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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8.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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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后陈晈被任命为乡试副考官, 奉命典试四川, 正考官为内阁学士顾思柒,今年二十七岁,是内阁里最年轻的学士了——上头有东阁大学士的老爹顾铭罩着,人又争气,便爬得快,陈晈此前同他交情不算深, 毕竟家底在那里, 要是巴巴的贴上去便有谄媚的嫌疑, 且此人做事勤恳上进,年纪虽轻却不是个贪图享乐的,全然不似陈晈等整日吃喝玩乐,据说他时常忙得脚不沾地,陈晈有一回因公事去找他, 他立刻见了,待与陈晈协商完后,便十分委婉地要赶人, 倒不是舍不得那点酒水,只是书房里还压着公务,陈晈不缺那顿饭,只是觉得不能同他好好攀交情, 有点惋惜。

    临走时邵傅高昌允等为陈晈践行, 金绍棠竟然也出乎意料的来了, 穿了一身白色直裰, 许是衣服的关系——他素来不爱这般颜色,人显得越发清减了,连带着人也内敛了许多,不似平日里明月一般,耀眼夺目,清高孤傲。

    只是还是如同以往一样,不怎么同人讲话,晚宴后陈晈送他上马车,他一路无言,待下人要放下轿帘时,他方才道:“陈大人此去回来,官阶自然要升一升,金某在这里恭贺陈大人了”。

    陈晈家中无背景,入翰林学习未满三年便出此重任,同陶涂和于坞等大臣的举荐是离不开的,出任乡试历来便是个肥差,油水一事另说,出任乡试,自然是结识许多人才,大好的巩固自己人脉的关系的机会。

    相比于她的春风得意,金绍棠却要停官三年,三年后物是人非,谁能说得清是何等的光景,金绍棠虽家世优渥,可在官场中,最耗不起的是时间,眼下他自然是落魄的。

    陈晈礼貌地露了个笑,金绍棠若不是要守孝三年,几年后自然是同顾思柒不相上下的,陈晈便是追着赶也得费两倍的气力。

    金绍棠静静地望着她,那笑容觉得碍眼得很,口气才刺人起来:“陈晈,我从不觉得我在智谋和才学上输与你,你不过是运气好罢!以后,希望你还是这么好运气。”

    就说这人哪里肯真心实意地为她践行,原来是来打击她的,果然男人都是表面看起来大度。她撅了撅嘴,原本准备好的安慰他的话都咽下了,反唇相讥道:“这话实质上是指明你在嫉妒我,有本事你也运气好试试!”

    金绍堂脸色一青:“在下不屑于运气好!”

    陈晈本想回一句你好运气还不屑于你,想到人家失去母亲并不能拿来做运气好与否的问题,遂作罢。于是言语上吃了一回亏,让金绍棠赢了。

    金绍棠见她气得脸都红了,却极力忍着不说话,心中畅快,又想她好不容易吃一会憋,必是真的心虚了,自己既然已经说服了她,没必要非踩着她的痛脚不放,教导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且自己比她年纪大,总得拿出兄长的气度来,便道:“你既已明白你乃是运气好才有的今日,以后便要谦逊刻苦些。”

