许，他只不过想找个可以一起喝酒吹牛的朋友……</p>第二天，我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才爬起来。</p>按理说，身为保卫干事，我必须每天早上必须管好那扇校门，让教师与学生进出。像是宿醉之类的行为自然是校规不允许的。</p>不过，代替我开门的老师一打听我昨天是跟谁一起去喝酒，也就不敢抱怨出来。</p>看到他唯唯诺诺地把钥匙交还给我的时候，一幅软踏踏的模样，想起昨天赵刚主任喝醉以后说的话，我不禁感到好笑。</p>没有人天生是坏蛋，但是这个环境下，我不强硬，就有人会对我强硬。我不趋炎附势，就会有人陷害打击我。反之，我就算像这样玩忽职守，都不会有人抱怨半句，这里没有几个人能够免俗。</p>当然，我并不会以走了赵刚的后门为荣。</p>但只要这样一想，陷入鬼宅的恐怖、种种神秘的阴郁感，忍不住顿时烟消云散，只觉得天空前所未有的蓝，而天空下的人们所作所为，那前所未有的好笑。</p>“哈哈哈哈”如此想着，我干脆笑了出来。</p>“大叔，你在笑什么呢？”一个黄鹂鸟一般清澈动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p>随后我扭头并且看到了，一头垂肩的长发迎着风飘荡，乌黑的眼珠，转动起来，忽闪忽闪的，特别有神，俏皮的小鼻子细巧而挺秀．鼻翼微鼓，一笑露出白而发亮的牙齿……</p>又是这个能够和女鬼聊天的神秘女生！</p>这少女能不能有一次是从我正面打招呼，而不是从后面冒出来！</p>“大叔，你笑得好邪恶，好狂妄，好嚣张哦！”她瞪着一双美丽大眼睛，紧紧逼近了我！</p>不必您提醒！咱还不知道自个笑得有多么邪恶，多么狂妄，多么嚣张？</p>可我喜欢这样笑不行么？</p>重点在这里么？像这样在别人狂笑不已的时候突然在背后说话，万一把我吓出什么毛病，由谁来赔偿？</p>仔细一看这少女，今天倒是比上次打扮得更像个真正女性，穿上了粉红色的缎衣，系好长长的腰带，戴上了网眼丝袜，刘海细细地垂在前额的正中，象一绺黑色的丝带，</p>话说这个学校高中部也真是开放，这种打扮真的不会被老师拉去站走廊么？</p>她那看上去无忧无虑的纯真脸庞，一双泉水般纯净的眼睛里，含蓄着柔和的光亮，一个微徽上翘的、线条优美的小鼻子，显露出机灵大胆妁挣情，两片嘴唇经常紧抿，流露出一种自信的神情。</p>可惜，她再是摆出这幅自信模样，我可也不认为这个年纪的孩子有什么经济能力。来来来，咱们商讨一下赔偿问题，顺带警告一下不要老这样突然冒出来吓唬人成不成？</p>我痛心疾首地看着这只“祖国的花朵”道：“你这熊孩子！难道爸爸妈妈没有教过你，在别人仰天狂笑的时候，不要出来打断么？”</p>一不小心把这心里话也给蹦出去，对方肯定会觉得我这人很逗比，这下子我英俊潇洒的大叔形象眼睁睁要破灭！</p>然而，我闭着眼睛等待半天，既没有听到她气愤的哼哼声，也没有听到她离去的声音。</p>睁开双眼，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两行泪水似乎正盘算着试图唤醒我沉睡的良知，密谋着激发出我内心深处的罪恶感，好实现她的某种目的。</p>“说吧！你要干什么？你不是能够跟女鬼说话么？要对我做什么，就直接来！大叔我保证闪一下眉头，就不是男人！”</p>事实上，不知道她又打算对我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故而，我看上去好像要慷慨就义一样，神色庄严肃穆，继续义正辞严道：“士可杀不可辱！就算你得到了我的人，绝对得不到我的心！”</p>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哭泣的少女，一不留神把昨天电视剧里面的台词也给念出来了。</p>然而，如是说着的我，内心深处没有罪恶，只有深深的空虚。</p>切！就算是能够跟女鬼交流的少女，不也是被我一句话吓唬哭，被我的实力所震惊么？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装逼神功”，我一定已经突破了很多层境界，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p>“噗嗤……你这人。”小少女没有再一次被我打败，转而哈哈大笑起来。</p>这一会哭，一会笑的，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得了狂犬病。</p>“怎么？你不生气？”我问这小丫头，同时与疑似狂犬病患者保持一定距离，并且随时准备报警。</p>“你还不知道吧？我父母都死了。”一边说，她一边低下头。</p>我的脸惨白惨白的，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p>看来我的心灵损失费补偿注定是要不到了！</p>虽然为不能讹诈她的父母感到遗憾中，但我可不会说出这么混蛋的话。</p>因为，我比别人都更加清楚，没有父母真的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因为我自己其实也是亲戚家里养大的孤儿。</p>就是之前说作为公务员下班后病死因此没当上烈士的那位亲戚的家。好在亲戚家人对我还算不错，因是公职人员组成的家庭，素质比较高。</p>虽然他们自己有个男孩，不是很看重我这个养子，但也一直把我养到高中毕业去当兵，甚至把我介绍到学校的长辈却也是这亲戚找来的门路，算对我仁至义尽了。</p>所以，我更加不会把自己身世说出口。不仅是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柔软、脆弱的一面，却也是不愿意去乞讨得少女的同情。只是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道：“呃，是我混蛋了，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p>顿了顿，看着她缓和了不少的表情，我继续活跃着双方气氛：“为了表示歉意，我决定以身相许，你可一定要对人家负责哟！”</p>“啊哈哈哈哈，你这也叫泡妞手法？可真没有技术！”小丫头笑得直不起腰了，她的小鼻子微微隆起，显得又稚气，又逗人，扬唇大笑，几近妖娆。</p>谁要泡你了？我只不过看不得女孩子的泪水而已！</p>罢罢！权当照顾她了。要笑就要大声笑出来！话说回来，这小丫头只要笑出来，那就是美女一枚，把她那修长的身材勾勒得更加迷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