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林潇湘纤指翩跹七弦间，矫如蜻蜓点水。铮铮之时，切切扣心；划弦之刻，凉愁静淌。

    兴正时，抬眸惊影弦险断；会心时，淡拨柔韵万千转；却到注力时，乍转急啸似猝雨。

    风起云涌，卷兮满地伤；衣风猎猎，独屹静扫弦。呜呼，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杜十娘纤腰折而微步起，披帛宽且轻薄，扬手甩出随风颤颤。绛唇勾而纤葱旋，罗裙扫碎，落木萧萧。

    回身间望抚琴女子，清丽脱俗仙姿出尘。遥想那时与魄卿相识也是这般场景。笑意更胜，旋身欲起如花盛放，由缓至急，由急又缓，玉手拂面，衣袂迁翩。

    闻琴欲止微缓收步，片刻便稳住身形，敛袖袍折罗裙，笑颜上前点头一礼十娘有礼，姑娘琴技卓绝，十娘闻琴声一时兴起让姑娘见笑了。

    林潇湘

    一音定曲，葇荑微颤，香汗淋漓。清风徐徐，青衣凉透玉肌冰。

    抬眉，见佳人案前，盈盈而礼，尽现娉婷妩媚。落落下案，仅婉婉而回，斌斌儒雅之秀气。

    香腮雪，泓眸清，弯眉黛。亭亭玉立，却逊来者。应是妃嫔，如此国色天香。弯眸一笑，清浅鸢声。小女琴艺不佳，恐扰耳，还望恕宥。

    杜十娘

    见此人儿衣着素袍仍清丽可人，举止谈吐亦谦逊有礼，好感顿生，檀口轻启如鹂音出谷姑娘无须谦虚，十娘也算阅人无数，姑娘琴技应算数一数二。

    垂首浅笑，低低一声叹息。十娘有位故交，相识时也是这般场景，可惜物是人非。

    复抬眸，眼中清明一片熠熠生辉不知姑娘芳名，为何居于此处。

    盼顾四周，竹青风轻，别有风味

    林潇湘

    弯眸清泓，樱口雪齿，铃笑声声，绕林不绝。十娘好生客气了。唤小女潇湘就好细嚼往事，眸黯三分，音渺七成。潇湘只因深宫事多纷繁，故以碧林为屏，泓池为镜，隐居在这素弦阁。只是，珠泪线断，垂眸轻弹。碧海青天夜夜心呵！九重孤寒，只身难御。

    倏然眉舒云开，靥花噙泪。轻掠云鬓，清声带笑。潇湘倒是让十娘瞧丑了，若十娘愿，潇湘不好看，这素弦阁才美呢稚眸切切，稚笑柔纯。愿牵伊袖，戏那半池锦鲤。

    杜十娘

    眉若远山黛，眸似秋水明。曳步拢傍，言“笑晏晏素弦阁清幽静雅实属难得。蒙卿不弃，十娘得空自当常来。

    觑其玲珑，不若旁的惹人生厌，稍作思量，神柔而言”娓娓十娘位居怡红，虽不及素弦清幽，却也打理得当，草木稍繁，潇湘若是闲了可去瞧瞧。

    林潇湘

    伊人眉间见嫌，暗谋已成，终喜。

    轻咳以掩，眸底泛慰，望林，畅然一笑。也好，也好。

    继咳，心恸。阁门久闭，闻客心激，哭喜无常，情有可原，更况无常皆显于面，则为信于来客。但，既友不愿，何必强求。且自饰旧人而成友，两方情难归妥。尽友一时，必难长久。若情一毁，终触其伤，恐其越痛。如此害人之事，莫要再提了。

    移眸仰天，凄凄一笑，何苦捉弄与我呢？

    换颜，花靥粲然。见十娘面色，或是有急事缠身罢？如若有急事，十娘还尽快去呢，万不可耽搁呢。

    若有急事，孰还来阁一舞？自嘲薄谎易破。十娘呵，十娘，谅我这一片苦心！

    杜十娘

    佳人或轻咳或凄笑，怕身骨不好，上前微搀抚其项背，蹙眉温声早些进屋歇着罢，莫贪良辰美景，染了风寒。

    已生离意，恰逢佳人提及，抬笑顺言“如此十娘便先告辞，你且好生休养，改日再探。

    随缘来，日后便也随缘。不作多想，欠身一礼起步便离卿采女卿不语

    鹊桥会鹊桥会纖云弄巧飞星传恨银川汉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暗彩流云锦，单钗环扣环，望月夜抚琴，凝指绕音来