    陈晈磨了磨后槽牙,转身便走了。

    礼妤馨早前身子不适,席间便走了,金敏送了她回去,这才来接金绍棠,耳力好听见他们对话,见陈晈被气走了,高兴得很。

    陈晈回去时才晓得后院出事了。

    倒也算不得大事,不过是礼妤馨出恭时单独撞见高昌允,按理说礼妤馨是个古板的人,这回也不知道着了甚么魔,竟然大着胆子撇开了丫头,同高昌允单独处了一会儿。

    主要是这事还先后被顾思柒和邵淮撞见了,后来还加了一位陶邈清。

    幸而顾思柒没工夫去管这些风月,邵淮奸滑老辣,不愿得罪金绍棠和高昌允,便都悄无声息地走了,邵淮还顺手帮忙拦住了几个要出恭大臣,可他却是拦不住陶邈清。

    陶邈清什么性子,无论他话说得多么漂亮,要过去便要过去,否则便扬言要尿他身上,邵淮晓得他是真的做得出来,因为这陶邈清素来最厌恶龙阳风气,见他从来都是蔑然得很。

    邵淮没有办法,只能差人去找陈晈,谁知道陈晈不知道忙到哪里去了,邵傅自己的事儿都是他在处理,喊来邵傅只会更乱,无奈之下他只能才邵韵去将礼妤馨喊回来,没成想邵韵还没到,陶菀茹却是到了。

    当时便叫下人们把园子都拦住了,不许人进来,不走露风声自然是个好事,但高昌允就惨了,陶菀茹的两个贴身侍卫将他揍了一顿,邵韵在场也拦不住。

    主要是这事丢人,据说当时礼妤馨的衣衫不算整洁,高昌允亦是一副春情盎然,人家礼大学士和金绍堂还在外面坐着,要是真闹开了,这事就棘手了。

    且当时礼妤馨又惊又怕,活脱脱一副被人轻薄了的模样。

    陈晈见着高昌允时,他已经在床上被打得爬不起来,脑壳肿得跟着猪头一样。捏着陈晈的袖子气若游丝,道:“有人陷害我,枸杞,有人!”喘了口气又道:“我知道那是礼妤馨,我没动她,她是金家的人,我没有那么没有良心!且今日是为你践行,我再渴女人,也不至于在你的宴会上弄出这档子使你蒙羞!”

    陈晈两手搭在膝盖上半晌,道:“你是什么性子,我知道。”

    高昌允心中悬着的石头哐当一声落了地,许是眼睛充血,竟然酸胀得很,逼出了一点湿润,奈何还没有哭完,人便昏厥了过去。

    其实他今日还想告诉陈晈近来自己没惹麻烦,让她去四川上任且宽心,熟知的临了出了这么一件事。

    真是丢脸啊!诶!

    陶菀茹人拿了一身干净的衣衫给礼妤馨换下,安慰了她几句,便喊了她回去,且不得提起此事,礼妤馨昏昏然然的全无主意,她怎么说便怎么做了。

    于是陈晈出来要找礼妤馨对质时,便找不着人了。

    陶菀茹倒是没走,见陈晈时眼神发冷,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把陈晈剁碎了,张开便是一句:“蛇鼠一窝,下流,卑鄙!”

    陈晈冷着脸玩弄着手指上的玉扳指,见花厅里除了她再无旁人,便明白人已经被她喊下去了,想她果然还是陶涂的女儿,除了蛮横一点,人却不是个拎不清的。

    且十分懂得报仇地真谛,例如她打了高昌允一顿,此番高昌允定然是不敢说是她打的,否则人家要问她堂堂陶大学士的千金,为何要去殴打一位朝臣,就要追根究底,届时事情抖出来,礼家金家和她陈晈,皆是颜面无存,且三家从此后是仇人了。

    固然纵奴殴打他人是犯罪,殴打朝臣就是重罪,但她打得很痛快,一点都不顾及,差点没将人打死,高昌允就算是国家栋梁也得说自己是跌伤了,想起她似乎只比自己大两岁,当初陶夫人还要了自个的生辰八字,想必是偷偷拿去同她的合了,后来陶夫人对自己越发的好,那八字合得不错 。

    所以陈晈认为八字皆是哄人玩的,自从结识了陶菀茹,自个就没怎么顺心过,且那合八字的不都自称半仙么?连自个是女的也算不出来,好意思么?

    陶菀茹见她不发话,更愤怒起来,道:“陈晈,除了欺辱女人,你们还有什么本事!”

    陈晈凉凉地搭了她一眼,道:“这回好不容易拿捏住了我们的把柄,你想如何?”

