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少年心事

    “诺诺，上船，咱们回家吃大鱼。”爷爷停船靠岸，对着许诺说道。

    “好呀。爷爷要接住哦。”许诺甜甜应道。

    说完，许诺纵身一跃，红衣摇曳间，竟比红霞还要艳丽。长裙被风微微托起，露出一小节小腿，宛若出水雪藕，洁白剔透泛起莹润的光泽，勾勒出青春洋溢的弧线，在裙边若隐若现。

    爷爷早已做好准备，轻轻揽过空中的小美人儿，为了缓冲重力的冲击，还特意抱着许诺转了一圈。这也算是小女生的特权了，要是跳下来的潇羽，爷爷大概连接都懒得接，更别说抱着转一圈了。

    红纱在爷爷的引导下，在半空中画出一个美好的圈。长裙也在爷爷的控制下，也悄悄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包裹住还未成熟的轻巧弧线。

    只是轻纱飞舞间，恰巧拂过潇羽身前，携带着一缕暗香，逗弄了纯情小男生的鼻息。若是再长几岁，小羽儿大概也会为红裙的“恪尽职守”，道一句可惜吧。

    “哎呀，我们诺诺长大了，爷爷抱着都有些吃力了。坐稳了，我们回家吃大鱼去。”

    “等爷爷抱不动诺诺了，诺诺就抱得动爷爷了。”许诺乖巧答应。

    “哈哈哈，好。那诺诺可要快点长大。”爷爷眉开眼笑，船桨轻轻拨开江水，小舟优哉游哉。家的方向，已是炊烟袅袅，依稀可见。只是船上的故事，还有可说。

    “潇羽哥哥，你没事吧。”诺诺很自然地坐到潇羽身边。

    此时的潇羽已经在乌篷里换好衣服，只是因为太心急，衣服松垮垮地挂在肩头，稍一留意，就能看到衣服内里的乾坤。微微敞开的衣襟，露出略显清瘦的身体，却隐隐能看出肌肉的线条。期间，一道道血痕作为点缀，是被粗糙蓑衣刮出的痕迹，倒是给这远还算不上“男人”的身体添了几分男人味。

    放在平时，潇羽断不会有分毫不自在，穿上一条裤衩，他就敢满村到处跑。用他的话来说，被女孩子看光光，自己又不吃亏，没看到小说里面男主被看光光的时候，最先尖叫捂眼的都是女孩子嘛！不亏不亏~

    但今天，还沉醉在不久前一缕香风的潇羽却浑身不自在。除了穿衣方面，向来以“君子”自居的小羽儿，破了“非礼勿视”的律言。他不但看了，还看了好久，还闻到了香，甚至有了脸红心跳的感觉。这这分明是那些浪荡子的所为啊，罪过罪过。

    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许诺。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小姑娘竟然比自己高出一点点。就这么并排坐着，莫名有种姐姐关心弟弟的既视感。可分明自己想的是

    潇羽很不高兴，甚至没听到许诺的问话。双颊微红，不知是沾染了渔火微光，还是少年心事难言说。夜幕遮不住的东西，在少年稚嫩的面颊上清晰可见。

    “潇羽哥哥，疼吗？”潇羽久未答复，倒是让许诺越发担心。轻轻抬起潇羽的右手，就是那只被渔线缠绕的手，此时已经被裹成了一个小粽子，倒是有点像话本中，机器猫的手，看起来好严重的样子。

    “没事的，不疼的。”潇羽总算回过神来，微笑着回答。

    “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许诺询问着，就小心翼翼地把线结拆开。

    不得不说，潇羽自己应急处理的这个包扎实在让人有些看不下去，粗糙的布料，粗糙地缠绕在手上，将五指一齐裹入，团成一个团。更恐怖的是，由于一个手难以打结，包扎的线头还赤裸裸地露在外面。布料边缘，还有许许多多的细线头探出头来。

    且不说布料干净与否，光是这无数探出头来的细线头，都对伤口愈合造成极大的隐患。

    “嘿嘿，好啊好啊。”潇羽自然知道自己的手艺，乐呵呵地将被包裹得惨无人道的右手递了过去。

    线团一点点被拆开，由于不清楚潇羽伤得怎样，许诺也不敢动静太大，只是心里暗暗猜测着狰狞的伤口，担心着，做着最坏的打算。

    潇羽也很不自在，惯常都是和男孩们打闹，和许诺虽熟悉，但也只是在一同嬉戏，何曾像现在这样两厢对坐，举案齐不对不对，鬼知道他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

    层层包扎终于拆开，露出伤口。许诺拉着潇羽的右手仔细检查，除了手背上的一道伤口，其他部位一概完好，倒是白让自己担心这么长时间了。至于这个看起来可怕的包扎，大概只是纯粹的白潇羽手艺太差，仅此而已。