    缓眸睼眄在，商风隽长杉，泠心一刻静，百媚自安安

    顾承衣顾君心

    清言”殿

    秋风萧瑟，明月姣姣宛若美人姣好的面容

    一袭正红色曳地长裙，挽就浮云鬓，斜插牡丹金簪，一对金凤步摇，摇拽生辉，艳而不俗

    幽幽寮步移至望月阁，望月吹箫，伊人佳影独徘徊，佳人美眸独自殇，试问美眸为何殇？君王易唇下湘江

    卿采女卿不语

    楚天千裹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際

    恰自见影流连，赤衣步摇碍目。是下玉簪螺髻叮环，葇荑搁琴嘲哳，黛眉长提鬓入

    云裳自耳旁轻言“新晋承衣顾氏，不由嗤笑。闻盏睨眸，适儿撇言”唤其身前一言“

    云裳款步近承衣见礼卿采女请承衣到前品茗

    顾承衣顾君心

    望月阁

    萧声凄凉，如诉如泣，立足阁前，心思早已飘远

    听闻有脚步声，闻声望去，原来是卿采女身边的婢女，只问何事，原是前去品茗，莞尔浅笑，命其带路，尾随其后

    远远望去，隐见倩影，心中料想那必是卿采女了！

    稍稍敛衣，寮步娆娆移至人前，盈盈一拜，行礼道：妾给卿采女请安，卿采女安好！

    卿采女卿不语

    起身抚手顺衣，勒锦抬步轻盈，绕承衣踱步间，不言”免礼，睼眄打量再三，泽唇缓勾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阑杆拍遍，无人会，豋临意

    也不过是素衣长衫，一曲水龙吟。戏虐摩莎赤衣，天青寒弧隐现，妖媚狐子，张扬至此，必使你足月不出门户豪侠尚且，承衣赤服，难不成是有沙场立功之志？如此，在后宫便也有屈才一说

    字字针锋，句句挖苦，晃首间夕阳渐暮

    顾承衣顾君心

    望月阁

    依旧是行礼的姿势，暗想，这采女怎不说免礼？难道要我一直跪着不成？虽心中不服，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继续跪着

    闻采女讽意，句句挖苦，只好说道：妾不敢当！只是妾喜好红衣，

    微微垂首，淡然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妾无沙场立功之志，更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之德，又何有屈才一说？

    明知这卿采女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却也不得不为自己解释

    卿采女卿不语

    凝步，借暮浅端腕上玉镯，玉面折射红光乍现，附指却是冰凉

    天青炫勒，满目讥颜，闻承衣对那一言“也是糊知，不由敛眸暗嗤

    承衣莫怪本主有言”不尽人情，后宫之中，赤黄为尊，或尔有心引君留目，可未免娇炽忽尔顿言“，假以疑光，抬袖掩唇低声或尔觊觎高位，亦或是凤位

    直身甩袖裹风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既然让本主遇上，那便也该有个了结，免得落下承衣不敬之说和本主包庇之言”。承衣以为如何？