    被人一语道破心中所想,陶菀茹顿了一顿,道:“果然你要包庇你的兄弟,真无耻!纵然接下来我的话不好听,你也”

    陈晈勾起嘴角,眼里冷意连连:“既然说不了好听的,那便不要说来烦我!”

    陶菀茹被她一驳,怒意更甚,抬手就打翻了一个杯盏,陈晈脸色彻底地阴沉了下来:“滚!否则,昌允是以什么姿态躺在床上,我便让你也什么姿态躺着出了这道门!”

    陶菀茹一愣,被她凌厉的神色吓得有些忐忑,心中掂量他要仰仗着爹爹,自然是不敢随便把她怎么样,可又想陈晈是个浪荡无赖的登徒子,高昌允又是她的好兄弟,他现在为了高昌允且怒成这样,要真是冲动了做出甚么来好像也正常。

    陈晈轻轻咳嗽了一声,门外便传来下人的脚步声,陶菀茹急了,张口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告诉礼大人,告诉全天下人!”

    陈晈懒得理会她,过得会儿露薇走了进来,行了礼,做出个请的姿态,陶菀茹怒不可遏,要吼露薇不知礼数,却看陈晈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并不发话,露薇的脊背登时挺得更直了,她气得一甩袖子,匆匆走了出去。

    待出了花厅,露薇见四下无人,方才轻声道:“陶小姐消消气,听婢子一言!”

    陶菀茹冷笑道:“你甚么东西,也配!”

    “奴婢自然是不配的,但接下来这几句话,是实打实为小姐着想的!”

    陶菀茹想这陈府里倒是处处是甘于奉献的人,竟然为自己着想了,觉得十分讽刺,便停下来,想看看她能吐出甚么东西来。

    露薇不卑不亢道:“陶小姐自然是不会去揭发了此事,否则,当时来的便不是陶小姐,而是陶小姐引诸位大人过来,见证此事了。”

    陶菀茹讽刺的笑稍稍僵了一僵,露薇继续道:“礼小姐素来同陶小姐交好,自然是不会害她的,所以冲这点您也不会说出去,但小姐可是忘了,您素来同我家老爷不睦,便是近来素奴婢说句大胆的话,便是近来陶小姐对我家老爷态度有所改变,却也并未在心底真正认同了我们老爷,婢子听闻高大人曾经倾慕于您与礼小姐金夫人,这自然是荒唐得很,近来高大人又倾慕了他人,金夫人亦是您的朋友,如今正值新婚,自然不会拿自己的名节去陷害高老爷,可若是您就不一样了,再说,宴会上,您同金夫人c颜小姐共一席,怎会她出了这样的事您却一点都不知情?”

    话音刚落,陶菀茹便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纵然自己想拿这件事压陈晈一番,却是从未打算过将这件事露出去,否则,就如同她所说,何必在察觉礼妤馨不对劲后自己亲自去寻了她,去参这趟浑水?叫人来不是更妥当?

    可这奴婢甚是可恶,说得滴水不漏,心中恼怒至极,想自己先受了陈晈冷言冷语,现在又白白叫这牙尖嘴利的奴婢泼了自己一身脏水!

    露薇被打了也面不改色,继续说道:“陶小姐,既然奴婢都生出这样的想法,难免旁人也不生出这样的想法,若是有心人在金夫人耳边说上几句,金夫人恐也免不得要生出这样的心思,还请你三思后三思。”

    陶菀茹努力地维持仪态,却怎么也冷不下来,这时怜绮寻来,又见露薇脸上的手指印,心中大骇,她至小没见过陶菀茹真正同哪个下人动了手,登时便晓得陶菀茹受了委屈,且不是一般的委屈,上前去便揪住露薇的头发,殴打起来。

    陶菀茹已冷静下来,觉得便是怜绮,伸手大人的行径也太过头了些,她犯了一次已经是懊悔不已,赶忙伸手要去拉,却如何也使不出气力来。一着急,只觉得喉咙一甜,人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