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90章 奔丧

    顾清浅怎么也没想到，好久没有联系的顾家亲戚，竟然会将电话打来了这里。

    打来电话的竟然是本应该在江苏的顾唯一，他所说的消息也是让顾清浅大为震惊。

    顾王氏去世了。

    “唯一大伯，你你说什么？阿、阿太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顾清浅只感觉忽然有些呼吸困难，眼睛一瞬间就被泪水蒙蔽了，不太说得出话来，听得一旁的顾清泽只瞪大了眼睛。

    “今天早上。”

    听闻此话，顾清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了电话的，只抓着顾清泽小声道：“阿泽，我们我们得回去。”

    “好、好。”顾清泽点着头答应。

    这话到了刘瑞达和萧丽颖这里，就有些为难了，那边早已经是沦陷区了，可能到处都是日本人，就顾清浅和顾清泽回去，让他们怎么能够放心？

    不过这如果不是丧事，他们定是不会让俩孩子就这么回去的，但是这样的情况如果硬是阻拦，倒是让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成了不肖子孙了，于是只好妥协，并派了家丁一同前往。

    虽然顾清涵是想一起前去，但是江南还未断奶，两个孩子根本离不开母亲，但是带上了孩子之后又有诸多不方便，所以顾清泽表示就让他们俩代表他们前往便可。

    因为顾唯贤和刘玉婉一直在跟随着学校搬迁，所以居无定所，如果不是他们主动联系，根本不能联系上他们。

    下午打来的电话，他们傍晚就出发了，打算连夜赶路，争取能够赶上出殡的时间。

    他们途经江西，进入安徽不久后就开始有日本人的身影，最后进入了浙江省的境内。

    此时的日本已经在沦陷区设立了伪政府，所以他们一路只需小心谨慎，并没有大的祸患，好在顾清浅还会日语，因此偶尔也能蒙混过关。

    顾家老宅

    虽然也有一些小困难，但是总算赶在了顾王氏出殡的时候赶到了顾氏老宅。

    此刻的顾氏老宅大门已经挂上了白绫，门前立着的两名小厮也绑了白色腰带面露哭相，本就以黑白为主色调的顾氏老宅突然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悲伤而肃穆的阴影。

    里面传来的恸哭之声不由地将人带入了悲痛的情绪之中，顾清浅穿着一身白色暗纹的旗袍，而顾清泽则穿了一身纯白西装，很快就融入了这片哀伤之景中。

    两人一步一步地向老宅内部走去，长廊挂上了白绫，在初夏的微风中飘荡，仿佛是曾祖母在期盼地等待岁月中的召唤。

    走到中和堂的时候，门口已经拥挤了一群披麻戴孝的子孙，两人刚一到，祖母缪雪兰便哭着大喊：“妈，阿泽和浅浅回来看你了！”

    顾清浅和顾清泽随即跪在了灵柩前磕了几个头，紧接着又被姑婆顾事芸拉去一边穿着已为他们准备好的萧丧服。

    其实到了顾王氏这个年纪，本来五世同堂应该是会有很多的后人，而此时正因为处于战争时期，子子孙孙有参军打仗的，有当医生报效祖国的，却不知家里长辈过世。而顾家老宅又处于沦陷区，所以很多人都没有到场，除去家中下人，前前后后也不过几十人，还有部分是村里的邻居。

    以顾事乾和顾事坤以及顾事芸这三个子女为首，张罗着一切事项，而顾清浅的太公顾处之却不见了踪影。

    顾清浅和顾清泽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所以着急地抓了陪在缪雪兰身边的暗香就询问。

    “老太爷自从老太太过世之后就一直在房间里待着不肯出来。应该是太伤心了吧”暗香回答完便又匆忙回到了缪雪兰的身边，搀扶着正在哭丧的自家太太。

    其实对于顾王氏的死，他们并没有细问，因为前些年就有被医院下病危通知的时候，所以并没有想太多。结果在吃饭的时候，顾清浅才听到了亲戚的说法，是因为战争导致她整天忧心忡忡，在沦陷之后便经常有因为日本人来临时躲避的慌张，既要担心在外的子孙，又要整天躲躲藏藏，不过多久身体就越来越差了，熬了些月数才撒手人寰。

    听到是主要原因是战争之后的顾清浅心里十分难过，这残酷的战争不仅使她背井离乡，还直接或间接地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顾清浅只觉得心中忿忿难忍，也燃起了想要保家卫国的想法，而顾清泽也如此。

    顾王氏被葬在了顾家的祖坟园内，而灵牌则被供在了十里银杏旁的顾氏祠堂之中。

    那日的银杏树已经如往年一般冒出了大片翠绿的叶子，一如当年她曾来来回回走过多次的模样，都说银杏树是植物中的活化石，它们伫立于此应该已经许久，看尽了人间繁华落寞，沧海桑田剧变，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于它们来说应该就是弹指一挥罢了，它们可能是看着顾王氏长大、嫁人、生子直至死亡的吧？

    如果是它们能说话，会对她说什么呢？再见、永别了吗？

    “浅浅！”顾清泽见顾清浅看着一旁银杏树发呆而掉队便小声叫了一句，“快跟上！”

    队伍到了祠堂将灵牌摆好，又一一磕头，好长一段时间才打算离开。

    顾清浅落在了最后，但是并没有离开，在顾家老宅的时候因为有许多人在场，所以她没有能够好好跟顾王氏说说话，甚至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现在大家都走了，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簌簌而落，跪在顾王氏的灵位前哭着道：“阿太，之前你总说没看到我嫁人不放心，所以舍不得离开抱歉，在你离开前也没有见你最后一面。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你看！”

    顾清浅举起了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异常显眼，她笑了，眼泪顺着嘴角流进了口中，又咸又苦。

    “阿太，虽然没结婚，但是我订婚了，是和陆简悠陆长官，你见过的”讲到此处，顾清浅又开始哽咽起来，尽管如此顾王氏还是没看到她结婚的场景。

    “走吧，浅浅”顾清泽站在一旁，拍了拍顾清浅的肩膀，毕竟现在这里是沦陷区，就算明明没有日本人，说不定也会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几个，单单他们两人是没什么抵抗之力的。

    顾清浅磕了三个头，便起身随着顾清泽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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