    顾承衣顾君心

    望月阁

    一言“听的浑身抖擞，这采女话里带刺直污蔑我甚至于大不敬之罪，如此可能了得

    强压心头怒火，满面赔笑道：采女如此可令妾心惊，妾身少不懂事，得经采女教悔，日后必该便是

    想那惩戒一说，自是不愿领受，施礼道：采女勿要怒气，妾又赔礼，下次自是不敢再穿红衣了

    暗自攥劲葇荑，不再发一语

    卿采女卿不语

    默言”一笑，倏的冷眸侧提阁台风好，承衣便面南跪上两个时辰，潇潇曦澄玉露，飒飒月明秋风，薄施惩戒，也怡神养性也

    示意云裳收琴，配环叮当间款裙若要离阁

    忽尔回眸，沉吟，睼眄打量承衣对了，承衣记得褪下尔那红裳，若是另有他人再责，可与本主无关

    浅笑间，温缓而离

    顾承衣顾君心

    望月阁

    褪衣而跪，高阁秋风沁凉入骨，不免银牙紧咬

    话不多言“，一声恭送采女后隐忍新仇

    萧瑟秋风，月半夜凉，兢兢两个时辰过，早已麻木，由婢扶踉跄而起，曳步而行

    卿采女，我们缘分未尽，日后再会！贝齿紧扣，萎若离去

    苏承衣苏牧青

    着天青对襟宫装，腰别绣花香囊

    墨发如云，尽悉盘起，绾成倾髻，锦带定之。

    镂空鎏金素馨花步摇插于髻根，玉珠垂落，随步相撞，生阵阵清脆悦耳音

    转眼便已入秋，殿外已是一片绿肥红瘦，却也无新花送来，也罢，这宫里惯是扒高踩低，萍儿前几日倒与我说过御花园内可还是漂亮的紧，去转转也好。

    沈承衣沈檀燃

    三千青丝如黑绸般悉数盘起独描青眉轻抿红唇闲来无事想必那御花园如今又是别样镜像罢了

    挽青丝做普通宫髻，云鬓两侧绢花装点，胭脂点妃唇，铜黛染眉，身着浅绿色宫装，明眉皓齿，凸显白皙肌肤，盈盈纤细腰身，乃是佳人

    前面便是苏承衣罢上前问安黛眉皓齿巧笑嫣然

    ”沈承衣沈檀燃见过姐姐姐姐安好诺。“

    苏承衣苏牧青

    嘴角携了一抹缱绻的笑意，却未达眼底，缓声道

    你我同是承衣，我虽比你虚度了些年华，只是远不及沈承衣生了这般倾城的脸蛋儿，怕是不久你这位分就超了我去，我可承不住你一句姐姐。

    沈承衣沈檀燃

    这话听着不是很顺啊依旧还是笑意盎然

    檀燃进宫不久，这容貌恐怕可不是一等一的，也许是末等罢了。姐姐这话，倒是有些过于贬低自己的容貌了，姐姐入宫比檀燃早上几分，资历与阅历都比檀燃深上几分，而姐姐的容貌也是这一等一的，日后这位分定是比檀燃高上几丈。还望姐姐不要辜负了这一等一的花貌。所以檀燃自然是要唤一声姐姐了

    苏承衣苏牧青

    倒是能说会道，谁又知道她心里可是真认我为姐姐？

    御花园的花种，自是极繁极美的。远处随月季交相盛开的星点白花，似是素馨，素馨虽小，却兹曼繁盛，只是听闻其只生于南国，不想却有幸一睹其真

    于沈承衣道妹妹话说到这份上，若不成倒像是我的不是了。妹妹来御花园想必也是想赏花罢，即相遇，不若我们姐妹二人携手共赏可好？

    沈承衣沈檀燃

    自己也算是这宫里年岁小的嫔妃了不连嫔妃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主罢

    自己倒是在心里真认为她是姐姐可这深宫六院九重宫阙能否待自己是真心那便不得而知

    姐姐言”重了，檀燃怎会怪姐姐呢，不过能与姐姐一起，实为檀燃之幸。

    苏承衣苏牧青

    素手折下一朵茉莉，凑至鼻尖，清香沁脾

    妹妹可知花语？娘亲在我儿时曾与我说过这茉莉又被称为友谊之花，今日只想着来赏花，不曾带了什么东西可以赠予妹妹，不若把这茉莉给妹妹你戴上可好？

    沈承衣沈檀燃

    茉莉花表示忠贞与尊敬就势将茉莉带上檀燃那便谢谢姐姐了。自古有不知名的诗人咏诗：抬篷划子更轩昂，荷叶为灯四角张，栏杆千围皆茉莉，风来水面隔船香又折下一支百合这百合代表着顺利心想事成祝福高贵，檀燃想，定然配得上姐姐，还望姐姐以后贵人高升。还望姐姐不嫌弃。

    苏承衣苏牧青

    两颊梨涡现，眼波盈盈溢，接过花枝，道

    妹妹如此心意，姐姐怎会嫌弃？走了这么会儿路，也有些乏了，姐姐先回宫中了，许久没与人如此畅谈，还望能早日与妹妹相遇。

    沈承衣沈檀燃

    眉中含笑微微欠身姐姐慢走诺，也是很希望再次与姐姐相遇对一旁的晚清说将我那百合簪子送给苏姐姐罢希望姐姐不会负了我的心意还有我从娘家带来的水粉胭脂。本主也乏了，回去罢。婧御女伊婧妍

    六尺曲裾曳了朱门，款步生芙蕖曼步缓缓。玉面顥白失血色，不御铅华丹粉，巧施香粉作泪妆，黛青染卧蚕。数綹黪发做近香，乌木钗簪绾，无珠翠。不画连娟显憔悴，僝僽惹人怜。

    步止花门，换媵通报。

    馨昭容洛琳桥

    晨起，对镜梳妆，薄施粉黛，羽睫微阖，媚眼如斯，波光流转，粉妆饰面，鲜妍明媚。梳洗毕，便卧在榻间，看书。略觉无聊，忽闻门外侍女通报御女来访，心下起疑，一正衣冠，思索片刻传其入内。