    想到这儿，许诺忍不住给了这个还在出神的小子一个眼神警告。

    没错，白潇羽还在出神，举案齐眉什么的，要是有一天真能用在我们身上就好了，嘿嘿嘿（痴汉脸~），好害羞。

    然后，就收到了许诺的眼神警告。

    这是被发现了吗，是读心术吗？没听说过这种术法啊，怎么办，怎么办。潇羽的脸更红了，几乎比得上许诺身上的红裙。

    好在，眼神警告并没有在潇羽身上停留多久。虽然伤口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但也几乎横亘了整个手背，细长却深刻，若是不仔细处理，还是有留疤甚至感染的风险的。

    从袖口掏出干净的手绢，叠成细长的布条，许诺将布条轻轻覆盖在潇羽的伤口上，由于担心弄疼潇羽，许诺悄悄回过头，注意着他的表情。

    然而，对未来的遐想成为少年的最佳麻醉药，潇羽的脸上，写满了陶醉和幸福，哪还会在意这点小小的疼痛？

    许诺继续包扎，细长的布条在她的指挥下，灵巧地在潇羽的手间穿梭回环，绕开手指，最后在手腕处汇合成。这样的包扎结实又美观，还不影响手指的活动，可以说是相当完美了。

    “好了。”为包扎装饰上一个精巧的蝴蝶结，许诺长出了一口气。要知道在包扎的过程中，为了防止自己用力过猛弄疼潇羽，许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这下总算是完成了。

    潇羽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醒来，右手握了握拳，转了转手腕，右手灵活依旧：“谢谢。”实在不擅长和女孩子搭话的潇羽只能简单道谢。

    “村子快到了，你们收拾一下东西，尤其是诺诺，别落下什么了。这条丝巾就先借给我们羽儿了，等他好了再还给你。”眼看着两个小家伙的交谈即将冷场，船头的爷爷只能帮忙暖暖场子。

    按说村子里女孩子也不少啊，都这么多年了，自家孙子还是没学会怎么聊天，实在是愁死个人。

    “羽儿，去把那盏羊角灯点了，天色暗了，可别跌着了。”给他们找点事做做吧，爷爷叹了一口气。

    “好。”柳暗花明，潇羽自然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台阶。

    抬眼和许诺打了个招呼，许诺点点头，微微一笑。也不知这是第几次了，看着他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模样，自己又不是什么母老虎，至于这么害怕嘛。不过他落荒而逃的模样，不管看几次，都挺有趣的。

    就这样，潇羽在乌篷里摸索，爷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许诺聊着天，小船晃晃悠悠，向着炊烟升腾的方向驶去。

    停船，靠岸。

    “爷爷绑上船就过去，今天羽儿就不用帮忙了，先上岸吧，把大家伙们都叫出来，今天咱就在岸边吃大鱼。”行船一天，爷爷自然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就先招呼小家伙们上岸。

    “羽儿，船晃，上岸的时候照顾好诺诺，别让她跌了。”爷爷叮嘱道。

    “知~道~啦~”潇羽托声拖气地回复道，而后提着羊角灯率先跳上了渡口，引得小船一阵晃动。照顾嘛，不就是我先上岸，帮她照个路嘛，洒洒水啦~

    “这小兔崽子”爷爷自然感受到船身的晃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倒是许诺这边，在船上长大的许诺自然是不会因为这点摇晃惊慌的，但潇羽这躲避母老虎般的姿态让她小小的自尊心有些受不了，总是要报复一下的。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许诺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待船平稳下来，许诺勉强掩饰嘴角明显的恶作剧笑容，挺直身姿，左手拎起小裙边，露出同样鲜红的小鞋；右手悬空架起，一动不动。

    岸上打着灯的潇羽有些发愣，即使是羊角灯的昏黄光照下，这么近的距离下依旧能清楚看到许诺好看的天鹅颈。正色的许诺，少了一分俏皮，却增添了一分高贵的气质。

    当然，潇羽发愣的主要原因，还是许诺的这个姿势。据说，这是西方典型的淑女礼仪，架起的左臂是等待着骑士去搀扶，提起的裙角则是为了防止走动时的跌倒。

    潇羽四下看看，这附近能称得上“骑士”的，好像也就自己了吧。搀扶啊！手和手的亲密接触啊！害羞啊！

    “快点啊，很累的~”许诺有些着急地跺跺脚，声音中透露着显而易见的强忍的笑意。

    无法，潇羽只能半弯下腰，伸出右手，垫到许诺右手下。哪怕这个动作已经演练得无比熟练，但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僵硬。暗道一句“见鬼的西方”，也不知道爷爷从哪儿知道的这么多礼节习俗。

    奸计得逞，许诺掩饰不住地浅笑，在潇羽的搀扶下上了岸。不得不说，这个动不动就害羞的小哥哥，还真的是有点意思呢！

    只是这夏末夜色中，少年心事，可说与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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