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须弥纳芥子

    “一个“推”字，悠然自在，其中无“我”，和尚行云流水，内心波澜不惊，没有悲喜，是为“禅”，“敲”字则不然，和尚本应超然物外，不受拘束，一个“敲”字便有了顾忌，便有了世俗礼法，也便有了烟火气，也便失了禅意。”

    耿都安缓缓的说完，深吸两口气，紧张的盯着郑玄，等着他的评价。

    众人亦如此，都紧紧的盯着郑玄，等着他开口，等着这月旦评的第一个评价。

    时间仿佛已经停止，空间也似乎已经静止。静的就算有跟针落在地上，众人也能听的到。

    “吧唧吧唧。”吃饭的声音响起，传遍整个大厅。

    谁在吃饭？

    这么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竟然有人在吃饭！

    开什么玩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人四处寻去，想看看是谁这么无礼。

    吃饭声戛然而止。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下不为例啊。”

    众人这样想着，不在去寻，复又望向郑玄，但见郑玄正襟危坐，一双眼睛褶褶生辉，仿佛包含了无穷智慧。眼看就要开口。

    “咕咚咕咚。”喝酒的声音响起，传遍整个大厅。

    紧接着“吧唧吧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吃的可香了。

    听起来还怪好吃的。有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

    “是谁？谁这么无礼。”麴德眼露凶光，恶狠狠的吼道。从来只有他对别人无礼，还没人敢对他无礼。

    “就是，就是，谁这么无礼。”

    “康成先生的点评都敢打断，也忒无礼了。”

    一时间，众人都符合着麴德说道。

    “大哥，这下大发了。”张郃哭丧着脸，看着眼前这个仍然不断夹菜吃菜，再偶尔喝上两杯的大哥。

    “儁z，别愣着啊，再去别桌给我拿点酒过来。”敖天无所谓的说道。

    众人的目光逐渐向这边聚集，张郃只觉得自己的脸微微发烫，不过还是从领桌拿了酒过来。

    倒了杯酒，拿在手上，敖天直接站了起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各位看着我干嘛，该吃吃，该喝喝啊。”

    “大哥，你喝醉了。”张郃轻拉敖天，很是无奈。

    “我可没醉。”敖天朝张郃说，也朝众人说。他清醒的很呢。

    俗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敌人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敌人了。对敌人可不能手下留情啊。

    “你这厮，康成先生正在给我家兄弟点评，你敢打断！”麴德看着敖天，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已决定，月旦评之后，就是这人的死期。

    “我打断什么了？”敖天一脸茫然的表情。过了好一会才似回过神来。“你说那人说的那些啊，狗屁不通的东西，康成先生又怎么会点评？康成先生本就不会点评，我又怎么能去打断？”

    “噫。”周围士人一片唏嘘之声，刚刚郑玄明明已经意动，就要开口点评。怎么到了敖天这里就成了狗屁不通。

    “你在说什么狗屁东西？”耿都安听了气愤，更直接是走上前厉声呵斥道。他和麴德常年厮混在一起，虽然被父亲强制送去修过几年佛，但骨子上仍和麴德是一类人，如果这不是月旦评，恐怕他此刻已然动手了。

    “我在说你这个狗屁东西啊。”敖天冷冷笑着说道：“狗屁不通的东西，还想要康成先生的点评。”

    “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么。”耿都安听了，脸色阴沉，凶狠的说道。周围的士人才子齐齐打了个冷战，往后退了一步。

    “好了好了，都不要再说了。”却是田丰看场面越来越乱，站起身说说到。身为东道主，他也要维持秩序的。

    “你们两个。”田丰指着两人，有些为难。他从沮授哪里知道敖天和麴德的恩怨，也能理解敖天的无理取闹，但理解归理解，他的身份，他的性格都决定了他不能拉偏架。由是顿在哪里，斟酌着该说些什么。

    “敖天兄弟为什么说这人说的是狗屁不通的呢？”却是庞德公站起来朝敖天笑呵呵的问到。

    “盖因这人所说的“禅”也不“禅”，“诗”也不“诗”，东不成西不就的，着实有些可笑，因此说他狗屁不通。”敖天朝庞德公一抱拳，缓缓的说道：“依我看，这人的苦禅是白坐了啊，”

    “呵呵。”那人听了不怒反笑。“你这小子说我的苦禅白坐的。我倒想知道，你懂禅吗？敢来和我探一探这佛法吗？”

    敖天浑然不惧道：“如何不敢。”

    这回轮到众人愣住了。“嗯？还敢应战！”

    “怕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我看是这样的。”

    张郃扶着额头连连摇头。“大哥，你真的行吗。”

    沮授，田丰等人也不太相信敖天能行，这耿都安被他父亲耿武强行送去修习佛法，他们也略知一二。就算这耿都安没怎么好好学，但耳濡目染，佛理也是不弱的，至于敖天，从一个小山村走出，又那又机会去接触那些深奥佛理，恐怕一本佛经都没看过吧。

    沮静女也是眼波流转的盯着敖天，不知在想着什么。

    耿都安终于笑了，说道：“小子，我修佛坐禅三年，读过的佛经装起来有一辆马车那么多。且时常带着，不敢落下。你呢？你有什么？”说着挤开旁边桌子上的人，坐在哪里与敖天对视。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句话出，众人皆惊。敖天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这些年来，日升日落，我亦随之朝出暮归，一路上，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体人生百态，品世间疾苦。你问我有什么？我告诉你，我有一十九年之人生。”

    “好一个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沮授淡淡的笑道，这番年纪能明白这个道理已是极难的了。

    “此子当成大器。”一直未说话的郑玄突然出声到。只是众人注意力都在敖天和耿都安身上，因此无人听到。

    有风吹过，大厅内烛光摇曳。

    “刚才是风在动，烛在动。”见众人慢慢要被敖天折服，耿都安当机问到。

    敖天着了口酒，回到：“风未动，烛未动，只是你的心在动”。

    耿都安一愣，没想到敖天一语中的，接着问道：“绵绵阴雨二人行，奈何天不淋一人。这是为何？”

    “众生平等，天不淋一人是对的，因为他们都被淋了。”敖天从容不迫的回道。

    耿都安再问：“维摩经里说，修道就需将须弥山没入芥子里，须弥山那么大，如何将须弥山没入芥子里，你演示一下。”

    敖天不可置否，反问道：“阁下刚才说自己读过的佛经有一辆马车那么多，又说自己时常带着，不敢落下。敢问阁下，那么多佛经，你怎么做到时刻携带的？”

    耿长武自负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读过的佛经全部装在这里，方便带的很呢。”

    敖天轻轻一笑。“那阁下可否演示下如何将佛经装进脑子里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