    婧御女伊婧妍

    莲步入殿，暗瞥华锦绣坐上华影明妆俨然。凤眸敛了眸间诡谲。低眉顺眼，福身唱礼妾见过昭容，愿娘娘长乐未央，福泽绵长。

    水葱玉甲半露云袂外，滇红丹蔻除尽，素指白苍周除水净。乌珠窈窕留转，些许生怯静待其回音

    馨昭容洛琳桥

    深深后宫，红墙绿瓦，是世间多少女子的美梦，熟不知

    进宫数载，荣宠已不比当年，锋芒渐收，鲜少与人来往，却也多多少少知道外面的一些事。今日御女至此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御女起身吧。复而又道：

    本嫔甚少外出走动，今日御女来此，想必不只是请安这么简单的事吧？

    婧御女伊婧妍

    闻其言“，鸦羽撲闪遮了眸色阴暗。顿然跬步上前，提裾而跪，字字断金分玉妾此番前来，乃有一事相求。望娘娘允了妾。言”罢连叩三回，极其用力，声声咚咚闷响。咬紧贝齿强隐疼痛，顥额彤红一片，隐有乌青

    馨昭容洛琳桥

    见她此状，微微蹙眉，片刻，起身将她扶起，你这是做甚？

    面前的可人，此时以顥额通红，似有青紫之相。好好的一个美人，真是可惜了。面露疼惜之态。

    后又觉不妥，她此番做必定不是什么好事。

    复而又回到塌前，冷言“：

    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不必在我面前做戏。

    婧御女伊婧妍

    抬腰颌首，双膝跪地，想来已是紫青酸麻，血气淤肿。我欲登楼上青云，必得借力刈荆棘。劳苦一时便可一世无忧，值当得很。

    阖眸养气，微呵兰麝清气。双瞳翦水已复清明，启唇款言”娘娘可知和人为良媛秦氏？我与她素来不对付，我处处忍让，谦和恭顺。她却偏偏不放过我。

    双柱玉痕划细面，音系哽咽她嚣张跋扈，目无尊卑。日日叫嚣着她圣眷优渥。还放言“。

    馨昭容洛琳桥

    慵懒的坐在软塌上，唤婢为其上茶水瓜果。瞧她巧舍如簧，淡笑不语，暗自思酌，这人眉目间透着算计，他说的话，即使是真，那也与我无关，我可不能让她当枪使。

    瞧这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即要做戏，那我便陪你好了，

    妹妹，莫要急。喝口茶水，润润嗓。若有人欺负你，我定不会饶了她。

    见她话说到一半，似有犹豫之色，

    有什么话就直说。本宫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婧御女伊婧妍

    广袖轻曳婉转，举缟拭泪。眸里余光暗瞥，见其唇擒浅笑，眸光散慢透些不明之意妾殿前失仪，望娘娘恕罪。那厮胆大妄为，扬言”定能宠冠九阙，独占鳌头。

    素荑纤纤接茶盏，细抿香茗，叩首谢礼此番前来叨绕娘娘，便是来求个恩典，盼您替妾弄些红花，绝了那狐媚子的子嗣。无子之人向来无用，君上再宠她也是撼不动娘娘泰山之势的。

    馨昭容洛琳桥

    眸转瞧着堂上美妇嘤嘤喋喋，自作辩解却是狼狈，唇钩蔑笑原以为是个城府极深，不可小觑之人。却也不想这般轻狂。究竟是在做戏，还是真的，却不得知。佯装勃然大怒：

    上有德淑二妃，何时轮到她个贱人在此口出狂言“！贱人就是矫情。难不成御女也觉得，本宫还比不过那个狐媚子？

    转瞬又想，如今那女人得宠就这么放肆，日后还了得？还需做些准备。

    半晌后道，

    本宫便允了此事，御女可要做的干净些，如今，你便是本宫的人了，若是日后出了差池，本宫定不饶你！

    婧御女伊婧妍

    妾谢过娘娘恩典。您绯颜腻理，气度雍容。其蒲柳之容怎堪比您？言”致此，不做谄媚之姿。款款起身，袅袅婷婷莲步姝缓至鸾仪。素缎莲摆轻曳，亲承謦欬娘娘自须放心，妾定然守口如瓶，手脚干净，头上翵鹆不得知。那厢琉采女的婢子青霜是给妾了。她姐姐自然尽心力去做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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