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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栖枝》正文 第六十九章 暗处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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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两天中,慕容音又银子铺路,去白云庵吃了素斋,逛了近郊。

    距云锦盛会日子越近,会安城中人就越多,偶尔还能见到一个富家子弟带着家仆在街上晃荡。

    云锦盛会前一夜,城中几乎所有客栈都人满为患,少数晚来者,甚至要花大价钱到百姓家中借宿,官府也派出衙役昼夜巡视,在繁华处燃起巨烛和松柴照明。

    慕容音倚窗斜坐着,她的窗外正好对着湖面,画舫上流漫的灯光和水波交映着闪了一宿,来到会安城的这两天,她一直思索着要不要给杜羡鱼c给雍京家里报个平安?

    提笔良久,却只在信纸上落下几个小小的墨点,又托腮想了半日,才终于心怀忐忑地在纸上写下一句话,不管怎样总不该害爹爹担心,还是同他说一声罢。

    信鸽带着慕容音的念想,投身于夜幕之中,似乎随着信鸽的远去,她的清愁也一并消失,随之满心皆是对明日盛会的期待。

    东方既白,不过巳牌时分,慕容音便已起身,仍是穿了轻便的男装,还未到辰时,楼下果然有软轿前来恭候。

    门被轻轻叩响,慕容音收拾妥帖将门推开时,掌柜已引着一名婢女在外,浅蓝衣裙的婢女朝慕容音一福身子,恭请她上轿前往画舫。一切礼仪,竟不比雍京中的随意。

    在临湖处下了轿,改乘一艘小舟,舱中备有粥点,几个白衣丫鬟侍候着她用过早饭,这才缓缓落桨,渡她前往画舫。

    “丫头,云锦会什么时候开始?这出来也快一个时辰了,却还没上画舫。”慕容音将擦过嘴的巾帕随手一扔,朝着派来随侍的丫鬟问。

    丫鬟浅浅一笑,又施了一礼:“姑娘莫急,盛会要过了午时才会开始,起先也都是些普通的绸缎和曲目,向来没什么好瞧,重头戏全放在后边。”

    “重头戏?”慕容音更加不解,又看这丫头谈吐不俗,便问,“你叫什么?是哪家绸缎庄的丫鬟?”

    “奴婢蓝衫,随范记绸缎庄前来侍奉云锦盛会,您方才问的重头戏,便是每年三家缎庄新织出最好的缎子,向来由郁江各地的名伎穿在身上供人欣赏。若是哪位客人看上了绸缎,便可报价将段子买下。”

    蓝衫见慕容音脸色一变,又加了一句,“不过您放心,名妓身上穿的缎子样式,和卖给客人的不一样,说来她们也只是个会动的衣架子罢了。”

    慕容音微微一笑,心道蓝衫这丫头,察言观色还真是一把好手,我眉心不过一蹙,她马上便看出我是嫌弃那些风尘女子。连一个丫鬟都这样机敏,不知这些三家缎庄的主人到底有多精明?

    慕容音微微颔首:“那我待会儿,便是在你们范记的画舫上观会了?”

    “这是自然的,”蓝衫抿嘴一笑,“各家画舫有各家的客人,您定的是我们范记的上席,自然是范记的贵客。最后您若看上出自范记裁缝之手的成衣,也可经济些买下。”

    慕容音极为首肯,她一路从无定所,衣裙鞋袜之物都是穿过便扔,今日若看上什么喜欢的,买个一两件倒也不算铺张。

    说话间,小舟已在一座画舫边停下,厚厚的毡毯铺到画舫底层厅中,两列白衣侍婢恭敬立于两旁,蓝衫双手端在身前,小步引着慕容音穿过大厅,直上画舫三楼。

    越往上走,喧闹声便越小,最后归为安静。慕容音被引进一间单独的隔间,两侧都被镂空的板壁和纱帘隔开,屋中又分前后两进,后屋摆着一条矮榻,桌上也必不可少地放着些点心。

    前屋临湖,从栏杆眺望出去,大半个会安城尽收眼底。

    栏杆后置着一把圈椅,只需微微垂眼,便可看清湖中浮台上的动静。

    微风掠过,光辉渐渐转到画舫背后,慕容音端坐到栏杆后,蓝衫便侍立在她身旁。

    从她这个位置看过去,不只浮台,其余两座画舫的光景都依稀可辨,和范记的画舫情形一般,其余两座的第三层也是上席,只是大多隔间都用纱帘遮了,想是时候未到,座中客人还不愿将纱帘悬起。

    只有左侧那座画舫的一间隔间中,纱帘高高悬起,栏杆后并列设了两座,一个高挑少女和个少年凭栏立着,对湖心浮台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

    慕容音本想叫蓝衫将纱帘也垂下,还未吩咐出口,浮台上已响起一阵鼓声。

    都还不等慕容音问,蓝衫便解释道:“云锦盛会马上便开始了,您是姑娘,婢子本不该同您说这些,可您偏也是上席的客人,这些规矩,婢子还是对您说说吧”

    “不就是个品评绸缎的盛会么?”慕容音看她一脸郑重,心中也不乏起了猜想。

    蓝衫摇摇头,凑近她耳旁,低声道:“云锦盛会向来做两种买卖,下席的客人买绸缎,上席的客人除了绸缎还可以做衣架子的生意。”

    “衣架子?”慕容音陡然便明白了,方才蓝衫便说那些身披锦缎的名妓不过是衣架子,现在看来,这云锦盛会也不过是郁江各大青楼给头牌们抬身价的手段。

    慕容音暗暗尴尬,我这都是和什么东西犯冲?出来还不到一个月,竟连续两次都被划为嫖客一类的人,第一次也便罢了,好歹是我自己要扮成那个样子可c可今日!怪不得客栈老板见我身着男装,笑得那般揶揄!

    蓝衫见慕容音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更是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处,她自以为说得隐晦便不会太尴尬,谁知慕容音还是极为敏锐地察觉了出来。

    蓝衫又轻轻咳了一声:“姑娘,那些衣架子都是附近几座城里大青楼的清倌,来这的客人,有的对绸缎感兴趣,想着买些好的送给那些达官贵人;有的是真正的富贵闲人,来这儿只为图一乐;还有的则是觊觎那些清倌。反正人和缎子都有银子可赚,三家绸缎庄的老板便和青楼的主人商量着,做起这云锦盛会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